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現的陶雪杉,解了陶雪晴的圍。

  他手中的重劍揮舞自如,即使被五個活蠟像包圍,也毫不畏懼。

  她的哥哥是個永遠向前的人。

  陶雪晴慢慢地站起身,捂住手臂上的傷,還有點不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雪杉哥……竟然活過來了。

  她開始思考這件事的合理性。因為陶雪晴自己有過被困在副本中,卻僥幸存活的經歷,所以她猜測大哥也是這樣的。

  白塔副本本就是千變萬化,什么都有可能。

  或許因為陶雪杉熟悉這個副本,了解怪物戰斗的方式,知道它們的弱點。

  他很快解決了五個蠟像,身上也受了輕傷,回到陶雪晴身邊。

  “雪晴,沒受傷吧?”

  他緊張地打量陶雪晴,后者呆呆地望著他。

  “你的手臂有傷,有沒有帶傷藥?”

  “有……”

  陶雪晴從云空間取出傷藥,陶雪杉為她處理傷口。

  他的動作熟練細致,陶雪晴怔怔地盯著哥哥的發旋。

  這樣的場景仿佛只有夢中才能出現,她甚至舍不得眨眼。

  陶雪杉將紗布纏好,系了個蝴蝶結。他抬頭,和發呆的妹妹對視,忽而一笑。

  “怎么了,這樣看著我。”

  “雪杉哥……”陶雪晴喃喃地問,“真的是你嗎?”

  “是我,”陶雪杉溫柔地回著妹妹的話,“我以為我這輩子都見不到你們,只能永遠地困在副本當中。沒想到……上天還是眷顧我的。”

  陶雪杉和她說了分別之后的事。

  “那時我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平時再怎么故作輕松地說自己不在乎死亡,等到真正面臨它時,求生的本能和對死的畏懼依舊會爆發出來。

  面對著無法戰勝的boss,我陷入絕望。就在我認為一切要在這里結束時,副本場景的地板突然出現一道裂隙,我不慎掉了下去。”

  陶雪杉回憶當時的場景,還有些心有余悸。

  “那應該是bug之類的存在,總之我掉進去后,不知過了多久,醒來就在這座蠟像館中。

  蠟像館有一個供游客休息的小餐廳,那里每天都會有食物刷新。我就靠著這個活下來。

  這里的蠟像很不好對付,但隨著交手的次數變多,我也掌握了一些對付它們的辦法。”

  陶雪杉似乎很有自信,讓陶雪晴放心。這一波活蠟像被消滅,要等到一個小時后才會刷新。

  陶雪晴望著哥哥的眼睛,那里是她熟悉的溫柔之色。

  陶雪杉看著妹妹手中的武器,神情變得復雜。

  “沒想到,還是讓你拿起了武器。”

  陶雪晴的目光也落下。

  “雪杉哥,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當初肖俊給雪霽雪晴指出兩條路。安安分分地上學,他會為他們準備充足的資金,確保他們未來的生活衣食無憂。

  或者成為白塔玩家,進入危機四伏的副本中,過著和他一樣的生活。

  兩兄妹毫不猶豫選擇了后者。

  這不僅是副本獎勵的問題,他們還要繼續大哥的事業,探尋白塔的真相。

  于是他們接受了嚴酷無比的訓練,一次次跌倒,一次次爬起,直至將自己淬煉成鋒利的兵器,劈開所有擋在鳴雀前路的障礙。

  陶雪晴在年歲還小的時候,做出了看似莽撞的選擇。但直到今天,她也不為這個決定后悔。

  她從痛苦和迷茫中走出,歷經千般折磨,消化了陶雪杉不在的現實。

  但她萬萬沒想到,多少次走入她夢中的大哥,竟能親眼出現在她的面前。

  “我真的很思念你,非常非常。”

  陶雪晴向陶雪杉訴說著內心的想念,后者為之動容。

  “雪晴,今后你我,還有雪霽,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

  陶雪杉說這里不宜久留,怪物的刷新點通常在上一波死亡的地點,最好盡快離開。

  陶雪晴不熟悉這里的路,只好被大哥牽著手,在迷霧中摸索。

  雪杉的手掌是溫暖的,和小時候一樣。

  或許因為在副本中生存,他的面容也沒有太多改變,盡管已經過去近十年光陰。

  手環照明的白光在霧中搖曳,兄妹二人走得并不快,他們有很多話要對彼此傾訴。

  大多數時候是陶雪杉在講,陶雪晴在聽。偶爾大哥問起,她便回應一兩句。

  “雪晴……變得文靜了。”

  陶雪杉還記得小時候的陶雪晴雖然怕生,但面對親人總有說不完的話,是個小話癆。

  那時他們兄妹三人親密無間,哪怕父母的婚姻生變,也從未影響他們之間的感情。

  陶雪晴嘴唇微動,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哥哥的話。

  她輕輕“嗯”了一聲,像在附和,又似乎心不在焉。

  周圍的溫度越來越低了,陶雪晴能感覺到皮膚表面起了雞皮疙瘩,每走一步,腳底都仿佛生冰,

  “雪杉哥,”她幽幽地問,像是怕驚擾到對方,“我們要去哪里呢?”

  陶雪杉走在她的前面,她只能看見他的背影,就像小時候,哥哥牽著她上學去。

  那時的陽光是暖的,為何現在要冷下來呢。

  陶雪晴的眼底泛起酸意。

  陶雪杉沒有回頭,聲音卻依舊溫柔如水。

  “我帶你離開這里,去找雪霽。說好的,我們三個要一直在一起。”

  陶雪晴深吸一口氣,站定腳步。

  啪。

  她掙脫陶雪杉的手,站在原地,眼圈泛紅,緊緊盯著陶雪杉。

  “雪杉哥,對不起,我不能再和你一起走了。”

  “雪晴,”陶雪杉也止住步伐,轉身,明明是和剛才相仿的笑容,此刻卻叫人不寒而栗,“我說了,我們三個要一直在一起。”

  陶雪晴明麗的杏眼被淚水浸得發亮,她一眨眼,一串眼淚從她的左眼倏地落下。

  “對不起。”

  她只是道歉。

  “雪——”

  “雪晴!”

  陶雪杉向前走一步,作勢要重新握住陶雪晴的手,這時有人突然插進來,阻止了他的動作。

  是陶雪霽。

  陶雪霽出了很多汗,喘氣聲不均勻,似乎剛剛經歷了一場惡戰。

  他手中握著巨闕,重劍鐺地敲在地面上。

  “雪晴,別相信它,”他只看著陶雪晴說話,“它是假的,它偽裝成了大哥!”

  被拆穿的陶雪杉面部有一瞬間的扭曲,但他伸出手,推著自己的臉,將錯位的五官擺回原位,張開手臂,要去擁抱陶雪晴。

  “我是雪杉哥啊,雪晴。”

  陶雪晴閉上眼睛,右眼的淚也落了下來。在對方的手臂環過來時,她沒有拒絕。

  但下一秒,一聲利器扎進肉體的聲音。

  那一刻,陶雪晴抽走了陶雪霽手中的巨闕,刺進陶雪杉的心臟。她和雪霽一起訓練長大,兩人經常交換武器使用,所以巨闕她用起來得心應手。

  剛才,陶雪杉親自給她演示過了,巨闕對蠟像有用。

  當重劍沒入陶雪杉的身體,他開始變形、融化。

  “雪霽、雪晴……

  雪晴,你為什么……”

  陶雪晴睜開眼睛,眼神悲涼。

  “對不起,雪杉哥,”她的聲音從顫抖變得平穩,“如果我們感覺到幸福,那一定是假象。只有感覺到痛苦,才知道那是現實……”

  再見陶雪杉,這種事,只會發生在夢中。

  陶雪霽聽見妹妹的話,一瞬間眼眶也熱了。他視線上移,把眼淚束縛在眼眶中。

  而此刻,正在屏幕前看直播的肖俊也是默然。

  他看著那灘融化的蠟,沒有了固定的形狀,看起來有些狼狽難堪。

  他的食指隔著屏幕輕輕點在上面。

  “雪杉,永別了。”

  我們都是道了無數聲的“永別”,才能繼續茍活在沒有你的殘酷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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