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府中。
從后門逃出府邸的袁尚秘密來到了刺史府中,見到了他的父親。
只是,卻并非是他所想的卻有極大的不同,令他詫異不已。
重病許久,昏迷不醒的袁紹此時竟是紅光滿面,容光煥發,哪里有半點生過大病的樣子。
難道……難道他的父親袁紹一直以來都是在裝病,這段時間以來,他做的那么多荒唐的事情其實全部都落在他袁紹的眼睛里!
“父……父親……”
袁尚對著袁尚拱了拱手,勉強擠出幾分笑意來道,“父親重病初愈,神采更勝往昔,孩兒真為父親感到高興。”
袁紹并未理會,直到過了一會兒之后,才回歸頭來,面色森然地看著袁尚道:“尚兒,為父對你很失望啊!”
“父親!孩兒知罪!”
袁尚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神色惶恐。
“你何罪之有啊?”
袁紹看著跪拜在地上的袁尚,神情冷漠。
袁尚俯首在地,滿臉驚恐道:“孩兒不該與大哥爭位,不該殺田豐一家,犯了眾怒,更不該讓呂布領龍騎來屠殺鄴城的百姓……”
“孩兒不該……不該……”
“請父親贖罪!請父親贖罪!”
隔了一會兒,袁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起來吧。”
“你是我的兒子,你想成為冀州之主,你大哥也想成為冀州之主,你們彼此相爭沒錯!”
“至于其他的,你有錯,但也沒錯。”
“要成為一方諸侯就是要殺伐果斷,該殺的殺,不該殺卻想殺的也要殺!”
“這一點,你要比你大哥做得好,起碼不會如你大哥一般,面對許褚卑躬屈膝,絲毫不敢得罪,豈能成就大業!”
“近段時間以來,你弄出如此多的禍事,我并不會因此責怪于你。”
袁紹輕輕地拍了拍這位自己最為喜愛的兒子,“尚兒,你年紀小,初掌權勢,有些年少輕狂,做了錯事又有何妨,男兒生在世上,自當拿得起又放得下。”
“重要的是,你從這些錯事之中學到了什么,這些方為重中之重。”
“錯了要認,還要銘記在下,下次絕不容許再犯。”
“為父對你抱有很大的期望,你可千萬不要如你大哥一般,讓為父失望。”
“是!孩兒一定牢記父親教誨,不會讓父親失望的!”
袁尚言之鑿鑿,十分堅定地道。
同時,他的心中也有一些暗喜。
他闖出來這么多的禍事,本以為會被嚴厲斥責,沒想到袁紹卻是這樣的一番話。
他就知道,在他父親的心中是更愿意讓他成為冀州之主的!
“嗯。”
袁紹點了點頭,“為父相信你,一定做得到。”
父子兩人相對坐在桌子旁。
袁尚為袁紹斟上茶水。
袁紹則繼續緩緩地道:“近來你做了這么多的事,荀諶竟然未曾勸阻?”
支持袁尚的是豫州氏族的人。
而荀諶又是豫州氏族中極其重要的人物。
自然也是依附于袁尚的。
“未曾。”
袁尚如實道:“其實荀諶先生雖依附于孩兒,卻鮮少獻計,如今在孩兒身邊出謀劃策的許攸、郭圖二位先生。”
“哦?”
袁紹眼神一閃,但也并未想太多。
是了,這倒是很像荀諶做出來的事。
另外有許攸、郭圖在旁輔佐,也怪不得袁尚會做出如此離譜之事。
袁紹輕笑一聲,微微搖頭,“尚兒,你可知道你近來最不該做的事情是什么?”
袁尚略微思忖了一下,卻怎么也想不到。
他犯的大小過錯,剛才不是都說過了么?
還能有什么錯。
他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道:“父親,孩兒……孩兒實在想不到。”
“還望父親能夠告知。”
袁紹神色平靜,喝下半杯茶水,平靜道:“也是,若你真的注意到,也不會犯下之后這些荒唐事了。”
“為父今日便告訴你,你做不該做之事就是貿然去挑釁了許褚,卻又給了他還手的機會。”
“那許褚是何許人,有多了得,天下人都知道,你會不知道?”
“就連為父對許褚都得思量再三再行事,更遑論是你。”
“尚兒,你要記住不管是對誰都要有萬分的警惕,力求一擊勝敵,而且敵人的手段越是高超,便越是要如此。”
“因為這樣的敵人更加危險,你給他留了機會,他卻絕對不會給你留下機會。”
“你記住了么?”
袁尚頓時恍然大悟,臉上帶著些許震驚之色。
許褚……一切都是許褚!
若無許褚,他怎會落得現在這般局面!
“孩兒記住了!”
袁尚恭敬地對著與袁紹拱了拱手。
袁紹頷首,問道:“此次的風波,你打算如何處理?”
袁尚略微思忖了片刻,然后道:“父親既然已經痊愈,一切自然應該由父親來處理,孩兒……”
沒想到,話剛剛說了一半,就被袁紹給打斷了。
“今日你我父子二人見面一事,不可對第三者提起,我不會出現在明面上,只要許褚還在世一日,我便不會出現,你懂么?”
袁紹的臉上帶著濃重的寒意,看上去有些嚇人。
袁尚神色駭然。
他的心中隱隱有一個猜測。
或許一直以來,他的父親都從未病重,之所以佯裝病重,就是想用他袁尚還有袁譚的手除去許褚。
除去那位曾經在冀州立下了赫赫戰功的虎侯!
“父親……父親是要虎侯……”
袁尚做出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袁紹并未否認,只是臉上變得陰沉了許多。
“欲成一方諸侯,統率麾下各種勢力,就要學會用勢力去制衡勢力,讓他們去內耗,如此局勢便可永遠把握在自己的手中。”
“但若是出現了極大的強弱之差,卻又無法解決之事就要將這個強的除去,方可繼續穩定局勢。”
“為父對許褚便是如此。”
“但是,許褚是為父一手提拔、鑄就起來的,他也為為父,為冀州立下了汗馬功勞,這樣的人,任何人都能動他,我卻絕不能動他。”
“所以……”
說到這里,袁紹將目光看向了袁尚,“尚兒,這一切都得由你來,你可能做到?”
“孩兒一定做到!”
袁尚沒有任何的猶豫,擲地有聲地道。
經歷了這一次的事情,他早就已經對許褚恨之入骨了。
如今更是得到了袁紹的首肯和支持,他再行此事,也就更加沒有顧忌了。
袁紹微微一笑,拍了拍袁尚的肩膀。
“好,不愧是我袁紹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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