之所以大雍能在胡人攻無不克的騎兵下頑抗這么久,就是因為胡族所處北地,礦產稀少,很缺鐵。
現在有了鐵礦,那還得了?
不光隆耀帝,主和派的大臣也慌了。
心想胡人兵鋒過盛,絕不可輕掠虎須,否則后果不堪設想,為了天下安定百姓安康,一定要穩住胡人,求和,必須的!
到了他們這個地位,用簡單的對與錯來看待問題,太過幼稚,他們只想怎么讓自身的利益最大化。
難道他們真不知道狁粥耍賴?不知道顧正言力挫胡人,有功于國嗎?
當然知道!
但顧正言是主戰一系的,這和主和派的政見嚴重違背,要是顧正言一躍而起,那他們怎么混?
最關鍵的是,你確實違背兩國契約把人給殺了啊!
要是胡人單于因此大怒,舉兵南下,到時大雍還不完蛋?
他們可比隆耀帝更清楚那些駐軍的武器是什么質量...
就憑那些武器和馬匹,怎么和那些胡人騎兵硬剛?
關鍵現在還多了個鐵礦。
所以整個看下來,顧正言的所作所為及后續影響,都和主和派的利益不符。
當然,極力求和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這些身居高位的大臣都是年老之輩。
換句話說,一共沒幾年活頭了。
還不趁最后幾年好好享受金錢女人地位?打個錘子的仗呢?
只要老夫掛在國家滅亡之前,那老夫的人生就完美了啊!享受都享受了,名聲只要偽裝偽裝也不會太差,死也無憾了。
至于國家民族亡不亡,自己的后代怎么樣,關老夫個屁事?
老夫都入土了,還管得了那些?
這和前世南宋皇帝和很多大臣的想法很類似。
內憂外患的王朝,當局的既得利益者,很少有把國家民族裝在心里的。
大都是混一天是一天,玩完就算。
這也反襯出心中有家國的那些人的可貴。
利益的斗爭一直在持續,而顧正言的出手,讓他一下卷入了這場政治斗爭的中心。
隆耀帝神色陰沉:“先起來!”
“是,圣上!”
“逐日王,你想如何?”
狁粥:“回大雍皇帝陛下,本王只有一個要求,交出顧正言,讓我帶回單于庭交給單于處置。”
他沒有再說帶洛書瑤和萬雪瑩,因為消息肯定已經傳出去了,現在再帶兩女走,怕是要被兩位侯爺剁成肉醬。
狁粥才不想死,他還想住大雍皇宮呢。
他想了一晚上,帶走顧正言或許能引起大雍內部的不滿,如此也能達到分裂內部的目的。
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
陌刀!
他想從顧正言這里得到陌刀!這是他免于被戎獫扒皮的關鍵。
有了這種刀,胡人的戰力將再上一層樓,相信戎獫看到陌刀份上會饒他一命。
以現在胡人的鍛造水平,根本造不出這么長如此鋒利的雙刃斬馬刀。
“不行,能否換個條件?”隆耀帝眉頭緊皺。
他本想拒絕狁粥的一切要求,但狁粥刻意提起的鐵礦讓隆耀帝有些失了主意。
狁粥嘆了口氣:“陛下,此乃我胡族的最大誠意了,殺人償命,而且是我胡族六位大將換你們一五品文官,于情于理都說得過去吧?”
“而且我還沒說要顧正言的命,只是把他帶回去。”
“如陛下還不愿意,那本王明日就打道回府,稟告給吐羅單于。”
“到時有什么后果...本王已經提醒過陛下了,望陛下三思。”
“圣上須知,單于的脾氣可不比在下。”
“無恥小兒!無信在先,竟妄想帶走我大雍功臣!陛下,萬萬不可!此舉有失公允,相信天下人也不會同意。”魏伊斥道。
“荒謬!你怎知天下人不同意?你何德何能代替天下?天下人要是知道顧正言沖動下殺了胡人,引來刀兵,天下人知道怕是唾棄死他!”金輝怒懟。
“混賬!”魏伊怒視金輝,金輝雙眼一瞪退后一步,雙手作防御狀,“你待怎樣?又想動手?”
“夠了!”隆耀帝喝道。
他心中極為煩悶,有瞬間他想不顧一切傾國一戰算了。
但他不想擔亡國的風險。
魄力這種東西,有的人受環境影響,有的人天生就沒有。
隆耀帝有部分自己的原因,還有部分是被他爹成洪帝坑了。
成洪帝晚年昏聵,猜忌武將,窮兵黷武,盲目北伐,隨意加稅,幾乎掏空了大雍財政,導致現在還沒緩過來。
十五萬黑甲騎兵也在梁國公和胡人的里應外合下,全軍盡歿。
其實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北定府丟了。
這才是導致大雍戰斗力快速下降的根本原因。
因為北定府地處大雍最北部,有一個天然大馬場,是大雍最大最好的馬場。
這和前世北宋差不多,北宋大多只能打防御戰,就是因為燕云十六州是一個天然的超級大馬場,盛產馬匹。
馬場都沒了,上哪兒養戰馬去?沒有馬,只能守城了!
注意,戰馬和普通的馬有本質的區別,并不是把馬兒養大就可以拿來打仗了。
戰馬需要嚴格的挑選、培養,經過周期性的訓練后才能上戰場作戰。
沒有馬場,上哪兒訓練去?
大雍北定府無了,胡人卻多了塊肥沃的大馬場,此消彼長下,大雍就一直被胡人按在地上摩擦了。
所以自隆耀帝繼位后,大雍和胡人的作戰中就沒勝過幾次,只有洛擎蒼和萬連城有點勝績,其他人不被完虐已經算不錯了。
大雍的君臣也越打越沒脾氣。
無法,騎兵少啊!
于是顧正言該不該交給胡人,便接下來眾人商議的主題。
狁粥見爭執不下,又加了碼。
他提出只要交出顧正言,胡族便履行戰敗的承諾,五年不再南下入侵。
傻子都看得出這是畫餅,可主和派不管,抓到這點大力攻訐顧正言和主戰派。
畢竟主和派勢大,隆耀帝迫于主和派和胡人的壓力,下了一個讓人瞠目結舌的決定。
把顧正言抓起來!
然后擇日再行商議。
看得出這是要使用拖字訣了。
隆耀帝私認為,抓顧正言是為了保護他,暫時遠離這個漩渦...
翰林院,天錄閣。
顧正言正在寫東西,雖然周信多次調他去其他崗位,但他喜歡天錄閣的安靜,不想去其他地方寫些什么無營養的鬼東西。
“呼~”
顧正言放下筆,拿起寫好的東西掃了一眼,點了點頭,折好后交給了沈修離。
“千羽,我要是離開這里,你幫我交給我夫人,順便叫她不要擔心。”
“啊?”沈修離有些懵逼地接過,“子云,你要去哪兒?”
晏寒蘇和溫晚聲也很驚詫,這語氣...有些不對啊。
不是應該論功行賞嗎?不應該高興嗎?
顧正言還沒說話,有個小太監就帶著一行人來宣旨。
“顧大人,奉圣上口諭,今翰林侍讀學士顧正言,在與胡人比試中,誤殺胡人大將,違背兩國契約,著令緝拿顧正言入督察院監,功過日后再議。”
“什么?”
沈修離三人面面相覷。
彼其娘之,你他媽在逗我?
顧正言灑然一笑,似早有料到。
看來你比前世欽宗強,換了欽宗怕是已經把我推到午門了。
“諾,千羽兄,我先去了,記得把信交給我娘子。”
顧正言面帶微笑朝門外走去,步伐很是輕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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