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慶林夫婦坐在客廳,眼看天色漸暗,兒子兒媳還沒回來,郭美玉不由擔心。
她望眼在廚房做晚餐的李嫂,壓低聲量。
“他爸,兒子不會跟洛家那個大哥打起來吧?”
方慶林關注著新聞節目,哼了一聲。“是個什么玩意,把親家氣夠嗆!”
“小點聲!”她坐到老伴身邊。“瞧他看咱兒子,像圖他家財產似的。”
“兒媳都說不分,瞧就瞧咱又不圖!”
“心悠的娘家怎么那么復雜?又是毛家又是洛家的。”
“毛家就剩她一人了,現在只有洛家。我聽兒子說,張家的宅子就是以前的毛家,被小張的父親搶去,還害死毛老先生,隨便找個地方埋了,尸骨才找到。把心悠母女趕到鄉下自生自滅,這就是她跟張家的過節。”
老伴兒的講訴讓她聽地冷顫直起。
“怎么那么壞呢?怪不得說有仇,這能怪兒媳嗎?!那個張運什么的來著,那次吃飯看他賊眉鼠眼,搭眼一瞧就不是好東西!”
方慶林笑笑,調侃道:“現在不是好東西啦?當初不知誰看人家宅子大,眼紅心熱的。”
“我是那見錢眼開的人嗎?說的我跟大齊他媽似的!”
“行啊,心悠給上了一節思想教育課,腦子開化不少,大有進步!”
她被老伴兒夸的笑嘻嘻地。
“老方,家里也沒我什么事了,你平時都在哪遛彎?往后我跟你一塊!”
“跟我干嗎?”他手拿遙控器調著電視頻道。“自己找幫老娘們,一塊蹦蹦跳跳唄!”
郭美玉收起笑意,搶下他的遙控器。
“嫌我丟你人還是你去的地方見不得人啊?”
方慶林瞥她眼,笑笑端起茶杯。“什么地方見不得人?”
“就是...喝酒,舞廳,有女人的地方唄!”
“噢...那地方要錢吧?”
“廢話,當然要!”
“你給我的錢?一輩子了,我口袋比這臉還干凈!”
她白他眼,靠在沙發上泛起愁。
“那你為什么不讓我跟?你帶帶我唄,我都不知道該干啥!老方,你不會真嫌我丟人吧?”
“七八個老頭,下棋聊天步走,一個老娘們跟在我后頭,好看啊?自己找樂!”
“那我...能找什么樂呀?跳舞不會,麻將不行。也沒個朋友。”
“不會就學唄!”方慶林放下茶杯。“我看人家那些女的,每天在廣場上跳地可帶勁了。”
郭美玉眼一瞇,問道:“怎么個帶勁法?”
而方慶林沒發覺危險將至,好像還來了興致。
“我跟你說,經常跳舞的女同志,那氣質、身材、精神頭別提多好了。你看看你,橫豎一般寬,整個一車轱轆似的。”
郭美玉氣地臉都透著綠,騰地從沙發上站起。
“我才明白啊,七八個老頭見天兒的蹲在那看歌舞呢吧?”
他一愣,瞧勢頭不對,便拿起遙控器。
“我們下棋也在廣場,順便瞅兩眼。去給兒子打個電話,問他什么時候回來。”
以郭美玉的心量能兜住事嗎?那醋意就像開了鍋般咕嘟咕嘟冒著泡。
她擋在他前頭,再次搶過遙控器。
“我是看你是老毛病犯了!瞅瞅...凈瞅人家的身材吧?一把年紀你羞不羞?嫌我是車轱轆,想給兒子找一氣質好的媽,給孫子找個身材好的奶奶唄?”
這時,從廚房傳來李嫂沒忍住的笑聲,方慶林面子有些掛不住。
“一把年紀說這些丟不丟人?”他站起來背手想撤。“就不能跟你聊天,聊著聊著胡攪蠻纏!”
然而,她跟在他后頭不依不饒。
“跟誰能聊啊?是不是她們聊天還特好聽,還講道理,聊地你心癢了吧?”
“行了,郭美玉!沒事找架吵逗樂呢?我什么時候跟女的聊天了?你跟見著似的!”
方慶林轉了圈沒擺脫她,溜到門口換起鞋。
“你干嗎去?以前你是怎么被那女的纏上的?不是聊來的?到今天我都不知道你倆是怎么勾搭上的,什么時候散的,有沒有再聯系!”
“又提她了!多少年前的破事,沒事就拿出來晾,你怕長毛?”
“是你心里放不下她,所以才怕我提,不在乎的人別說提,就是從你眼前走過你眼都不眨一下。是不是背著我跟她聯系呢?”
也許在葬禮上,被洛敏之與毛蕓越的故事觸動。
她這時提及此事,他反應有些大,沖她吼道:“我跟她怎么聯系?當年被你鬧的滿城風雨,這個城市她都呆不下去!”
“你什么意思?到現在還怪我唄!她勾引我老公,慫恿你跟我離婚,那時候方文才幾歲,你告訴我怎么辦?”
“既然你提起來,我就跟你好好說道。我跟她什么事沒有,就因為她寫了首詩給我,你就拿這個說事,鬧到人單位,一個未婚的姑娘被你毀掉前程下落不明。我是想著她,想著我對不起人家!”
郭美玉當然不認為自己有錯。
“一個未婚的姑娘給有婦之夫寫情詩,要與你浪跡天涯,你告訴我她哪冤?”
“那是首詩!不是她寫的,是泰戈爾寫的!跟你這種只會胡鬧的人沒法溝通!”
他吼完開門便走,在門口迎頭撞上兒子、兒媳。
方文憋著笑,調侃道:“爸,你也有未了情?我幫你找找?”
“熊孩子,去!”方慶林心煩斥責。
毛心悠輕拽丈夫,原是郭美玉又追了出來。
“方慶林你別走!我胡攪蠻纏不講理,你就跟她能溝通是吧?”她看見兒子兒媳便告狀。“你們回來的正好!他天天除了吃飯知道回來,在外一蹲就是一天,原來啥事沒干,蹲在那看人一群娘們跳舞,他很快就給你們帶新媽回來!”
毛心悠忍不住笑意,慌忙垂首。
“聽聽...”方慶林氣急,憤憤邁腳。“也不怕孩子們笑話!”
“你都不怕我還怕什么?”
方文沖父親的背影喊。“爸!”
“干嗎?”他轉身問。
“先說清楚!”方文一本正經地說:“你找歸你找,我們都選擇跟我媽!”
方慶林氣地手一擺。
“行行,都跟她,跟她!”
“聽見沒有兒子?他對那個女的念念不忘,還怪我逼走她,我要不這么干,咱們家早散了!”
方文笑笑,摟著委屈的老媽進屋。
“心悠,快給咱媽倒杯水,把陳年老醋壓一壓。”
“噢!”
毛心悠走進廚房,與李嫂相視一笑。
“小姐回來了,先生呢?”
“青平阿姨陪著呢!”她倒了杯水倚在櫥柜。“一天好好的,老兩口怎么掐起來?”
“這不聊著聊著就急眼了!”李嫂起鍋燒油。“快出去小姐,有油煙!”
她端著水杯來到客廳
“媽,喝點水。”
“多大點事啊?哭成這樣!”方文信誓旦旦保證。“等老方回來,我跟他好好聊聊,一定讓他改掉這個壞毛病!”
郭美玉吸吸鼻子接過水,思緒飄到久遠。
“他認為當年我只是因為一封情詩,你們知道嗎?在那個年代,那個女人就那么大膽,直接找到咱家來了,當時你才五歲。說她要和你爸在一起,讓我走。她在你爸面前呢說我找到她單位鬧,我連她姓甚名誰都不知道。我知道是她一廂情愿,但你爸信她啊跟我那個吵,后來我心一橫,干脆把事情鬧大...這怨我嗎?”
“綠茶!”毛心悠拍拍她的肩,還順帶瞪眼方文。“媽,你做的沒錯。”
方文莫名其妙,別著手臂十分不滿。
“你看我干嗎?甭管綠茶紅茶,在我這統統變成,滾!”
正說著,門鈴響了,三人回頭一看,屏幕上顯示花園外站著個女人。
方文一愣,她怎么這個時候,找到這來了?真應景!
“誰呀?”郭美玉仔細瞧著。“瞧著眼熟。”
毛心悠輕牽嘴角。
“前女友!”她望向方文。“還不趕緊去?讓人等急了!”
“別陰陽怪調,你知道她為什么來!”
方文起身出了門。
“是...沈家夢?”郭美玉忽地站起,那個女人她可是一點好感都沒有。“騙了方文她還敢來?走,我陪你去!”
她笑笑,挽著婆婆的胳膊向餐廳走。
“沒事,媽!工作上的事,咱們先吃飯!”她又叮囑李嫂。“幫我爸留好飯菜。”
“好的,小姐。”
“餓死他得了!”郭美玉嘟囔。
花園門口,沈家夢一席黑色職業裝,腳踩高跟鞋,優雅且高貴地亭立。
方文帶上花園門,走到她面前。
“方總,你好!”
她伸出手臂,一副來談事的模樣。
“沈總。”
他亦伸臂,輕握她的手。
但,她卻緊緊攥著他不放開,一雙眼眸凝望著他。
“當年,如果你像現在這樣,我們不會分開。”
方文用力抽回手,雙手插進褲袋。
“因為你不是她!金元培身邊美女如云,明的暗的,你一定想盡辦法化解,為什么?我們不是用錯了方法,而是遇到了錯的人!”
她點點頭,臉上依舊掛著招牌式的淡笑,環望著眼前的建筑。
“時間越久,我惦記地都是你的好,在你的記憶,都是我的糟。她融入在這個家里,一定很幸福!”
“又錯了!”他攤攤手臂面朝院子,臉上是不加掩飾的驕。“是因為這個家有她,才幸福!”
這是他給妻子的最高褒獎。
“最后一個私人問題,它藏在我心里太久,我想知道,約好一起回國重新開始,我在機場等了你一天,為什么失約?”
他微微一怔,思緒回到當年,他亦在機場等她,等到從此心死。
這大抵又是別人制造的誤會,他長吁口氣,是這個誤會改變了他的命運,成就現在的方文。
要是從前,他許會遺憾。
他望向二樓他們臥室的窗臺,那是他發誓,囚禁他的貓兒一生之所。
“不管為什么,我們都該感激那天的擦肩,因為那本就是個錯誤的決定。”
“擦肩?”她雙肩微微顫抖。“你是說,你...去了?又是張如清搞的鬼?”
“那都不重要!通常這種事,我老婆在我不知情時都解決了!”他點燃根煙,用最不客氣的方式將話題完結。“沈總來,不是聊這些不該再提的舊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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