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西身上抹的,也是玫瑰精油。

    和南頌身上的味道很像。

    那天晚上,就是這個味道,迷醉了他,讓他陷入了一場夢幻般的場景中,如同身處天堂。

    或許,這場夢,到現在都沒有醒。

    “怎么在發呆?”

    女人的聲音,嬌嬌軟軟的,如同她的身體。她從后面,轉到了他的身前,一雙丹鳳眼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你在看什么?在想什么?”

    她問著,往后看了一眼,“是不是在想,為什么外面萬盞燈火,卻沒有一盞是為你而亮的?”

    蔣凡沒有說話,身體卻不禁打了個寒顫,眼底閃過一抹驚詫。

    宋西捕捉到了,輕笑,“看來被我猜中了。”

    蔣凡抿緊唇,不說話。

    她總是這么厲害,從他們第一次見面,她就像他肚子里的蛔蟲一樣,能夠讀懂他的所思所想,甚至他潛意識里不愿意想的一些東西,她也能夠給他說出來……起初他以為找到了靈魂伴侶,紅顏知己;現在,他只覺得可怕。

    與其說她了解他,不如說,她是在利用他。

    利用他心中的執念,他心中的魔障,來助她達到目的。

    “可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嗎?”她忽然發問。

    蔣凡垂眸看著她,剛剛抽過煙的嗓子有點啞,伴著煙草的味道,“你在想什么?”

    宋西回頭,看著窗外,眼神空空的,無聲無息。

    “我在想,站在高處看到的風景就是不一樣,好像蕓蕓眾生,不過是一個個弱小的螻蟻,用手輕輕一捻,便能夠將他們碾碎,成渣,甚至挫骨揚灰。你說,在那些大人物的眼里,曾經的我們,是不是也是如同螻蟻一般的存在?他們想讓我們笑,我們就得笑;他們想讓我們哭,我們就得哭。我們的命運,永遠掌握在他們的手里。”

    蔣凡聽著她的話,表情如常,只是淡淡吸了口煙,“你想多了。大人物很忙,沒時間玩我們。”

    “是我想多了,還是你太天真了?”

    宋西猛地轉頭,眸子微凜,盯著他,將他手中的煙拿掉,反手狠狠捻滅在窗戶上,潔凈的窗戶沾上青灰痕跡。

    “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嗎,你是南家司機的兒子,你姓蔣,不姓南。”

    宋西冷笑一聲,抬手戳了戳蔣凡的肩膀,“在南頌眼里,你不過就是一條狗,她指到哪里,你的尾巴就要往哪邊搖。你要是敢不聽話,她分分鐘就能丟棄你。你對她而言,本來就是可有可無的存在,跟錢正偉和苗江一樣,就算死了她也不會心疼……”

    “你住口!”

    蔣凡只覺得這些聲音像刀一樣插進他的心臟深處,割扯著他的神經,疼的他抱住腦袋,“不要再說了!”

    可聲音還在繼續,“你別忘了,是你父親背叛了南家,背叛了南寧松和洛茵,而你又背叛了南頌,你和你父親本來就是一樣的人,你們都是南家的叛徒。南寧松和洛茵能棄了你父親,南頌同樣能棄了你,你和你父親遲早落得同樣的下場,不得好死,尸骨無存!”

    不得好死,尸骨無存……

    不得好死,尸骨無存……

    蔣凡腦袋像是被直升機的螺旋槳掀起巨大風浪,腦袋嗡嗡作響,頭痛欲裂。

    他抱著腦袋,發出撕心裂肺地一聲吼,“啊——”

    “不要再說了,我求你不要再說了”

    看著跪倒在地,痛不欲生的蔣凡,宋西卻是笑了。

    她緩緩蹲下去,抱住他,手在他后背處輕輕拍著。

    “沒關系,南頌不要你,我要你。我們都是這世上的可憐蟲,你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我們才是同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