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內，香爐中燃著龍涎香，香爐里發出青的香煙，太陽光從窗口進來把一團團的煙氣照成虹的顏色。
如意執筆撰寫著興建女學的奏折，而她的老父親則在一旁喝著茶跟如意大吐苦水。
“閨女啊你是不知道這幾天皇阿瑪是怎么過來的，從前看你帶著他們幾個那是相當的從容，怎么到了朕這里就雞飛狗跳的。”
“你看看朕的案上都被他們潑了墨了，要不是梁九功發現得早，這一大塊好木材就要不了了。”
如意低著頭嘴角勾起笑容，慢慢的把筆放下，將折子放到一旁去晾干，如意這才走到康熙的龍椅旁坐下。
“皇阿瑪辛苦了，如意給您揉揉肩膀吧。”
康熙享受著小女兒的服侍，滿足的瞇起了眼睛。
嗯，還是女兒好，一個女兒頂他私庫里所有的寶貝，兒子什么的都是討債鬼，哎，一不小心，他竟然有這么多討債鬼……
如意適當的加重了一點手上的力度，看著康熙沒有皺眉也就這般按了下去。
不知道怎么的，皇阿瑪越年長心性越像個孩子了，這要是放在以前，就算是借給小九他們幾個膽子他們都不敢來乾清宮放肆。
得虧皇阿瑪容忍度越來越高，不然她恐怕會十分愧疚的。
“皇阿瑪，從前科舉的會試都是在三月開始，一個月后放榜，所以有杏榜這一說。自從科舉制度改革以后，您把日期改到了六月，您說以后是不是應該叫荷榜或者菡萏榜了呀？”
康熙被如意的話逗得睜開了眼，微微偏過頭康熙趁如意一個不注意拿手輕輕的拍了一下如意的頭。
“就你知道的多，這是先人傳下來的哪里說改就能改，你可不許出去胡說，若是讓那些儒生知道了說不準就要參到朕這兒來了。”
如意吐了吐舌頭，調皮的摟住康熙的脖子，在他的耳邊大聲的喊道：“知道啦，皇阿瑪！”
嘶，他肯定是聾了，怎么這還有回音呢。
如意喊完一嗓子就跑遠了，饒是康熙想報復回來都沒地抓人去。
康熙隔著老遠拿手點了點如意，一副無可奈何地說：“你啊，也就是你吧。”
危機解除后如意緩步踱了回去。
看著墨跡干涸了，如意把折子恭恭敬敬的放到御案上。
“皇阿瑪，此次科舉考試令女兒感受良多。大清既然已經進行了科舉制改革，為何不能再改革的更徹底一些？”
“您已經允許女子出來行商，那您看，是不是也能建立一個女子書院供女子來學習呢？”
康熙仔細的看過奏折后，一臉嚴肅地說：“自唐代武曌稱帝后后世各朝各代對女子的約束都更加嚴格了起來。不論是衣著打扮還是活動的范圍，都不如從前那般自由。”
“如意，你是朕最寵愛的公主，所以從小朕就給予你阿哥們享受的一切，可是……可是天下的女子重進女學，光是那些漢人就不同意。”
如意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設，因此康熙這般說她也沒覺得多么泄氣，反而更加有沖勁。
“皇阿瑪說的是，天底下男子對比女子卻是有很大的優勢，比如說耕種，比如說行商。可是這不代表女子不優秀，相反，她們比男子更加細心，多年來的地位不平衡導致女子越來越有韌勁兒。”
“當初您允許女子行商的時候滿朝文武不也是沒有幾個人看好嗎，可如今呢？夜市最紅火的小攤是女子開的，街上人流最多的布莊掌柜的也是女子，這直接帶動了大清經濟的發展，您問問四哥就知道，這幾年百姓交的稅銀是不是比從前多？”
康熙點了點頭，自是比從前多了很多。
如意說的他明白，他知道這丫頭胸襟有多么寬闊，能夠為了全天下的女子著想的，唯眼前之女子是也啊。
康熙左手摩挲著奏折，如意對他的小動作再熟悉不過。
如意再接再厲，只見如意掀起下擺跪在大殿中央。
“皇阿瑪，女兒幸得生在帝王家得您寵愛才有如今這一身的本事，而朝堂內外不論是二品大員的千金或者百姓之女到現在都被‘女子無才便是德’束縛著。”
“大清早己經不是從前的大清了，西方女子能夠讀書識字為何我們大清的女子讀不得？皇阿瑪，精神富足才是真的富足，大清若是想永世站在世界之顛，那么對于女子的教養絕對不能夠落后于西方啊。”
康熙瞳孔微縮，他想起前兩日法蘭西的傳教士與他說起他們那里的女子同男子一起讀書的事。
當時他半點都不信，可是如意這么一說，他竟然有了八分相信。
若真是如此，那么大清可不能落后于西方諸國啊。
不過就算是允許女子讀書也不可能讓她們與男子一起，那么這女學……倒是可以研究一下。
“起來吧，朕考慮考慮。”
如意高興的拜了下去，揚聲道：“皇阿瑪萬歲萬歲萬萬歲！”
康熙一臉笑意的走下來，帶著如意去了一旁用膳。
嘿嘿，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果然是個人就愛聽好聽的話呢！
……
從乾清宮出來，秋綏立刻打開傘給如意遮陽。
主仆幾人放棄了從甬道回承乾宮的想法，而是選擇從御花園穿行而過。
到了御花園，迎面就碰上了宜妃身旁的盛姑姑。
行完禮后，如意笑著問道：“姑姑這大熱天的是要去哪里啊，怎么不等等再出去，小心中了暑氣。”
“公主說的是，不過董鄂格格剛在翊坤宮用完膳，依照宮里的規矩是要送出宮的。”
“董鄂格格？和三嫂可是同族嗎？”
盛姑姑笑的眉眼彎彎，連連點頭。
“可不是嗎，這位格格是三福晉的表妹，是副都統齊世大人的女兒。”
哦？這就是以后小九的福晉嗎？
如意好奇的打量了一番，可是小姑娘低著頭什么也看不出來。
如意上前一步，溫柔的說：“三嫂乃是奇女子，稱得上巾幗不讓須眉，不知格格可也喜歡練武嗎？”
小姑娘聽到這里緩緩的抬起頭，只見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對面的人，興許是激動的情緒泄露了出來，小姑娘羞紅了眼，又把頭垂了下去。
“十安幼時身體不好，因而不曾學過武，不過十安十分仰慕公……仰慕表姐這般會武的女子，今日得見公主一面，更是十安的福氣。”
如意上前一步，揉了揉董鄂十安的頭。
“你若是喜歡等天氣不熱的時候我帶你去紅櫨山莊教你一些不費勁兒的功夫，那里還可以泡溫泉摘果子，可好？”
十安瞪著大眼睛一臉驚喜的問：“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你很可愛初次見面我就十分喜歡你，這可能也是緣分。”
盛姑姑捂著嘴高興地說：“能被公主喜歡可真是格格的福氣，若是讓娘娘知道，還不知娘娘會高興成什么樣兒呢！”
如意聞言問道：“小九呢，沒有在翊坤宮用膳嗎？”
盛姑姑臉上的笑容少了一些，九阿哥多聰明的人啊，知道娘娘接了大臣家的格格進宮立刻明白是什么意思，這會兒還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呢。
不過董鄂格格能被公主喜歡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阿姐！”
如意回頭看到來人立刻沖著他招了招手。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還真是小狗不識念呢。”
九阿哥滿頭大汗的朝著如意走了過來，如意拿著帕子一邊給他擦汗一邊訓斥道：“跑這么急做什么，瞧你這一頭的汗，若是吹了風著了涼，可別找我拿藥吃。”
九阿哥微微低著頭好讓如意更輕松的擦汗。
“阿姐不知道，額娘請了什么家的小姐……哎呦，阿姐怎么手滑了，有沒有傷到手？”
什么手滑，我這是故意打你的！
如意沖著九阿哥使了個眼色，九阿哥這才看到面前的人。
尷尬的撓了撓頭，九阿哥半晌才憋出來句：“姑姑怎么在這兒啊。”
盛姑姑：合著您才看到奴婢嗎？奴婢在這里都站了好一會兒了！
如意拉著九阿哥白了他一眼，隨后主動給這二人介紹。
十安扶了扶身，乖巧的請安。
九阿哥這才往那邊看了一眼，這一眼看去，可就再也收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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