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而壓抑。
“皇上到了。”
一身長衫，打扮尋常的皇帝，緩緩從馬車上下來。
頭一抬，就看到站在門口，面色蒼白，跟自己對視上，就一臉委屈的女兒。
“綰……”
往日特別熟練喊出女兒的名字，但在這一刻，皇帝卻怎么喊不出來。
慕綰綰看到皇帝眼中一閃而過的歉意，心中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搭著晴鳶的手，緩緩走到皇帝跟前：“給父皇請安，兒臣還以為您不會來呢。”
“進去吧。”
皇帝也不知說什么，道了一聲，快速往里頭走。
偌大的飯廳內。
只有謝無宴一人在。
“兒臣參見父皇。”
“哦，無宴你也在啊。”皇帝明顯心不在焉，視線落到桌上，“今天的飯菜挺豐盛的。”
“父皇，兒臣還有一點公務沒完成，讓綰綰先陪著您吧，兒臣忙完了就過來陪您。”這種場合謝無宴相信綰綰一人就能處理好，自己在場的話，父皇有些話可能還不愿意說。
“那你去吧，公事要緊。”
謝無宴一走，屋內的氣氛瞬間凝重起來。
慕綰綰見父皇還站著，走到桌前，輕輕拉開椅子：“父皇，您來這里坐。”
“哦，好的。”
皇帝點點頭，快步走過來，坐下一瞬間說道：“綰綰，你現在身子重，你也坐吧。”
慕綰綰搖搖頭，退步，不顧笨重的身軀，跪下。
“綰綰，你、你這是做什么？”皇帝驚的一下子站起來。
“若不是父皇當年仁慈，兒臣可能都不能降生。”慕綰綰很固執地給皇帝磕頭，“兒臣謝父皇這么多年的養育之恩。”
“綰綰，宮外那些謠言，都是假的，你不要信，你就是朕的女兒。”
“可您不是在兒臣一出生，就給兒臣下了親子蠱么？“慕綰綰平靜地說出自己已經知曉的事。
皇帝身體一僵，原本緊張的眼神，瞬間犀利起來：“你早就知道了？”
“不，兒臣只知道，被種下親子蠱的人，若是背叛，就死。但不知道兒臣其實不是您親生的。”慕綰綰低頭自嘲一笑，“可打兒臣有記憶開始，父皇給了兒臣所有的偏愛，兒臣要什么，父皇就給什么，您不光在物質上滿足兒臣，還在精神上支持兒臣，讓兒臣組建自己的勢力。兒臣昨晚整整想了一夜，兒臣發現根本找不到憎恨您的理由，可兒臣又委屈，為什么兒臣不是您的親女兒？”
“綰綰，綰綰……”
皇帝看到女兒哭，再也繃不住了，忙上去抱她：“是父皇不好，是父皇當初鬼迷心竅，被仇恨吞噬了，直到今日，朕才明白，你是上天送給朕的禮物，是你讓朕在孤獨的歲月中有了色彩，朕從未想過要傷害你，可到頭來還是傷害了你。”
直到現在，皇帝才明白，或許在跟女兒日積月累的相處下。
兩人之間的羈絆，早已抵過所謂的血緣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