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通訊投影臺上,四大銀行的代表姿態倨傲，表情嚴肅。他們中的一個翻動著手里的文件,用程式化的標準語氣宣布道,“納威亞先生，我們緊急審核了你們的抵押文件之后,很高興地通知你，四大銀行將給予你25億地球儲備券的貸款，以及100倍的交易杠桿,如果沒有其他意見,現在就可以簽署文件了。”
那是價值一百多億的固定資產與權益，納威亞內心里忍不住要罵娘,但還是笑得如沐春風,“我們希望能夠貸到四十億,當然，我們愿意多付利息。”
銀行的先生們商量了一陣，然后還是剛才那個人做代表說：“貸款可以提高到35億，但你要多支付250個基點的隔夜拆借利率。”
“可以，”納威亞做了個手勢表示他接收這種高利貸，“但我要求提高交易杠桿。”
“100倍的杠桿已經夠高了，”代表先生用睥睨的眼光瞥了一眼納威亞，“繼續加大，你們的抵押根本不夠銀行止損。不可能提高了，納威亞先生，這已經是最優厚的條件，簽字吧。”
“真不可能提高了嗎？事實上我希望你們能將交易杠桿提高到300倍。”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銀行的先生們抿著嘴巴說。
“別急著下結論，先生們。”納威亞微微一笑，將手里那份剛剛簽好的協議丟過去，“看看這份協議值不值300倍的杠桿。”
銀行的代表們看完之后立即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
“我用這份協議跟你們作抵押，”納威亞站起來說，“你們可以修改止損線，如果我還不上利息，或者交易賠本，足夠開采五十年的達瑪拉鑭晶礦就是你們的了！”
經過十分鐘的熱絡討論和討價還價，銀行的先生們各自請示了他們的上級之后，終于妥協了。
“好吧，納威亞先生，300倍的交易杠桿。”他們說。
“我們還可以額外追加10億的貸款給您，”另外一名銀行代表說道，“是的，納威亞先生，你總共可以得到45億的貸款。”
“感謝你們，能降低一點兒利息嗎？”
“這恐怕不大可能，事實上沒有提高您應該已經滿足了。”
“您這樣一說我立即感覺好多了，”納威亞笑了起來，“那么，現在我們就簽協議。”
和四大銀行達成一致以后，納威亞簽完了一些必須簽的字，然后留下和印鑒和一名助理繼續和銀行的先生們完成剩下的工作，自己先離開了辦公室。
男仆遞給他一杯加了冰的飲料，同時報告說：“少爺，戈特里布少爺已經催了好幾次，他威脅說您再不出現他就要掐斷通訊，面向全宇宙召開新聞發布會。”
“所以無產階級就是愛出流氓。”納威亞冷笑一聲，從男仆打開的門進了自己的休息室。
做成壁爐的投影臺上，一個神情跳脫年輕人裹了件軍灰藍色大衣靠著勘測船狹小空間的墻壁上，咧嘴露出白牙丟給納威亞一個熱情的笑容。
“安德森，我親愛的表哥，你終于來了。對于你把我排到這么靠后的位置，我意見很大。”
“別那么多意見，戈特里布，沒有人能對錢有意見。”納威亞說，“如果不先從銀行那群吸血鬼手中搞到錢，你讓我拿什么填你這只無底洞。”
“說得沒錯，銀行都是些該死的吸血鬼。”說到這個，戈特里布非常有共鳴，他咬牙切齒地說，“我只不過在最危急的時候借了他們兩億地球儲備卷，他們就拿走了我價值十五億的晶礦！現在竟然還天天向我追討欠款，臭不要臉地還想染指我的新礦！”
繼而他很歡快地笑了起來：“啊，這么說你已經從四大銀行拿到錢了，我親愛的表哥？”
“早就告訴過你，最蠢的事就是從銀行借錢搞政治投機。風險全由你擔，銀行卻有本身摘走你一切果子。哪怕你去借高利貸也好啊？至少高利貸你還能賴賬！”
“別再提這些了，安德森，提這些讓你很有成就感嗎？現在開始說錢和交易，你搞到了多少錢，能幫我掙到多少錢？”
納威亞坐下來，好整以暇地問：“你能投入多少本金？”
戈特里布非常光棍，攤手說：“一分沒有。我現在兩手空空，只有欠債。不要勸我拿那三個星系做抵押，我不會這么干的。”
納威亞哼了一聲，說道：“從我這里，分出10億的本金給你。四大銀行給了300倍地交易杠桿，利潤應該足夠你還清之前的欠款，再湊足你新礦開采的啟動資金。當然，媒體方面歸你負責。你要保證消息按照我指定的方式和指定的時間公布，事前不能走漏一點風聲出去。”
“沒問題，”戈特里布滿口答應，但緊接著就提條件：“只要你出經費。”
“哈……”納威亞一聲嘲諷，“你連這點小錢都沒有了嗎，我的紅色革命家表弟？”
“不是一點兒小錢哦，我的反動資本家表哥，久貧乍富之人的貪婪程度超出你的想象……”
“需要多少？”納威亞打斷戈特里布問。
“2億，”他的表弟輕妙淡寫吐出一個數字，“2億地球儲備卷，加上我戈特里布的面子，勉強應該夠了。”
“那你的面子還真夠不值錢的，我真想像不出你是在他們身上投資了好幾個九位數的大金主。”習慣性地嘲諷了一句之后，納威亞說道，“這筆錢將由難民慈善基金會撥給你，它們在葉蘇拉分會的會長和財務主管會……”
“打斷一下，難民慈善基金會葉蘇拉分會賬面上所有的錢在過去一個小時已經被我全部用光了，為了保證發現a級晶礦的消息到現在還沒泄露出去。他們的財務主管說，就算我扒了他的皮，24小時之內他也變不出一分錢。”戈特里布很無辜地說。
納威亞的臉上首次出現吃驚的表情：“都花光了？”
“我說了他們胃口很大。泥腿子進城總被繁華迷花眼，奴隸一旦翻身起來遠超過地主老爺，因為這些窮胚根本不會明白每一個銅板是怎么賺來的。”戈特里布發了一番感慨之后就說，“所以你最好趕緊想辦法弄錢，安德森，否則我不保證能拖到燈塔星的太陽升起來。”
“哦……”納威亞用專業的歌劇腔哀嘆了一聲，手按住頭，想了幾秒之后說：“那就只好通過無國界醫療救助基金會了，但愿不會有什么后遺癥。之后你得盡全力協助他們平帳，戈特里布。”
“這個基金會的錢袋子你也能伸一只手進去嗎？”戈特里布看起來非常驚喜，“太好了。我會全力幫忙。”
納威亞點點頭：“那就這樣吧。雷徳會負責跟你保持聯系。現在我得去看看你的西瓦徳表嫂為我們籌到了多少本金。”
“趕緊去吧，我可憐的表哥，你簡直是天生勞碌命，代我向美麗的瓦西德表嫂問好，但愿下次見面時她不會沖上來抽我耳光。”戈特里布發出一陣呵呵的笑聲，從投影臺上突兀消失。
納威亞三兩口啃完仆人端上來的高熱量三明治，灌下一杯咖啡，精神抖擻地走出休息室。
“羅西，怎么樣，你替我們聯系到那個墨提斯既級智腦了嗎？”他微笑著走過去。
“很不容易，他總算愿意跟你談談。十五分鐘，是他一個什么名字有三十六個字的實驗的間隙。”羅西從沙發上回過頭。在他對面，是一個臉色有點兒蒼白的單薄年輕人，頭發很亂，胡須至少一個禮拜沒刮。
“他叫維利，六級智力系，普林斯頓大學的空間理論研究員。跟他談話你最好小心，因為他腦子肯定有病。”羅西說道，“他曾經是蘇裕大人的臨時扈從，但他自己跑掉了，為了什么科學追求……”
“自己跑掉？”納威亞一笑，“科學家的確與眾不同。”
“總而言之，你要慎重，不要隨便挑釁。更不要隨便進行長期投資。誰也不知道他背后有什么說不清楚的關系在。”羅西說完，他的侍從打開單向通訊。
“維利閣下，您好，”納威亞說到道，“我是安德森尤爾根納威亞，我跟您聯系是為了”
“閉嘴，先聽我說”對面的蒼白青年打斷納威亞，一口氣說道，“我很討厭拉贊助，但又不得不拉贊助。之前的十分鐘，我認真學習了鑭晶期貨交易，我想我足以勝任你們所需要的那種所謂的內線交易。現在告訴我，我憑什么替你們操盤。注意，安德森尤爾根納威亞，你只有五分鐘，用五分鐘告訴我，你憑什么買我替你掙錢。”
“一億地球儲備券，這是我們對閣下這次操盤的個人報酬。”納威亞毫不遲疑地說道，“除此之外，助學基金會給您的實驗室提供三億地球儲備券的研究經費。”
“還有嗎？”維利問。
“此后每年一億地球儲備券的持續投入，同樣來自助學基金，使用方式完全由您支配，直到你的項目完成為止。如果你有新的研究課題，我還有我的家族愿意第一時間為您提供資助。”
“資本家真可愛。”維利說，“還有什么驚喜么？”
“我建議您將您的個人資金一并投入此次交易，當然，包括我們剛剛支付給您的那一億元報酬在內。”
“有道理，”維利點點頭，轉頭叫道，“阿娜，我們還有多少錢？”
“三千萬，少爺。”一個女仆的聲音從后面傳過來。
“我們還有這么多錢嗎……好吧，阿娜，昨天你又在騙我！”維利嘟嘟囔囔地抱怨了一句，然后問納威亞：“你們的總資本是多少，安德森尤爾根納威亞？”
“947億。”納威亞看了一眼秘書給提供地數據。
“交易杠桿？”
“300倍。”
“止損線？”
“浮動超過”
“對沖交易，需要做嗎？”
“當然。如果不做對沖交易，您不覺得實在浪費嗎？”
“你只需要告訴我需不需要，安德森尤爾根納威亞。”
“需要對沖交易。”
“947億加1億3000萬，300倍交易杠桿，能夠承受的上浮損失，進行高風險對沖交易，開盤準時開始。”維利點頭允諾，“好吧，就這樣，派你的人過來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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