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默看了一眼“十八護法尊者”，但見大多都是三四十歲左右年紀，應是“玉”字輩的居多，可謂是正值壯年，若全部回歸陳家村，必將成為中堅力量，又想到他們都身著灰袍，不梳理道人發髻，想來是沒有受戒，非是真正出家的全真弟子，心中便更佩服六叔祖思謀遠慮。
玉磯真人還在大放厥詞：“就這十八個所謂的護法尊者，至今沒有受戒皈依本門，穿的也不是我教道衣！我思來想去，這些人肯定都是在江湖上惹過什么事，犯過什么案的，為躲避官府，或者躲避仇家，被雨庵糾集入觀，加以庇護，充當自己的私人勢力！如此居心，是置我白云千載聲名于不管不顧！我身為‘白云九老’之首，決不能容忍！”
“行了吧玉磯！看把你給嫉妒的！我師父能得上任掌教信賴，能收眾多門人，能籠絡江湖奇人，那是我師父有本事，有手段，有謀略，有魅力！”程至忠忍不住大叫著打斷了玉磯真人的話頭，說道：“正是為此，我師父才能做掌教！你是羨慕不來，也模仿不來，就只好造反來著！”
“你放屁！”玉磯真人罵道：“似你這樣的粗蠢之人，能知道什么！？”
罵完，他又面向群道，大聲發問道：“你們都好好的想一想！上任高掌教，乃是咱們白云‘明’字輩的大師兄！二師兄英年早逝，我乃是老三，也就是除了高掌教之外，本門年齡最大，輩分最高的存在！依理說，高掌教仙逝之后，是不是該輪到我來執掌白云？！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是不輪到我，也該是高掌教的親傳大弟子李至慧來繼任！怎么可能輪到他陳明彬？！”
李至慧聞言，吃了一驚，連忙說道：“三師叔，本門傳承未必是誰年齡大輩分高就傳給誰，也并非必須是由師父傳給弟子，而是擇賢能者繼任！弟子不覺得自己有任何才具，可以勝任本門的掌教，還請三師叔言談之中不要再帶上弟子了。”
程至忠大笑道：“聽見了嗎玉磯？！人人都知道要臉，就你不要倆！你以為你的年齡最大，就得你來當掌教？！前門池子里的王八比你的年齡更大，你怎么不奉它為掌教呢！？”
此言一出，群道不禁哄笑。
玉磯真人大怒，道：“看看，這就是雨庵收的好徒弟！說話是如此動聽！對待師長是如此有禮！”
雨庵真人也喝道：“至忠，你住口！有理講理，有道說道，不三不四的講的是什么話？！”
程至忠吐了吐舌頭，道：“主要是玉磯他說的話也不講絲毫的道理，弟子才跟著不講道理的……”
“我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跟蠢人一般見識！”
玉磯真人啐了一口，又說道：“諸位，不要被程至忠的話給帶歪了！咱們言歸正傳——高掌教仙逝的時候，他陳明彬來白云才多久？不過是六七年時間而已！就是一些‘理’字輩的弟子，都比他在白云的時間長！所以，他憑什么能繼任掌教？！就算我不如他有才具，至慧也不如他，難道四師弟長虹子、五師弟空明子、六師弟玄虛子、七師弟飛云子、八師弟水月子、九師弟清心子、十師弟古松子、十一師弟神風子也全都不如他么！？高掌教就偏偏挑了一個年齡最小、來觀時間最短、排行最低的‘明’字輩師弟來繼位！？”
群道都陷入了沉默。
不得不說，玉磯真人這番話問的還是有些水平的。
確實，一個入教時間只有六七年的人，上有九個師兄，下有前任掌教親傳弟子，到底憑什么由他來繼承掌教之位？
難道真就是他最有才具？
別人都不如他？
陳天默忽然冷笑道：“雖然雨庵真人入門時間沒有你們‘白云九老’時間長，排行也沒有你們在前，可是他的修為比你們都高啊。這說明什么？這說明同樣的本領，你們用了幾十年的時間還不如人家幾年間修煉的好，天資悟性根本不可同日而語！釋道兩教，不都最講究悟性的嗎？如果我是貴派上任掌教，我自然也會把位置傳給他，不然呢？難道還要傳給本領一般、資質一般、悟性一般的人嗎？”
此言一出，深得掌教一脈弟子之心，程至忠、周至義、韓至節、楊至列等眾都轟然叫好，紛紛附和起來：
“不錯！我師父悟性最高，自然最能領悟我教法門，能把我教發揚光大！”
“我師修為最高，也能提升我教聲譽！”
“沒有超凡本領，怎敢統領三千弟子？！”
“換做是你，你會認可一個本領不如自己，悟性不如自己的人居于自己之上嗎？！”
“比我師父年長，比我師父入教還早，修為卻又不及我師，正該好好反思！”
“見賢思齊，你倒好，妒賢嫉能，為老不尊，不知羞恥！”
“……”
玉磯真人被說急眼了，叫道：“閉嘴！都閉嘴！陳明彬他之所以修為比我高，是因為他是帶藝投師的！在進入白云觀之前，他的修為就已經不低了！但他一直隱藏，不禁騙過了我們，還騙過了前任高掌教！否則，高掌教也不至于會被他給殺害！”
此言一出，不但掌教一脈弟子人人驚懼失色，就連李至慧也駭然至極：“三師叔，你，你把話說明白些！我師父，前任掌教他，他是被殺害的？！”
“放屁！玉磯是在大放狗屁！誰都不要信他的鬼話！”程至忠罵道：“污蔑誹謗，臭不要臉！白云弟子人人都知道，前任高掌教是病逝的，臨終還有遺言要我師父繼任掌教，怎么可能是被我師父害死的？！”
玉磯真人獰笑道：“病逝？！我那掌教大師兄修為何等高深！不但于山術一脈本領造詣非常，還精通命術一脈本領，能以符篆咒語驅鬼招神，治病祛邪！甚至通達卜術一脈，占未來之事，異常靈驗！就連昔年的慈禧老佛爺也將掌教大師兄視為活神仙，封為‘總道教師’！結果，掌教大師兄卻只活到六十七歲，便因患病而辭世？你們信么？！你們見過這么短命的活神仙么？！”
“不錯。”從下樓之后，一直都沒有開口說話的藍田玉此時忽然說話：“想當年，高賢弟的內家修為已與老夫相差無幾，老夫比他還癡長幾歲，卻一直活到現在，兀自精神矍鑠、元氣充沛，自思活到一百歲也未必不可能。那高賢弟怎么可能年不過七旬，便溘然長逝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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