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雷諾聽陳天默不肯答應幫自己勸說齊玉燕，收購齊家化工社，臉色變得微微有些難看，他深深的看了陳天默一眼，問道：“齊玉燕是你的朋友，我也是你的朋友，你卻不肯幫我，看來，我這個朋友沒有她重要。哦，親愛的陳，你讓我傷心了。”
陳天默苦笑道：“皮總董，你們都是我的朋友，我幫誰，不幫誰，都不合適，所以我選擇兩不相幫。這樣還不成嗎？”
“用中國話來說，陳先生這就是耍滑頭啊。”皮雷諾笑了笑，又忽然斂容問道：“如果我說非要你幫忙不可呢？”
陳天默嘆了口氣，鄭重說道：“如果皮總董非要這么逼我的話，那我也無可奈何，只好告辭了。”
皮雷諾冷笑道：“你要走嗎？可四億借款的事情呢？你怎么向袁大總統交差呢？”
陳天默道：“那我會再另謀他法的。”
皮雷諾聳了聳肩：“我想，你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陳天默淡淡說道：“我們中國有句話叫做：‘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未必就真沒有辦法了。總之，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出賣朋友。”
“啪啪啪~~~”
皮雷諾鼓起了掌，贊嘆道：“陳，你是個好人，跟你這樣的人交朋友，我也會放心的。好啦，齊家化工社的事情，我不會再為難你了。”
陳天默一時愕然，暗道：“這鬼佬神一出鬼一出的，奸猾憊賴，不亞于市井流氓！”
他拱了拱手：“多謝皮總董能夠體諒我的難處。”
皮雷諾眼珠子一轉，道：“陳先生剛才說可以為我做別的事情，讓我想想。哦，我想起來了，陳先生和伊莎貝爾的關系似乎也不錯，對吧？”
陳天默沒想到他會主動提及伊莎貝爾，一時也猜不到他要干什么，只點了點頭：“是的，我和伊莎貝爾也算是朋友。”
皮雷諾古怪的一笑，問道：“就只是朋友嗎？”
陳天默點了點頭：“當然。”
皮雷諾嘿然道：“難道陳先生不喜歡伊莎貝爾么？”
陳天默當然知道皮雷諾問的是什么意思，卻假裝糊涂道：“伊莎貝爾雖然是個女人，卻很夠義氣，甚至比很多男人都講義氣，我自然是喜歡的。”
“不不不，我說的不是朋友之間的喜歡。”皮雷諾擺了擺手，道：“我說的是男歡女愛那種喜歡。”
陳天默笑道：“皮總董開玩笑了，我認識伊莎貝爾的時候，她還是查爾斯夫人，我怎么可能喜歡一個有夫之婦呢？后來，查爾斯雖然死了，可伊莎貝爾也另有喜歡的對象，我自然不會插足。”
他這話是既在譏諷皮雷諾，也是在撇清干系，委婉的提醒皮雷諾，你們的事情，我不參與，別把我牽扯進來。
皮雷諾的臉色忽然一變，目光陰狠起來：“陳先生知道我和伊莎貝爾是什么關系么？我和她也曾經是朋友，可是后來我才發現，伊莎貝爾是個惡毒的婦人！她是個臭婊子！陳先生沒有喜歡她，是對的！”
陳天默聞聽此言，心中極不舒服，對皮雷諾的鄙夷之感也愈加濃烈！
常言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你皮雷諾好歹也是跟伊莎貝爾兩情相悅過的，恩愛一場，不至于全是因為獸欲吧？你那方面不行了，伊莎貝爾跟你分手了，你好聚好散便是，如此辱罵人家干什么？真不算是個男人！
他是來求皮雷諾辦事的，本應處處順著皮雷諾，可是對于這種話，他無法附和下去，保持沉默，不予置評，已經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的妥協了。
但是皮雷諾見他不言語，卻罵的更起勁兒了，但終究是他所會的漢語詞匯量有限，罵不過癮，干脆用法語狂爆粗口。
陳天默充耳不聞，只當是狂犬亂吠。
罵到口干舌燥之際，皮雷諾才算消停下來，端起茶杯一通狂飲，然后目視陳天默道：“收購齊家化工社的事情，你不肯幫我，那就幫我做另外一件事情吧。”
陳天默一愣，心道：“這鬼佬轉的還挺快，終于想起正題來了。”當即問道：“不知道是什么事？”
皮雷諾陰測測說道：“幫我殺了伊莎貝爾！”
陳天默吃了一驚，愕然的看著皮雷諾：“皮總董，你說真的？”
皮雷諾嘿然道：“怎么，陳先生是不敢么？伊莎貝爾雖然很有錢，也很有背景，但她現在只是一個寡婦，又遠在異國他鄉，殺了就殺了，沒有什么大不了的。陳先生只管放心，法租界的巡捕房都歸我管，到時候，隨便找個地痞流氓頂罪，肯定不會牽扯到你的身上。”
陳天默皺眉不語，心中暗暗咒罵道：“真正該殺的是你這頭鬼佬！”
皮雷諾見陳天默不表態，眉頭一挑，嬉笑道：“我明白了，陳先生不是不敢，是不舍得。哈哈~~~陳先生不是個老實人！剛才還說不喜歡那個臭婊子，其實，很喜歡吧？我已經聽說了，你早就跟伊莎貝爾睡過覺啦！哈哈！陳先生，那個婊子怎么樣？跟你們中古女人于什么不一樣？”
“砰！”
陳天默再也忍耐不住，拍案而起，伸手一指皮雷諾，罵道：“下流坯子，齷齪東西！我給你臉了是不是？！”
皮雷諾愣在當場，顯然是沒想到，陳天默居然敢跟自己翻臉！
陳天默憋了一肚子氣，此時不發作，更待何時？他大罵道：“臭洋佬，死鬼子！伊莎貝爾已經跟我說過了，你就是個銀樣镴槍頭，中看不中用！不，你是既不中看，更不中用！呸！你已經不是個男人了！”
皮雷諾臉色大變：“你——”
陳天默冷笑道：“你什么你？你現在就是個太監！”
皮雷諾傷疤被揭，臉色漲得通紅：“我——”
陳天默嘴不留情：“我什么我？我就是要罵你！你當我要求你辦事，就得事事順著你？！想瞎了你的心！敬酒不吃吃罰酒，給臉不要臉的東西！看起來道貌岸然，一肚子男盜女娼！得不到的就要毀掉，你算是個什么東西？人面獸心，豬狗不如！你信不信，要不了三天，我就能讓天下人都知道，你是個不中用的廢物！”
“我，我殺了你！”
皮雷諾惱羞成怒，徹底失控，跑到辦公桌里頭，拉開抽屜，摸出一把手槍，就要對陳天默射擊！
但陳天默是何等樣人，豈能叫他得手？
皮雷諾剛抬起槍口，陳天默已掠到近前，劈手奪過槍，順勢把龍身玉女杯和良渚玉琮掃在地上，打的稀碎，獰笑道：“早說過了，你是個不中用的廢物！這兩樣古董，老子碎了也不給你！”
說完，陳天默一把將那手槍按進了紅木桌子里，然后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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