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論神殿的建立 > 第 963 章 更衣室文化
  女奴在顧晗晗的懷里瑟瑟發抖,像是一只被猛獸按在了爪子底下的小白兔。她緊閉著眼,渾身僵直,皮膚一片冰涼。透過她因為恐懼而扭曲的面容和一根根豎起來的汗毛,顧晗晗能感覺到她那種憤怒又膽寒,想跑而又不能的心理。她只好松手,放開了這名女奴。女奴在被放開的一瞬間就彈下了床,然后一陣連滾帶爬,倉皇逃出了宮室。而跟她一隊的那名女奴反應更是奇快,在女奴被顧晗晗抱住的一瞬間就驚嚇得跳了起來,然后就義無反顧得丟下她受難的伙伴搶先跑掉了。顧晗晗分明看見她的驚慌其實只一霎,后面的跳起來和慌不擇路純屬順勢偽裝。

  顧晗晗兩手空空被女奴們留在了床上,不由得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對著這雙看起來明明是潔白無瑕的手,她自己都懷疑自己是出現了幻覺,她剛才其實是干了什么禽獸不如的事吧,以至于連專門的更衣女奴都感到無法承受,被嚇得逃跑了。

  可她過去也沒有夢游的毛病啊?

  顧晗晗一通自我懷疑自我否定,終于忍不住問月亮小哥:“我剛才摸了她?”

  月亮小哥一時摸不清顧晗晗的虛實,沒敢貿然發揮,老老實實得答了一個:“是。”

  “那我沒干其他什么過分的事吧?”

  “沒有,您什么都沒做過。”

  “睡著的時候也沒有嗎?”

  “的確沒有。”

  哦,顧晗晗放心了,她沒在不知不覺中染上夢游的毛病也沒犯癔癥,那就不是她的問題了,她好好的。至于被女奴們像見鬼一樣扔掉這件事,更衣女奴不是超能力著,顧晗晗對她們的執念不大,也談不到靈魂上受到了什么暴擊,可以無所謂。但人之常情,在內心里暗中給他們打上些許幽怨的差評就在所難免了。

  ——更衣室女奴不是這個樣子的!現在她們不僅從更衣室跑了出來,而且還穿了衣服,唯獨服務的意識太差,完全不能承擔基本的工作。如果不是,那她們就是有性別歧視!

  月亮小哥看表情覺得自己大概是摸清楚了顧晗晗的心思,于是就抱起了不平:“太無禮了,她們簡直是沒把小姐放在眼里。”

  “就是!”顧晗晗也感到很冤枉,她下了床,隨口向月亮小哥抱怨道:“再說我也沒干什么呀,至于么?!”

  月亮小哥大概是真的跟女奴們有大仇,聽到顧晗晗回應當場精神就是一振,于是立即就開啟了日常的挑唆。

  “這些女修就是這樣的,”他說,“她們仗著出身高,家世好,就各種眼高于頂,誰都不放在眼里。小姐您是不知道,因為她們有神明殿的帷幄專權,簡直就把神明殿當成了她們自己的。您要是這次不好好教訓她們,下次她們不知道還能做出來什么無禮的舉動呢!”

  顧晗晗因為日常聽慣了月亮小哥的各種挑唆,因此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很不當一回兒事。只覺得月亮小哥用詞夸張,表演到位,語氣里各種真情實感,這樣的大才合該去演偶像劇當藝術家,享受粉絲們的嗷嗷叫,當什么貼身男仆啊?!

  然后她才反應過來:“你說女修?”

  “就是我們湖邊長堤上看到的那些鶯燕少女?”她問。

  “就是她們!”

  哦,顧晗晗恍然,可不是嘛,白天的衣服其實挺明顯的,她怎么就沒想到?

  月亮小哥看顧晗晗恍然大悟的樣子,以為挑唆見了效,馬上再鼓余勇,不失時機得為他的攻訐對象們又扣上了一樁險惡的猜測,“她們肯定是得知了小姐您要來,故意跑來向您示威的。”

  并且還拉出了盟友作為佐證:“您看,連李少將都看出來了呢,所以當時臉色才會那么難看,特意讓人去驅逐。”

  他酸溜溜得說道:“宗宮女修都是勛爵世家的貴女,帷幄之內也一直都是她們的特權,因為《宗殿》有規定,大人主殿的寢宮就只有她們才能進。這些貴女們之所以受戒入宮,所為的不就是這項帷幄專權嗎?只要得到了大人的寵幸,那就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現在小姐您來了,等于奪了她們的權柄,她們心里怎么可能不恨您呢?不合起伙來對付您才怪!”

  一開始不是說治愈者們要合起伙來對付我嗎?現在又改女修了?

  顧晗晗被月亮小哥這通挑唆得是啼笑皆非,不覺得自己和更衣室女奴之間能構成什么競爭關系,她一個治愈者,既不會懷孕更不可能生孩子,女奴們如果把她當成是要合力打擊的對手那簡直就是找錯了敵人,她們真正的目標和對手難道不應當是李申大人嗎?顧晗晗也搞不懂月亮小哥又是打哪兒跟女奴們能結上這么大的仇,他一個貼身男仆跟人家更衣室女奴之間能有什么不能調和的利益沖突跟矛盾?更別說李申大人之前冰清玉潔,一枝黃花瘦,斗來斗去斗空氣也能結上仇這是有病嗎?

  不過通過月亮小哥這么一挑唆她倒是想通了,主要是和衛城的情況對上了,以沒有超能力的血統女奴塞滿更衣室和用貴族情人點綴莊園是衛城的傳統兩項惡癖,在李唐帝國的宗宮顯然是將這兩項惡癖合二為一并重新進行了制度化與宗教化的包裝,以李唐帝國所特有的異端方式。李唐的宗爵勛授從某種意義上講等于是另一種形式的衛城附庸,勛爵世家們把他們的女兒以祭修的名義送進宗宮和附庸們把他們所掌控的女性以血統奴隸或者情人的名義獻給宗主這兩者之間在本質上沒有任何區別,叫女修,叫女奴,還是叫情人無非名號上叫法不同而已,都是神殿附庸朝貢體系的一種。

  這樣,一直以來的違和感就消失了。所以不穿衣的更衣室女奴不僅可以從更衣室里跑出來,而且她們穿上衣服還可以宛如一道風景得在莊園或者說宮殿里走來走去,因為她們本來就兩者都是嘛!但這里頭存在一個問題,他們顯然是把更衣室的范圍從單純的“更衣室”擴大到了寢室,甚至從廣義上講延展到了整個宮廷,等于是把它“公開化”了。這就非常得反衛城,或者稱之為異端。“更衣室文化”雖然屬于一項源遠流長的衛城惡癖,但卻是一種“隱文化”,不能公開來拿到臺面上說的。更衣室誰都有,但公然擺出來就誰都不會了。那是一種心照不宣,一種視而不見。衛城的放蕩奢淫從來不是簡單流于表面,相反它非常的內斂,越到上層越反應出一種禁欲的底色。

  的確,衛城貴族的生活驕奢淫逸,荒誕不堪,像史丹家那樣的宴會在燈塔星南北緯三十度之間成千上萬的貴族莊園每一天每一刻都在上演,衰老的貴族,年輕的夫人,渾身上下只有基因有價值的膏梁紈绔,只要你走進衛城,目光所見就是這樣無盡的罪惡與墮落,但那本非是衛城的本體,而是它生長的義肢和腫瘤,是它殘枝敗葉堆積腐化所滋生的吃人沼澤。在衛城的參天大樹上附著了太多的寄生蟲與共生藤,構成一個個縮微的生態系統與循環,精英的生態系統與渣滓的生態系統截然不同。精英永遠不會加入進渣滓的沉浮,越是前途遠大就越能潔身自好。他們必須得為他們的未來保持一種道德,一種信仰,一種代表堅貞的內核與表象,那是分離的也是統一的,既道貌岸然又真心實意。甚至到了大衛安東尼這樣的層次,更衣室的隱文化之于他們已經成為了一種完全不能承認的存在。諷刺的是,它在事實上也的確不存在。

  顧晗晗不能理解,李唐為什么要把這種連在衛城都是隱文化的惡癖公開且制度化的放在他們的神殿系統里,特別還是在他們已經最終突破或者打算最終突破的大宗主頭上。這確鑿無疑是一種異端,既拋棄信仰又拋棄準則。當然,李唐老異端了,異端不缺這一項。顧晗晗只能合理揣測,李唐帝國在用這種方式項神殿與衛城宣誓他們固守獨立,絕不徹底皈依神殿并與衛城合流的信念與決心。所謂我異端我驕傲,即便宇宙之神在上,為力量也絕不獻祭自由與生命的勇氣。

  唔,這行當然是行。只是顧晗晗不知道,李申大人明明冰清玉潔黃花瘦,偏要在他的跟前放這么多的女奴祭修他還能同意是為什么——她們顯然不是今天才有而是由來已久。顧晗晗狠狠回憶了,無論大衛安東尼,還是蘇裕,甚至羅西叔叔,他們誰TM都沒跟自己這么過不去過。

  那這究竟是他們李唐帝國有病,還是李申大人自己腦子有病?

  顧晗晗懷著這份深沉的疑惑與思考走出了帷帳,月亮小哥的挑唆于是告一段落,帶著他的小弟們圍上來了,簇擁著顧晗晗去洗澡。他們說晚宴差不多要開了,她現在起床時間正好。顧晗晗一聽說吃席,精神頓時就是一震,餓火一瞬間就從胃竄到了舌頭,然后口水落下去,更餓了。從喉嚨到肚皮一路仿佛生出了無數的卷須一樣,迫不及待搖著腦袋招著手,顧晗晗立即就把關于李申大人有病還是李唐有病的思考丟到了九霄云外。

  ——管他有病沒病是誰有病呢,那重要嗎?!

  “那咱們得快點,”她催促說,“別涼了可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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