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會吧？難道…難道我黑龍族還有……舊部？”
9月1日，第九游戲周期，無盡之海的游戲世界。
重新見到希婭的李風，將昨夜巨魔來訪的事告訴了她。
聽到還有忠于自己的巨魔，希婭震驚的扶著桌子坐下。
“等等，你說他是……”
“他自稱是來自怒沙島的巨魔，名叫海贊。”
李風回憶了下說道：
“不過他疑似還有個身份，我曾聽紫羅蘭之眼的烈酒說過。
他們的首席，占卜到新一任的海市暴君，是位一手持巫毒人偶，一手持白色蠟燭的巨魔。
而我昨晚見到的海贊，與他描述一致。
總歸，今晚點亮蠟燭，你見見他就知道了。”
盛夏濃烈的太陽照耀在碧綠的樹葉上，又于窗戶上投下片片陰影。
希婭聽了李風的話，神情復雜的愣了半晌，之后，理清思路的幼龍神情隱隱激動。
“也就是說…可是，他忠于的是我媽媽呀，萬一……”
忽然意識到這點的希婭低下頭，雙手捂著臉不安又心虛。
看著她的樣子李風忽然覺得好笑，不禁聯想到，現在的希婭就好像一個過氣的明星。
突然在某天，發現自己還有一個粉絲，然后彷徨的害怕自己掉粉。
“別想太多了。”
李風安慰了一句，繼續道：
“我感覺那巨魔階位不低，說不定今夜他見到你后，就違背誓約，自立山頭了。”
“嗯，嗯？”
聽到李風的前一句安慰，希婭剛覺得有點安心，但聽到后一句，直接被噎住。
‘這家伙是惡魔嗎？不對！惡魔也沒他可惡！’
“放心吧，我有辦法。”
看著心情復雜的希婭，開過玩笑的李風又補了一句。
……
晴朗的夜幕下，群星璀璨。
“我應該出去回避一下的是吧？”
午夜只有月色的房間內，李風對坐在椅子上的黑貓說道。
因為巨魔海贊沒有身體，只是縹緲的靈魂狀態，所以他只能在午夜出現。
而正常人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去異性房間肯定要招來懷疑。
所以希婭便在侍女雪莉睡著后，變成黑貓跑了過來。
可即將初次見到忠于自己的舊部下，希婭覺得以貓的形態實在太過不體面。
至于變回巨龍，她現在還是幼龍，比貓大不了多少，和她媽媽根本沒法比。
所以思來想去，還是打算變成人的樣子。
不過從貓變成人，再再次涉及到需要時間穿衣服的問題。
希婭此刻內心悲哀，只覺得她的龍生簡直尷尬到了極點。
“我自創了一個可以保留衣服的法術。”
希婭回道。
自從上次在新島上，出現了那種尷尬的問題后，希婭就研究了一個法術，可以讓她在形態變化中避免尷尬。
“哦——”
原本打算出去回避的李風，聽到原來法術還可以自創，猛然來了興趣，準備以后自己也要研究一下。
而且現在他也很想看看，貓是怎么變成人的，以前只在動漫和影視劇里見過，親眼見還是第一次。
所以他站在原地，看著椅子上的黑貓等待著。
“呃——”
“怎么了？”
“你還是先出去一下吧。”
“為什么？”
“我自創的法術不一定有用。”
“……”
盛夏的晚風吹來皎潔的月色，一切清涼涼的。
“刺啦。”
火柴滑動，點燃蠟燭。
冷藍色的燭光跳動，青灰色的煙氣升騰。
不多時，一個高大的藍色身影出現在窗戶旁。
正是巨魔海贊。
只有月光與微弱燭火的幽暗室內，海贊緩緩睜開眼睛，看到了李風和希婭。
之后便是一段君臣相認。
在李風看來，巨魔海贊倒是個遵守誓言，重視榮耀的人。
他絲毫沒有因為希婭是幼龍，或是希婭的階位實力遠遠低于他，就有任何不忠不敬的意思。
差不多放心下，但下一秒，李風就聽見海贊對希婭說。
有一種儀式，可以在保全性命的前提下，殺死與之簽訂契約主人，只要主人死了，契約也就解除了。
雖然那種儀式已經失傳，但衷心的巨魔海贊表示，他愿意為希婭去邊緣島嶼，尋找舉行儀式的咒語。
李風：？？？
不是，這個巨魔煞有介事的密謀，竟然都不避諱我這個當事人的？
心中既好笑又好氣，但李風同時也意識到，和巨魔海贊相比，自己的實力還是相差甚遠。
不是不避諱你，是根本不需要避諱。
目光轉向希婭，此刻，幽暗的房間內，希婭凝眉抱著胳膊站靠在桌邊。
而李風這才發現，房間里只有一張椅子，自己是坐著的，希婭是站著的，這對于衷心黑龍的海贊，好像確實有點難以接受。
“海贊，如果你沒有違背誓言，還忠心于我的話，那么，你也必須忠于萊茵先生。”
淡淡的月光下，希婭語氣威嚴。
李風微微一愣，他倒還是第一次聽到希婭用這種語氣。
“可是……”
巨魔海贊吃驚的張著嘴，百感交集的還想說什么，可又被希婭打斷：
“沒有可是！萊茵先生是我親密的朋友，也是我最信任的人。
海贊，如果你做不到像忠于我一樣忠于他，那么你大可以違背巨魔世代效忠黑龍之王的誓言。”
說這些話時，希婭語氣更加嚴厲，且不容置疑。
“臣下不敢！怒沙島巨魔誓死追隨黑龍之王，絕無忤逆之心。”
見希婭發怒，海贊立刻垂下眼睛單膝跪地，低頭表示忠心。
見此，希婭很滿意，收拾好下屬，她看向李風。
李風還在對海贊的一根筋，以及對誓言與榮耀的固執感慨，愣了一下他才反應過來。
“關于悲傷劇院，你還知道什么？”
李風問海贊道。
他之前就與希婭商量過，海贊或許對風息堡收集石像鬼頭顱的事，所有了解。
不光因為他曾經撿到了，風息堡在海上遺失的貨物，還因為他是掌管海市的“暴君”。
潮汐權杖使他在海市擁有絕對的掌控力，所以各有需求的人們，會在海市互通有無，寄售物品或消息。
“回稟閣下，唔……”
因為希婭的緣故，海贊對李風也同樣恭敬道。
可在他剛想回話時，肥厚又帶著尖兒的耳朵卻動了動，似是聽見什么消息一般。
而后他神似獅子的臉上，表情逐漸凝重：
“主人，閣下，我剛聽到消息。
風暴島的總督用石像鬼頭顱準備了一個儀式，他意在悲傷劇院，明日恐有大事。”
此言一出，李風和希婭互看一眼，他們都有些在情理之中的震驚。
“這么快……”
希婭皺眉，因為悲傷劇院里蘊含的力量，是她先祖的，所以希婭現在十分不悅。
她低聲道：
“龐洛斯·費爾用石像鬼頭顱布置結界，是要對付什么？”
“不知主人是否聽過人類先民的歌謠。”
海贊回道：
“月光下，鐘樓上，蟒蛇的血讓她恐懼，子嗣的顱將她禁錮……”
“什么意思？”
希婭不解。
“劇院里的怪物是石像鬼之母，也就是故事中，作為繼女出現的公主。”
李風說道，海贊的話讓他更加確信之前的占卜。
“閣下說的沒錯，正是石像鬼之母。”
海贊沒想到李風已經知道實情，微愣了一下。
“你有沒有辦法破壞掉總督的儀式？”
李風不想再兜圈子，直截了當：
“我不希望龐洛斯·費爾得到悲傷劇院的力量，另外，我有辦法殺死石像鬼之母。”
“這——”
希婭還好，她了解李風的路數，沒有把握的事情他不會做。
但海贊卻是當真又呆了半晌，他簡直難以置信。
‘這個人類竟然說他有辦法殺死石像鬼之母？’
石像鬼之母是在前幾個紀元出現的怪物。
傳說在那個詭譎原始的時代，從深海里，曾出現過散發著未知與不詳的宮殿。
沒人知道那些宮殿是什么種族建造的，也更沒人知道它們屬于誰。
因為這些宮殿恢宏壯麗，結構極盡精巧，完全不像是無盡之海當時已有的種族可以建造出來的。
它們更像是消失在無盡時間長河里的，那些傳說中的高等種族的造物。
海上出現的宮殿一時引起軒然大波，有人們在宮殿上尋找線索。
他們很快發現，在宮殿的尖頂和沿角上，有雕刻精美絕倫，栩栩如生的人形怪物雕像。
那些怪物的面部好似蝙蝠和惡鬼，軀干四肢像人類，背后長著高于體長的寬大翅膀。
不同與傳說中天使的羽翼，那些翅膀和蝙蝠或飛鼠類似，是一層極薄的皮。
人們從沒見過這種怪異的生物，更不知它們是什么種族，又和宮殿的主人有著什么樣的關系。
但沒過多久，在一個月圓之夜，有人發現，這些栩栩如生的怪物雕像，竟然會吸收滿月的光華，之后它們更是活了過來。
怪物在明亮的月色下飛走，不知所蹤，人們更無從尋找。
可從那以后，無盡之海的各個島嶼上，就漸漸傳出各種或恐怖或詭異或慘絕人寰的消息。
再后來，有祭司請示神明，神明示下，告知人們那是不死的石像鬼之母。
它們懼怕蟒蛇血，在每天日出時最為虛弱，想要禁錮它們，只能用它們子嗣的頭顱。
于此，才有了人類先民的歌謠。
可那時，神明只示下了人們如何禁錮石像鬼之母，卻沒有告知人們殺死它們的辦法。
所以不管是上一代黑龍女王，還是當下的屠龍總督。
他們都只能通過石像鬼的頭顱，來禁錮悲傷劇院里的石像鬼之母，從而奪取劇院里的力量。
可現在，連黑龍女王，還有屠龍總督都無法做到的事情，這個人類竟然輕描淡寫，如此輕松。
雖然心中驚駭又懷疑，但海贊沒有表現出來，黑龍之王相信的人，他不能質疑。
略微沉吟，海贊說道：
“以主人的黑龍血脈，以及巨魔的秘法，確實可以阻止儀式。
甚至還可以篡改儀式中匯集力量的錨點，使主人得到先祖的力量，但是……”
海贊說道這里看了眼窗外月光，停頓住了，似有難言之隱。
“但是什么？”
希婭皺眉問道。
“相比主人，閣下都已經發現了。”
海贊的目光從窗外轉回，他微低下頭神情落寞：
“臣下只是一個失去肉體，宛如浮萍般的靈魂……”
“還是十分虛弱的靈魂，甚至無法承受升至中天的月光，為什么？”
李風打斷巨魔問道，這是他目前為止唯一不明白的事。
海贊的靈魂狀態，讓李風想起曾經的阿爾文夫人。
夫人一介凡人，在靈魂狀態時都不至于如此虛弱。
而眼前的海贊，生前怎么看都是高階超凡者，可他死后的靈魂狀態，卻為什么虛弱到這等地步。
李風的直截了當讓海贊暫時啞然，略一沉思，海贊也不打算拐彎抹角。
他小心的，仔細的輕輕揮動手中的破爛巫毒人偶，隨即在他的身邊，以及身后的窗外，亮起數不盡的藍色光點。
李風和希婭仔細看去，那些藍色光點中，竟都是一個個虛弱的巨魔靈魂。
“這是怒沙島，最后的三千勇士。”
海贊憐惜的看向身邊藍色光點，解釋道：
“在那次與其他氏族曠日持久的戰役中，怒沙島全軍覆沒，作為他們的族長，我不忍延續了萬年的部族就此滅亡。
于是使用秘法，將最后與我并肩戰斗的三千勇士的靈魂，收集在巫毒人偶里，只待有一天找到復活他們的辦法。
但巫毒人偶并非承載靈魂的絕佳物品，我只能不斷注入法力，努力維持。”
海贊說著舉起白色蠟燭，那蠟燭燒至一半，只剩下短小的一截：
“主人、閣下請看，當這不滅的蠟燭燒至盡頭，便是我與怒沙島勇士們魂飛魄散之日。”
月光下，海贊肩膀垮了下去，高大的巨魔垂著頭，好像斗敗了的公雞，絲毫沒有剛才的精氣神，只剩落寞。
而他身后的那些藍色光點，此刻也顫抖著圍聚在他們族長身邊。
雖看不清面容，但也知他們在悲傷哭泣。
見此，希婭有些動容，不單是同樣的滅族之恨。
還有原本以為只有一個部下，卻突然發現又多了三千，但下一秒，竟然被告知這三千零一個部下馬上就要灰飛煙滅。
這心里就跟坐過山車一樣。
可心下思索，卻又沒有辦法，于是希婭默默看向李風。
李風也沒想到是這種情況，思索一瞬他問道：
“所以，你差遣食人魔將落水的船員關在山洞里，就是想借他們的身體復活？”
“是。”
海贊承認，但他想到李風也是人類，便又解釋道：
“我并沒有傷害他們，而且事實上，復活的辦法并不可行。”
“那伱打算怎么辦？”
解開了這點疑惑，李風不想糾結，他繼續問道。
“不瞞閣下，為了復活，我一直在打聽潮汐權杖的下落。
就在前幾日，我與勇士們合力奪取了潮汐權杖，我現在已是海市的暴君。
我打算不日便重開海市。”
海贊回復著，李風能感到他語氣中透著希望。
可希婭卻是不明白了：
“重開海市和你復活有因果關系嗎？”
“主人可能有所不知。”
聽黑龍之王詢問，海贊立刻回稟：
“上個月，海中惡魔上岸，曾說過法拉尼爾的筆記已經現世，而在那本筆記中，記載了人魚族關于復生的法術。
可惜的是，沒過多久，就有消息說人類的國王已經得到筆記。
臣下已是虛弱的靈魂，自知無法從國王手中奪取筆記，所以只能成為暴君，重開海市，只為收集法拉尼爾筆記的線索和內容。
只要海市重開，各個勢力各個種族互通有無，臣下認為人類國王不可能放棄這個機會。
到時候，臣下便會讓他用復生的法術作為籌碼，換取他想要的東西。”
原來如此，聽了這話李風忽然想笑。
記起他曾經用占卜者的拆信刀，得到的占卜結果——
“海上的風暴會帶來機遇。”
那時，李風以為海上風暴帶來了新島，而他在新島上發現了風息堡遺失的貨物，已經就是機遇。
可沒想到的是，這個機遇，竟然是怒沙島的巨魔的族長，以及他的三千勇士。
以及他掌控海市的暴君權力。
“如果我能給你承載靈魂的絕佳物品，你會怎么報答我？”
李風言簡意賅。
“什……”
海贊以為自己聽錯了，月光下，他一張面似獅子的臉愣了許久，才說道：
“如果閣下真能予我承載靈魂的物品，等我找到復生的辦法后，我愿奉上潮汐權杖。”
聽到海贊的話，李風微微挑了下眉頭，他倒是沒想到海贊竟然愿意付出這么多。
不過既然他做暴君就是為了復生，倒也不難理解。
超過預期要求，李風拋給海贊一樣東西。
海贊本能接住，拿在手中一看，竟是一個秀了瑰麗紋樣的行囊。
“這，這是……”
在無盡之海，巨魔族一直善于記錄和收集各種秘法，海贊也自然明白他手中的這樣東西——巨龍行囊。
而且還是使用裁縫工藝晉階過的，可以完美承載靈魂的巨龍行囊。
曾幾何時，海贊不是沒考慮過尋找或制作這種行囊，畢竟在承載靈魂方面，它比巫毒人偶要有用的多的多。
可是，不管是制作工藝，還是所需材料，都早已消失在不斷變遷的歷史長河。
據說最后的線索，還是和法拉尼爾有關，所以海贊才想盡一切辦法，尋找潮汐權杖，重開海市。
但沒想到，如此難以獲得的東西，這個人類，他竟然……
海贊內心再次受到沖擊，他忽然有些理解黑龍之王對于這個人類的態度了。
“閣下，您真的愿意將如此貴重的東西…借于怒沙島巨魔使用？”
海贊小心翼翼問道，他知行囊貴重，不敢說給，只說了借。
李風倒不以為然，他點點頭，但補充道：
“我還有一個條件，既然你與你部下的靈魂已找到棲息之所，不用再承受日光與月光之苦。
那么現在就篡改石像鬼頭顱的儀式，改變錨點，讓黑龍之王得到她先祖的力量。
至于被儀式禁錮的石像鬼之母，帶她來見我。”
李風安排了余下的計劃。
海贊細細聽著，因為靈魂已有所依，這些要求對于三千巨魔勇士來說，便不足一提。
當下，海贊低頭領命：
“請閣下放心，臣下這就使用秘法，改變儀式錨點。
待到今日日出時分，臣下定將石像鬼之母，帶到閣下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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