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痣的紅交映在白雪似的指尖。
攀越高峰的戰栗。
攪亂滿心的慌亂。
蘭麝的芬芳被攪亂成一團,與冷檀香氣交融在一起,分不清彼此你我。
謝不傾已然半坐起來,明棠被他半抱半壓著靠在身后的衣裳堆里,幾乎化成了繞指柔。
誰的氅衣,誰的罩衫,早已混在一處,成了為她墊壓后背的一團綿軟。
她的領口松松垮垮,欲掉不掉地籠住她的肩頭,甚至連腰封都還盡職盡責地發揮著最后一點用處。
但明棠已然無力地仰靠在背后,無神淚濕的視野里瞧見馬車頂上畫著的仙鶴銜枝壁畫。
謝不傾的唇舌細碎地在明棠雪白的脖頸上啄吻,仿佛含于唇舌里翻來覆去品嘗的珍饈。
溫熱的觸感一路而下。
然后匯入唇舌帶起的漩渦。
普天都傾倒。
心與血皆如火熱。
明棠的心口都好似凝結著一團盈盈一捧的火,狹小的馬車車廂內幾乎如火焰重山。
重重疊疊交映的粉白,異樣感不適又新鮮,拉扯著她的靈魂飛升又墜落。
馬車之中安靜極了,明棠甚至能聽見自己愈發粗重的呼吸,亦聽見細碎曖昧的水聲。
她幾時嘗過這樣的滋味?
陌生的歡愉好似驚濤駭浪一般襲來,她聽見自己的心跳都隨著涌動的血液一同流淌。
愈發地熱。
甚至不必再多動作,便早已春雪消融泛濫。
明棠沒了辦法,承載不住地閉上眼睛,任由淚水蜿蜒滑落,甚至咬著自己的手背,只怕外頭充作車夫的錦衣衛聽見破碎的哭吟。
她早已暈頭轉向,哪知道錦衣衛早已撤走。
身如隨水逐流的浮萍,心卻要擔憂著外頭是不是還有人在聽。
這般的緊迫叫她更是緊繃,謝不傾將她熏紅的臉一覽無遺,亦察覺到她格外的情濃。
“唔……外頭,還有人……”
明棠又要從喉中一字一句地擠出話來,又要防著耐不住的氣聲一同逸散出來。
“面皮這般薄,怕外頭有人聽見?”
謝不傾戲謔地笑,抬起頭來卷走她的淚滴,又含含混混地吻她:“聽見便聽見,合該讓外頭的人曉得,你明棠當是本督的掌中之物,旁人誰也不配動你分毫。”
“沈鶴然那小子也配?他半點都不配。”
“他下回再近你的身,便叫他死無葬身之地。”
謝不傾喑啞的嗓音里夾雜起陰鷙的狠,即便明棠腦海之中的煙火幾度散落,他卻仍舊不急不慢地掌控著一切。
不必看,衣擺上亂糟糟的洇濕深色早不知染了多少。
分開的銀絲斷裂,明棠亂糟糟的腦海之中終于得了半點喘息之機,聽出謝不傾的殺意不似作偽,下意識開口阻攔,卻被更多的浪打得字字變調:
“他,他的命,還有,大用……”
“明世子當真好雅興,如此這般時候,倒還記掛著他的安危。是當真還未娶妻,便先在后院之中豢養面首了?”
謝不傾手上的力道懲罰性地重了一些,又逼出明棠嗚嗚咽咽的哭聲。
他只要是想起方才進屋時,瞧見沈鶴然就立在柜子前,微垂的眼中籠罩著晦暗不明的神色,手不過一柜之隔,便要觸及他不容觸碰的珍寶,他便覺得渾身的戾氣難消。
若非明棠留著他有用,謝不傾殺一個靜海王世子又有何懼怕的?
狼窩子里叼回來的白眼狼,果真記不得旁人的恩情,要以下犯上。
明棠不敢再說,吃苦的總是自己,察覺到謝不傾的手終于松開,才勉強松了口氣。
但下一刻,便察覺到腰上一松。
馬車的車簾一揚,那條苦苦支撐盡忠職守許久的腰帶倏忽一下被丟了出去,如同明棠乍然睜大的眼。
謝不傾的掌從腰際一下子滑落到膝彎,隨后捧著架在他肌肉堅硬的臂彎。
轉軸撥弦,如同觸動琴弦慢慢。
大珠小珠重重落玉盤,層層疊疊。
再是用手背壓住喉舌,有些話也再難堵住,明棠驚詫短促的驚叫很快成了曲不成調的低泣,她羞怒的話在靡靡水聲之中斷斷續續。
“那,怎么能行?”
“不,不成!”
“大人,謝……謝,謝不傾……”
“我,我不成……”
更多的話,便被謝不傾也捂入掌中。
“你既然是毒性作祟,自是越多毒性被逼出越好。”
冠冕堂皇的借口,明棠的眼前都炸成了一團紅霞似的煙火。
她的手無力地落在謝不傾的發間,揪著他的發尾,好似這才是脫水的游魚最后一點著力之處。
一次又一次,連雪白的腳背都染上緋色,崩得緊緊。
他的耐心總是極好。
說是要逼出毒性,反反復復,當真不知疲倦,未曾停歇。
*
等到月上柳梢頭,這西廠的馬車才悄然駛入滄海樓。
非夜早得了信,帶著等了不知多久的芮姬下去等候,謝不傾以紅袍裹著人兒下了馬車,腳尖真氣一裹,幾個起落,便帶著她落在滄海樓頂。
明棠累極了,連眼皮都不愿抬。
偏生這一次的情毒實在太過霸道,便是如此一次又一次,明棠仍舊覺得有一股難耐的火氣在四肢百骸竄。
謝不傾開了頂層的密室,將她放入浴池之中。
明棠如同沒骨頭的奶貓兒一般趴在了池側,謝不傾為她清理干凈,重新穿上衣袍,又將她抱了出來,放在她平素里批閱奏折的桌案邊。
“歇一會兒,乖些。”
謝不傾揉揉她的鬢發,自己又進了密室。
明棠太累了,趴在桌案上不愿起來,聽著密室里洗浴的水聲,無意之中瞧見桌案上幾本攤開的奏折。
她早知道謝不傾替小皇帝批閱奏折,卻不知戶部如何請奏用人的奏疏也要發到他這里。
明棠瞧見了明以江察舉的走著,也看見了謝不傾那字如其人狷狂不耐的“不允”,心中微微一動,有些陌生的情愫。
但她著實太累了,看了兩眼,眼便一點點地闔上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聽見窸窣的響動聲,手腕處傳來金絲被抽走的觸感,然后便是低低的交談聲。
她聽見醫者生硬空靈的回話:“她所中的,是伏靈宮的鎮宮之寶‘錦姝’。”
“如何根治。”
“不知。但不能交合,若觸陽氣,反而要血崩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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