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時宴一身筆挺的定制西服，邁著修長的腿從人堆里走出，還沒說話，便讓周圍的人感覺到了迫人的寒意，個個屏氣凝神。
“沒事吧？”
賀時宴攬住了白悅的肩膀。
這一瞬，景瑟只覺得自己像個小丑，躺在這一地狼藉里讓人嘲弄。
白悅從剛剛的驚惶中回過神來，搖了搖頭，解釋道，“我看她在這兒，覺得挺奇怪的，就叫住她問問，沒想到她反應這么大。”
賀時宴掃了景瑟一眼，眼中的冷漠像一把刀扎在景瑟的心口。
他冷冷開口，“誰讓你來這兒的？”
景瑟默不作聲地低垂著頭，仿佛只要她不看，就不會心痛。
白悅靠在賀時宴的懷里，她并不希望賀時宴和景瑟有過多的交流，當即便說，“先讓人把這兒打掃干凈吧，有什么事待會兒再說。”
“誰弄臟的誰負責清理干凈。”
賀時宴低低的一句話落下，周圍噤若寒蟬。
連拎著桶和抹布的保潔阿姨也不敢再擅自上前。
眾目睽睽之下，只見景瑟緩緩爬了起來，一聲不吭地接過了保潔手里的工具清理地面，耳邊不斷的回蕩著賀時宴冷漠的話語。
對這一切，賀時宴冷眼旁觀。
白悅挽著他的胳膊，輕聲道，“我們走吧。”
腳步聲漸漸遠去，周圍圍觀的人也被保安驅散，偌大的一個大廳里，只剩下景瑟一個人跪在地上清理地面。
她忍不住抬起頭朝著遠處看了一眼，正看到賀時宴攬著白悅的肩膀，倆人金童玉女一般并肩進了電梯。
景瑟自嘲地咬緊了唇，笑的慘淡。
她今天就不該來這兒，自取其辱。
回到辦公室，白悅為剛剛的事情暗自得意，從賀時宴對景瑟的態度來看，一點也不像是把她養在外面的樣子，也許那張照片是個誤會。
“時宴，待會兒你有空嗎？中午我們一起去吃飯。”
“中午我還有點事要處理，讓秘書陪你去吃吧，”賀時宴自顧自走到辦公桌后坐下，翻開了未看完的合同，“對了，你怎么來了？”
說到正事上，白悅的唇抿了抿，“我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什么事？”
“媽不是一直希望你能有個自己的孩子么？”
白悅的話讓賀時宴抬起頭，狹長的鳳眸中掠過一抹復雜，薄唇翻了翻，“怎么了？”
“我覺得與其收養別人的孩子，不如我們自己要一個，”白悅一臉欣喜，“我可以做試管，我們找個海外的代孕。”
賀時宴的目光微微收緊，沉聲道，“取卵對你的身體有很大傷害。”
“我不怕，”白悅有些激動，“時宴，我一直很想要一個屬于我們倆的孩子，醫生也說了，我的身體恢復的很好，我可以的。”
“不行。”
文件合上發出重重的聲音，白悅嚇了一跳，剩下的話也都卡在了喉嚨里。
賀時宴沉著臉，“沒必要冒這個風險，賀家有賀子岳一個就夠了。”
白悅臉一白，咬牙道，“那要是賀子岳的病治不好呢？”
這話落下，偌大的辦公室里忽然安靜下來，氣氛變得莫名緊張，賀時宴看著白悅，平靜的目光讓她心慌，“你很希望他的病治不好嗎？”
白悅忙搖頭，急聲解釋道，“當然不是，子岳在我身邊兩年，我把他當親生兒子一樣撫養的，你都看在眼里不是嗎？我怎么會希望他的病治不好？”
賀時宴挪開了目光，淡聲道，“他的病會治好，到時候你繼續撫養就夠了，我還有事要處理，你不必等我了。”
盡管他的聲音不大，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這個答案顯然不是白悅要的，可是她也只能握緊拳頭，被迫接受了。
從辦公室出來，白悅的臉色十分難看。
她不明白為什么只要自己一提到想要個孩子這件事，賀時宴就這么抵觸，他是真的覺得有賀子岳一個就夠了嗎？還是說……
“叮”的一聲，電梯到達一樓，隨著轎門緩緩打開，白悅看到景瑟的身影。
景瑟剛打掃完大廳，把工具還給了保潔阿姨。
拎著裝滿殘羹剩飯的飯盒，景瑟神情苦澀，一瘸一拐地朝著集團門口走去，剛剛摔倒的時候，她扭到了腳。
外面太陽正刺眼，出來的時候晃的她眼睛疼。
正在路邊等車，一輛白色的轎車停在了她面前。
后座的車窗緩緩落下，露出里面精致的面容，“去哪兒？我送你。”
景瑟一愣。
她沒想到白悅還能再殺一個回馬槍，自己打掃完大廳前后也就不過十五分鐘的時間，白悅在賀時宴的辦公室屁股都沒坐熱吧。
不過她沒這個心情去探究白悅跟賀時宴之間的相處模式。
“不用了，”景瑟冷著臉扭頭，朝著后面駛來的出租車招手。
黃色的出租車一停，景瑟立馬鉆了進去。
“師傅，去市醫院。”
坐好后，景瑟看到后視鏡，眉頭皺了皺，略一思索，“師傅，不去醫院了，麻煩您送我去淺水灣別墅區。”
既然白悅這么想知道自己住在哪兒，那就如她所愿。
二十分鐘后，出租車停在淺水灣別墅門口。
景瑟付了車費下車，進院子前還不忘挑釁地回頭看了一眼。
遠處一輛白色轎車中，白悅的一張臉已經陰沉的能滴出水來。
她竟然真的住在這兒！
賀時宴竟然真的讓那個女人住回了他們原來住的地方！
這一刻，白悅終于確信，賀時宴對景瑟的感情絕對不是只有恨那么簡單，恐怕連他自己都沒發現吧，那些糾纏不清的根本不只是恨。
入夜。
景瑟洗過澡準備入睡。
因為白天的事情，她覺得賀時宴這段時間應該都不會再來了，索性先休息幾天吧，也能陪陪賀子岳。
不知過了多久，正睡得迷糊時，一只粗糲的大手從身后將她攬住，翻了個身，天旋地轉中，她被壓在了身下。
“唔——”
景瑟睜開眼，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讓她安心卻又驚慌地顫了顫。
昏暗中一雙冷銳的眼睛俯視著女人，目光薄涼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