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倆什么時候約好的？昨天宴會？嗯？”
賀時宴大手掐著景瑟的脖頸，一雙狹長的鳳眸中寒意凜凜，仿佛要將景瑟的臉看出一個洞來。
昨晚宴會上，景瑟突然跑到后廚這件事本來就引起了他的懷疑。
現在一切不就都對上了么？
“如果我要見他，”景瑟的喉嚨里艱難地擠出一道聲音，啞的像是被砂紙摩擦過一樣，“我怎么會選在昨晚宴會的酒店，又怎么會這么巧讓這么多人知道？還有……”
她雙手用力地扒著賀時宴的掐她的大手，眼球幾乎瞪出來，“我怎么會知道你今天會讓我留在醫院？”
賀時宴的眸色動了動。
似乎是被這個說法動搖了。
確實，把景瑟放在醫院是他今天臨時起意，至于今天白悅口中所說的‘朋友親眼看見’也存在不少的漏洞。
就在景瑟覺得自己快要窒息而死時，脖子上力道忽然一輕。
賀時宴松開了她。
“咳咳，”她癱坐在地上，肺里猛然灌入空氣而咳嗽不止。
賀時宴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像是在審判一個罪人，“你還是沒有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為什么會出現在酒店，你去干什么？”
景瑟低垂著頭，咳嗽聲漸漸小了。
“是景然，”她顫抖道，“有人跟我說，去那兒可以找到景然。”
她只能采取一個折中的辦法，也只有這樣能讓賀時宴相信。
果不其然，賀時宴的眉心微微斂緊，似乎是信了。
男人眸底洶涌的怒意平息了幾分，卻依然暗藏殺意，“那你見到人了嗎？”
景瑟拼命搖頭。
此時，賀時宴的手機響了。
當著景瑟的面，賀時宴按下接聽，“說。”
不知電話那頭說了什么，賀時宴薄沉的目光掃了景瑟一眼，嗓音低沉，“好，我知道了，繼續找。”
掛斷電話，書房里安靜下來。
頭頂落下一片陰影，景瑟靠著門框，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不敢抬頭。
賀時宴高大的身軀微微俯身，捏住了她的下巴，逼迫她仰起頭對視，薄唇掀出冷冷的一句話，“今天算你走運，景然確實在那家酒店出現過。”
景瑟清澈的目光顫了顫。
“如果再有下次讓我發現你和江承毅見面，后果你自己掂量。”
說完這話，賀時宴厭惡地松開了她，“滾出去。”
景瑟幾乎連滾帶爬，離開了書房。
傭人房。
周嫂拿來藥膏，“這個是活血化瘀的，抹上兩天就好了。”
“謝謝周嫂，”景瑟緊咬著牙關忍著疼。
周嫂看著她脖子上的淤青直嘆氣，舊傷未愈，又添新傷，“景瑟，你就服個軟，少爺說什么就是什么，別再為難自己了。”
聽到這話，景瑟心里一陣發苦。
她還不夠服軟嗎？她已經用十二萬分的卑微來面對賀時宴了，他讓做什么就做什么，讓伺候白悅就伺候白悅，可是還是防不住小人陷害自己，而他對別人的話深信不疑。
“篤篤篤”敲門聲傳來。
“景瑟，太太讓你過去。”
傭人的態度不甚友好，景瑟也都習慣了。
“來了。”
這會兒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景瑟出來時聽到門外的引擎聲，賀時宴已經離開別墅了，不知為何沒有在家吃飯。
白悅的心情十分愉悅，坐在輪椅上冷眼瞥著景瑟，嘲諷道，“你是不是以為時宴昨晚把你帶到爸媽那兒去，就有翻身的機會了？這種心情的大起大落，滋味如何？”
景瑟正給白悅夾菜，聞言動作頓了頓，“我從沒覺得自己有翻身的機會，但比起我，你好像更害怕摔下來，粉身碎骨。”
“你說什么？”白悅直起身，臉色難看。
“要不是狗急跳墻，會想出今天這么拙劣的把戲來陷害我和江承毅么？你真的以為你做的天衣無縫？”
白悅臉一白，“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這兒也沒別人，別裝了。”
“呵，”白悅冷笑一聲，她做事向來滴水不漏，她既然敢這么干，就做好了賀時宴查不到她頭上的準備，“說話要有證據，我只知道你惹怒了時宴，在這兒還有好日子過么？”
在今天之前，白悅還會顧及賀時宴的看法，對景瑟手下留情，但今天之后，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讓她受盡折磨。
白悅轉動著手里新買的卡地亞手鐲，幽幽道，“后院的雜物間看著礙眼，你去收拾干凈，不收拾完不準進來。”
數九寒天，雜物間里全都是各種實木家具，隨便一樣搬起來都很要命，而白悅不允許任何人幫她，還特意派了個人監工。
“磨磨蹭蹭的，快點兒，你不冷我還冷呢。”
女傭站在一旁，對著景瑟各種奚落。
景瑟把倉庫的桌椅一個個搬出來擦拭晾曬，一聲不吭。
這些工作對她而言早就算不上折磨了，不就是一點體力活么？她現在更緊張的是景然的安危還有子岳要被賀時宴重新帶回這個家。
時至傍晚。
景瑟已經把倉庫收拾的差不多了，又累又餓。
“動作挺利索的呀，我看傭人這個工作挺適合你的。”
白悅的聲音從屋里傳來，傭人推著她剛出來，腿上蓋著溫暖的愛馬仕毛毯，與景瑟的狼狽落魄形成鮮明的對比。
“還有什么吩咐么？賀太太。”
一句‘賀太太’叫的白悅心里很滿意，此時院子外傳來引擎聲。
白悅眼底忽的一冷，揮退了傭人。
蕭瑟的院子里，剩下她和景瑟兩個人。
“景瑟，你知道賀子岳的白血病是怎么得的么？”
景瑟一愣。
白血病這種病大部分都是先天基因缺陷。
白悅勾起唇角，溫柔的嗓音翻著寒意，“賀子岳的身體一直不好，三天兩頭發燒，而有一種退燒藥，長期服用會抑制骨髓生長，嚴重的話會導致兒童白血病。”
景瑟的瞳孔瞬間收縮，一股涼意浸透了四肢百骸。
白悅還在繼續，“概率性的事件，我也只是試試而已，沒想到他的命這么短。”
景瑟渾身發抖，睜著猩紅的雙眼沖了上去，抓住白悅的衣領吼道，“我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