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停在了距十字路口約五十米處,三條車道堵得水泄不通。
“大齊,怎么這么堵?”葛萌萌問。
“不知道啊!”
擔憂父親的毛心悠撥通洛啟衡的號碼,等待接聽間焦躁難安,伸手降下車窗尋得些新鮮空氣。
電話嘟了多聲后終于通了,她張口便問:“大哥有沒有見過爸爸?”
“心悠啊你在哪呢?鬧哄哄的!”洛啟衡悠悠問。
“外頭!”她不耐煩催促:“爸爸找你了嗎?”
“怎么爸爸來我這沒跟你講啊?”
聽他如此說她松了口氣,抱怨道:“沒有!不講就算了還把手機關了,不管別人會不會擔心!”
“沒事,中午我陪他吃的午餐,大概手機沒電了吧!”
“你把電話給爸!”她說。
“哦,老爺子剛從家走!說約好了老友,堅持不要我送,安排好了司機又被他攆了回來!”
“那好吧!”她望著車外,隨口問:“大哥最近怎樣?”
“還能怎樣啊?唯一的老父親被你霸占,只能做個吃喝玩樂無所事事的公子哥嘍!”洛啟衡開起玩笑。“其實你也沒那么重要,咱爸那是一口一口個景辰,咱加一塊也沒一個毛孩子有份量!”
“那你趕快結婚生子!”她笑答。
“生子容易,孩他媽就要謹慎了,搞不好毒害幾代甚至葬送一切!”
洛啟衡的話中話像觸動了按鈕,她臉上淺淡的笑容消失。“大哥并非無所事事!”
“別誤會啊你大哥早已不是從前的洛啟衡!但啟明星即使敗也要在自己人手里,洛家絕不能出現第二個青平!”
“沒跟爸爸說吧?”她問。
“啟明星什么事能瞞過爸爸?!先不說了,明晚去看看我的大外甥,讓方文好酒好菜準備接待!”
“好,等大哥!”
她結束通話,先前些許放松蕩然無存,眉心聚成了丘。
路口的信號燈已轉換了幾輪,被堵的汽車分毫未移,路面儼然成了臨時停車場。
外頭汽車發動機嗡鳴,催促的喇叭聲此起彼伏。
見一時半會兒無法通行,不耐煩的司機紛紛下車,眼望前方罵罵咧咧,眼前的世界顯得是那么浮躁。
她回想起那次出走的父親被公公找回,在房間父女倆交談的情形。
‘啟明星是爸爸畢生心血,如果它有難,你不可逃避!’父親叮囑。
‘啟明星不會有難!對了,爸,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安娜的姑娘?’她曾問。
‘安娜?沒聽說過!’
現在想來,她的父親是瞞了她的!
正因他什么都知曉才有了去自首的想法,想以這種方式平息他們的恨意,換來她與啟明星的安寧。
“路口出了交通事故,好像撞到了人,好像還挺嚴重的,交警還沒到估計要堵一會兒!”
“我瞧瞧去!”
車外兩名司機的話打斷毛心悠的思緒,見一看熱鬧的司機向前走去,她身體前探手攀著駕駛坐說:“大齊,你去前面看看!”
“啊?”大齊一愣,解開安全帶下車。“好!”
她雙目眺望前方,抓著座椅的手越來越緊,看上去很焦急。
“是不是怕方總等急了?要不先打電話說一聲!”葛萌萌說。
“我就是心慌得緊,可能暈車吧!”她回。
大齊步行到十字路口便看見一輛駕駛門敞著的小轎車停在斑馬線上,在車的前頭有不少圍觀的群眾,占據了直行車道。
他才想過馬路,就見救護車與警/車相繼趕到,交警下來車便開始疏散人群維持秩序,便與其他探路的司機一道轉身折返。
“救護車來了,應該是快了!”
“我看見了,那人的鞋都撞飛了一地的血,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我看兇多吉少嘍!”
“聽說是個上了年紀的男的,哎呦不知是誰家的老父親哦,可憐!出來好好的一下就沒了!”
毛心悠望著說話的幾個司機各自上了汽車,瞪得溜圓的雙目透著驚恐,等返回的大齊上來車她便問:“你看清了嗎?”
“看見有事故,沒來得及看清!”大齊如是說。
“讓你去為什么不看清?”她責備吼道:“萌萌可以開車,我也可以,你急什么?”
印象中,葛萌萌與大齊還是見她第一次發這么大火,怔愣過后也從她的話中揣摩出她緣何會如此。
雖然他們都聽見了毛心悠兄妹倆的通話,覺得她是過度擔憂了但也十分理解。
“對不起小姐,我這就去!萌萌你來開!”
“哦,好的!”
正當他們準備下車時,毛心悠也平復下來。
“算了!”她頓了幾秒,又問:“大哥說我爸才剛走對不對?!”
“嗯,我們聽得真真的,洛叔剛走!”葛萌萌回。
“是是!”大齊也應著:“大公子的家離這得三十幾公里呢!”
“還是我去瞧瞧吧!”葛萌萌說。
“不用了,夠遠了!”她側身將手臂伏在車窗,面朝窗外喃喃自語:“有時候活著人比逝去更難!”
至親一一離她而去,那顆心極其敏感與恐懼,無法平靜地面對任何與死亡相關的事。
毛心悠多變的情緒讓葛萌萌很心疼,探身輕聲與大齊說著什么。
不一會兒,一打著電話的男子從毛心悠右前方走來,快步往汽車后方走。
他穿著短袖,頭戴棒球帽帽檐壓得很低。
毛心悠不經意抬眸,那人舉起的左臂刺著條青黑蛇頭,它吐著紅信儼然就要鉆出肥大的袖口。
一直以來,她的夢魘總是被蛇莽占據,每每讓她既恐又恨。
這匆匆一瞥,再次驚到了她。
她收回目光縮進座椅,閉眸平息心中難抑的慌。
然而就在這時,從車外傳來一句簡短的話語,低沉又冰冷。
“確定死了,放心吧!”
毛心悠猛地睜眼毛孔都像炸了般,不敢置信地豎起耳來收集周遭一切的聲音。
“萌萌,有沒有聽見有人說話?”她問。
葛萌萌方才正跟大齊交代等會避開事故之事,因為怕她受驚與觸景生情,自然沒注意別的。“誰?哦,是我和大齊在講話!”
“不!”
毛心悠一口否定,反復默念那句自己也能不太確定的話,忽地將半個身子探出車窗四處觀望。
馬路上除了排起長龍的汽車,已看不見有人。
此刻交通已經恢復,車流開始向前緩行,葛萌萌趕忙將她拉回,
“車開了危險!”葛萌萌勸:“心悠,你今天太緊張了!先休息會兒好嗎?到了我叫你!”
毛心悠坐回座椅愣了片刻,朝著窗外深嘆。
難道真是她過于敏感,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汽車緩慢隨行到路口,大齊放棄直行右轉繞行。
但轉彎時汽車離事發處也就不到十米遠,車速又極慢,慘烈的車禍現場還是映入了毛心悠的眼簾。
幾名交警正指揮著直行車輛從清理出的左側車道通行,全力救助的醫護最終沒能挽救地上的傷者,扯著白布將遺體覆蓋給予最后的體面。
她從未覺得白色這樣刺眼,刺得生疼,疼出淚來。
葛萌萌起身貓著腰升起車窗,將她摟緊。“快別看了,怪嚇人的!大齊,開快點!”
汽車轉過彎道就不怎么堵了,大齊見縫插針迅速駛離。
而在事故現場,醫護們合力將遇難者抬上推車。
一條手臂從白布下滑落,毫無生機地垂在車沿。
只見那昏黃的手面朝上五指半握,從手里掉落的半截金鏈串著一枚金匙吊墜,隨推車移動左右搖曳,在午后陽光下熠熠如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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