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冷的聲音把景瑟從回憶中拉了出來，
“你還是和兩年前一樣愚蠢。”
賀時宴居高臨下，目光冰冷的不近人情。
景瑟屈辱地咬緊牙，僵直的手指使勁，卻依舊動彈不了，不得不以衣不蔽體的面貌面對著那個一度把她踩到塵埃里的男人。
定制西服丟到了她身上，景瑟一怔。
一抹陰影落下來，景瑟的腰身倏然一緊，她詫異地瞪大眼，賀時宴直接把她裹在寬大的西服里抱了起來，大步朝外走去。
男人流暢的下頜線襯的下巴筆挺，懷里清冷的木調香水混雜著淡淡的煙草味，景瑟蜷在他懷里，感受著這熟悉的一切，恍若隔世。
是做夢么？
如果是夢的話，她真想把時間永遠停在這一刻，不要再醒來了。
身后傳來景父的聲音，“賀時宴，你要把我女兒帶去哪兒？”
賀時宴駐足在門口，一股冷意在眸底暗涌，“這話應該我問你吧？景家一個女兒，你打算賣給幾家？”
景父臉一白，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人我帶走了。”
賀時宴把景瑟抱上了車。
臨走前，他吩咐留下的人處理后續事宜，“告訴江城商委會，何老年紀大了，為了商會的發展著想，該退位讓賢了。”
冷冷的一句話在冷風中回蕩，車窗緩緩升起，黑色的賓利車揚長而去。
坐在車里，景瑟的手腳漸漸恢復了一些知覺。
車里響起岑冷的聲音，“如果我今天沒出現在景家，你打算如何？”
景瑟臉一白，腦海中掠過在景家的驚險。
“你就任憑那個老東西處置了？嗯？”
景瑟緊抿著唇，枯瘦的手緊緊抓住了身上的西服外套。
她能怎么辦？
那一刻，她甚至沒有期待會有人來救自己。
兩年的精神病院生活孤立無援，一點一點磨掉了她對這個世界的希望。
“哼，”賀時宴諷刺道，“你是不是還挺期待的？江承毅靠不住，就想勾搭上新的富豪好擺脫現在的生活？”
聽到這番話，景瑟臉上最后一絲血色也消失的干干凈凈。
解釋的話到了嘴邊，她卻忽然頓了頓，咬牙道，“沒錯，沒想到賀先生這么了解我，可惜我運氣不好，沒能抓住這么好的機會。”
“你說什么？”極冷的聲音響起。
景瑟用力掐著掌心，聲音微微地顫抖，“這不就是你想聽到的么？我一個從精神病院出來的落魄千金，被家人出賣，被朋友嘲笑，被男人凌辱，現在除了緊緊抓住一切能讓我翻身的機會，我還能干什么？等死嗎？”
賀時宴看著她，心里好像被什么東西蟄了一下，不疼，但是不舒服。
景瑟索性豁了出去，“你說是景家欠你的，我享受了景家給我的一切所以就要付出代價，好，景家欠你的債我來還，那你欠我的呢？我做過哪怕一件對不起你的事情嗎？四年的感情，誰又能來還你欠我的這份債？”
她幾乎絕望地望向賀時宴，“如果不是為了子岳，我甚至根本不想在這個世界上再多停留一秒鐘。”
賀時宴眉心一跳，忽然想到他和白悅婚禮那天沒接到的幾個電話，都來自精神病院。
“要是那天時雨沒接你出來，你要干什么？”
景瑟沒說話。
車行駛的速度在逐漸減慢，透過防窺膜的光線忽明忽暗，照在她身上，讓人覺得她像個隨時都會消失的影子。
賀時宴猛地抓住了她的纖細的手腕，眸底怒意翻涌，“說！”
景瑟被他抓的生疼，沒能掙扎出來，破罐破摔道，“如果沒見到子岳的話，我會自殺！你滿意了嗎？”
那幾天她已經水米未進，要不是護士看得緊，她早想過用別的方式自我了斷。
憋在心里許久的話終于全都說了出來，景瑟整個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氣一般，放棄了掙扎，強忍了許久的淚水，也在這一刻決堤，撲簌簌的落了下來。
“這兩年我每天都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我早就不想活了！”
景瑟的眼淚不斷的落下，訴盡了這兩年的絕望。
賀時宴眉頭緊鎖。
兩年前的景瑟哭著求他不要動那場手術，哭著解釋她沒有撞白悅，哭著求他把孩子還給她，他的內心都沒有起一絲波瀾，可是這一刻看著她眼眶通紅的樣子，卻煩躁不已。
“你以為你哭訴幾句，就能把我們之間恩怨一筆勾銷？想死？我告訴你，你這是做夢！”
景瑟還在流淚，哽咽的聲音仿佛喉嚨里被塞了一把泥沙，“對我來說，活著才是一場噩夢！”
此時，車停在了一棟公寓大廈樓前，司機一聲也不敢吭。
賀時宴用力抓著景瑟的手，咬牙切齒，“好，好得很！”
下一秒，景瑟就被他從車里拖了出去，踉踉蹌蹌地拖向公寓大樓。
門口的保安見了，一臉驚詫地迎上來，
“賀先生，這是怎么了？您這是……”
“滾！”
凜冽的眼神落下，保安臉一白，被嚇得退到一旁。
景瑟直接被拖到了一間公寓里。
“砰”的一聲，她整個人被甩進去，肩膀撞在真皮沙發上，冰涼的觸感讓她狠狠打了個冷顫，還沒坐穩就又被按住。
那張曾讓她魂牽夢縈的臉就這么停在了離她一公分的地方，呼吸相纏。
“對你來說，活著是一場噩夢？”
冰冷的聲音近在咫尺，男人眸底翻涌的寒意讓景瑟的瞳孔失焦。
她因為呼吸不暢而臉色漲得通紅，眼角還掛著未干的淚水，看起來脆弱的不堪一擊。
她不掙扎，說了那么多，竟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她累了，好累好累，甚至希望自己剛剛的這些話能徹底惹怒了賀時宴，然后親手給自己一個了結。
可賀時宴卻并未如她的愿，骨骼分明的大手掐著她的后頸，肌膚相貼，將兩個人的體溫趨向于無限接近，迅速升溫。
看著她毫無生意的眼神，賀時宴忽然低頭咬住了她的唇。
“唔——”
始料未及的疼痛，讓景瑟痛出眼淚，喉嚨里溢出一道破碎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