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時雨低語了一句話，江承毅的臉色瞬間青了。
“你瘋了吧？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么？”
“我只是把我知道的告訴你，至于你信不信那就是你的事了，”賀時雨站直了身子，抱著胳膊一臉無所謂的態度，“撒這種謊對我而言有什么好處么？自己好好想想吧。”
說完這話，賀時雨徑直走過江承毅身邊，朝著包廂方向走去。
江承毅站在原地，耳邊一遍遍回蕩著賀時雨剛剛說的話，垂在身側的雙手握緊成拳，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
江賀兩家的宴會并未被這些外面的插曲打斷，回到包廂后，所有人都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唯獨江承毅的臉色有些沉，賀夫人幾次與他說話，他都敷衍了事。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心里沒數么？別給我拉著臉，”一旁傳來江父冰冷的聲音。
江夫人拉了拉江父的手，裝作一副慈愛的樣子，“好了，少說兩句。”
顯而易見，兩家的長輩對這樁婚事十分滿意，根本沒人管當事人的感受。
落地窗外是江城的市中心，天已經完全黑了，霓虹燈鋪滿了整座城市，繁華背后，是爭名逐利之下的冰冷無情。
夜深，醫院。
“他嚎叫一聲，就夾著尾巴逃走了，從此再也沒有大灰狼敢來找三只小豬的麻煩……”
故事還沒講完，賀子岳早就呼呼大睡。
景瑟把他從自己懷里挪出來，蓋好了被子，在旁邊坐下了。
因為知道賀時宴今晚不會去淺水灣別墅的緣故，她今天在醫院陪床，難得沒有人來打擾她和賀子岳的母子時光，這讓她倍感珍惜。
手機忽然震動起來，看到來電顯示，景瑟遲疑了幾秒，狠心掛斷。
電話是江承毅打來的。
自上次跟他說清楚之后，她就沒再和江承毅有過任何聯系，今晚是江家和賀家兩家的會親宴，她更不能聯系他。
江承毅不屈不撓地打了好幾個電話，都被景瑟掛斷了，她心一橫，索性把江承毅的號碼拉黑了。
房間里終于安靜下來。
靠著椅子，景瑟心里五味雜陳。
她當然知道江承毅一心希望自己過得好，能帶著賀子岳離開江城這個傷心地，但是她現在的處境和決定讓她無法啟齒，甚至無法面對他。
翌日中午。
方敏來醫院看望賀子岳。
“正好，中午一起吃午飯吧，”景瑟主動邀約。
她想趁著這個機會謝謝方敏。
“改天吧，今天不行，唱片公司跟我約了一點簽約。”
景瑟面露喜色，“真的？簽了哪家公司啊？”
“星程娛樂，你聽說過吧。”
聽到這話，景瑟目光微微一緊，“星程娛樂？”
她怎么會不知道星程娛樂呢？江城最大的娛樂公司，同時也是全國排行前五的娛樂經紀公司，造星無數，當紅四小花旦有兩個都出自星程娛樂。
“方敏，簽約合同他們發給你了么？”
景瑟忽然認真的樣子讓方敏愣了愣，“沒有啊，到了才能拿到。”
“你得找個律師跟你一起去。”
“啊？有必要么？”
“很有必要，”景瑟皺著眉，“星程娛樂是大公司沒錯，但是他們的解約模式對藝人幾乎是毀滅性的，你必須看好合同，否則寧愿不要簽約，也別冒著把自己賣進去的風險。”
“你怎么知道這些？”
景瑟遲疑道，“我有朋友在里面上班。”
方敏將信將疑，“你還有在娛樂公司上班的朋友？你朋友挺多啊。”
“這不是重點，”景瑟一臉嚴肅，“合同不是小事，你得找個信得過的律師跟你一起去，看清楚各項條款再決定簽不簽字，或者怎么簽字。”
景瑟說的有理有據的，讓方敏也認真起來，“可我不認識什么律師啊。”
景瑟皺著眉沉默了幾秒，正色道，“那我陪你去吧。”
雖然看合同她不是最專業的，但是至少比方敏這個什么都不懂的要靠譜一些。
十二點五十，景瑟陪方敏的樂隊一塊兒到了星程娛樂公司大樓。
“你那個什么朋友，在這兒干什么的啊？”
坐電梯時，方敏忽然問起這事兒。
景瑟搪塞道，“我也不清楚，現在可能已經離職了。”
“叮”的一聲，電梯到達樓層，負責接待他們的女助理直接帶他們去了經紀人辦公室。
“昊哥，‘骰子樂隊’來了。”
助理敲了敲門，得到回應后，示意景瑟他們進去。
辦公桌后面坐著的是個身材精瘦的男人，深藍色商務休閑西裝，景瑟和方敏進來的時候，他正在打電話。
“你催著點，不說了我這兒有點事。”
掛了電話，男人抬起頭，黑框眼鏡下露出精明的目光，打量了他們一眼，“怎么多了個人？”
“她是……”
“律師，”景瑟直接開口打斷了方敏的話，“我是‘骰子樂隊’的律師，我陪他們過來一起簽合同。”
‘昊哥’立馬露出幾分不悅，“律師？你們知道多少人擠破頭想進星程娛樂么？你們這倒好，是不信任我們？”
“我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我相信貴公司是因為看中樂隊的潛力才會簽約，不會因為我們看重這次簽約，就否定自己的眼光，不是嗎？”
昊哥推了推眼鏡，“挺會說話。”
景瑟作為曾經景家大小姐，也是被當做景氏集團繼承人培養的，基本的談判之道她從小也是耳濡目染。
“好，小張，去把合同打出來。”
聽到這話，方敏和樂隊其他人都欣喜地看向景瑟一眼，景瑟也暗暗松了口氣。
助理剛出去，門外便傳來說話聲，“青總，您怎么來了？”
“昊子在嗎？”
傲慢的女聲響起，景瑟臉色一變，猛然看向門口。
“昊哥在里面跟人談簽約的事情呢。”
“簽新人了？那我來得巧啊，正好替他掌掌眼，之前簽的那些都是什么玩意兒，一個個全都是整容蛇精臉，俗不可耐？”
門玻璃的反光上印著女人的身影，香奈兒高定也掩蓋不住一身的刻薄味。
這一刻，景瑟心里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來人是江青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