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謙陌搖頭拒絕。
“名利是把雙刃劍，它給人帶來虛榮的同時，也會給人引來麻煩。”
他倒不是一個畏懼麻煩的人，只是他不想把時間浪費在與人爭奪名利上。
“好吧。”裴素君惋惜道。
蘇謙陌捏了捏她水嫩嫩的臉蛋，笑了起來：
“沒事，像你師尊一般，當你有一天強大到一種境界，即便你不去追逐名利，它也會自主降臨在你的身上。”
接下來的幾天。
兩人在大乾境內輾轉，傳送了兩次后方才離開大乾。
五日后。
中央帝國終于到了。
納蘭韻大劍圣的名頭確實好用，每過一個地方，只要裴素君和蘇謙陌顯露出天外飛仙，傳送陣的守護者便不會繼續深入盤問兩人的底細。
與星月類似，中央帝國同樣存在八個傳送陣，但是圣城附近卻沒有傳送陣。
因此接下來這段折返路程，才是蘇謙陌真正需要謹慎對待的。
有圣殿天然屏障照魔鏡的存在，他絕對不能泄露一絲一毫蠱氣或尸氣，不然無論他隱匿在何處，都會被照魔鏡第一時間鎖定，并終生標記。
這也是為什么那些魔尊敢在其他皇朝為非作歹，卻至死不敢踏入中央帝國半步的原因。
又過一月。
兩人終于徒步來到中央帝國的皇都，圣城！
看著視野里的祥瑞，裴素君忍不住感慨道：
“這里與星月像是處在兩個世界，即便是六年前的星月，感覺也不及這里半分。”
蘇謙陌笑道：“很正常，雖然它們都是頂級皇朝，但中央帝國的百姓們骨子里有著與生俱來的高貴，就像星月權貴看不起虞國、大衍人，他們同樣看不起他朝來客。”
“的確。”
裴素君看向遠方。
在那里，一位武王境修士不小心撞倒了一個中央帝國的凡人百姓，那凡人起身后便破口大罵，而那位武王只能賠笑，并從懷中取出一塊銀錠賠禮道歉，不曾想，那凡人卻拿起銀錠狠狠砸在武王的臉，并留下一句，呸，誰喜歡你的臭錢，鄉巴佬，方才瀟灑地轉身離去。
“有些夢幻呢，如果是在星月或者虞國，那人大抵是要跪在地上懇求武王修士饒蘇自己的。”
“喂，你們是不是在討論我們圣龍人？”
這時，路過裴素君身旁的百姓突然開口，而且他不等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法的蘇謙陌講話解釋，又朝著周圍喊道：
“大家快過來，這里有兩個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在侮辱我們圣龍人。”
經此一呼，蘇謙陌二人不僅被凡人包圍了起來，就連更遠處的執法隊都過來。
在執法隊的胸前還懸著一枚精致的身份銘牌，上面豁然刻著三個金光閃閃的小字，監刑使！
在諸朝受萬修敬仰的監刑使，在圣城卻只是巡邏衛兵，難怪這些自詡圣龍人的百姓會如此囂張跋扈。
“呵，是哪個不要命的在這里犬吠？”人群中，一位頗顯壯碩的中年人走了出來。
與此同時，監刑使也擠入人群，他們神色嚴峻地看著兩人：
“請兩位跟我們走一趟，我們懷疑伱倆是魔道奸細。”
裴素君緊張地拉住蘇謙陌的手，她只知蘇謙陌來此的目的是為了偷拐圣女，卻不知蘇謙陌在圣城同樣可以做到無所畏懼。
所以，她以為自己的吐槽不小心打破了蘇謙陌的計劃，讓他們原本需要秘密執行的計劃被提前暴露了。
她小聲道歉：“夫君，對不起哦…”
在外人面前，她得與蘇謙陌偽裝成一對真實的夫妻。
蘇謙陌微微一笑示意裴素君安心，隨后他看著那些監刑使。
“諸位本是各朝天驕，如今為何做狗？”
“你…”為首那個監刑使隊長瞬間暴怒，他拔出腰間寶劍，“拿下！”
就在此刻，那位壯碩的中間人瞳孔閃爍著異色：
“他沒有說錯，你們就是我們圣龍人養的看家狗！”
“哈哈哈…”
其余百姓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比如此人為什么會把大家心中最真實的想法擺在臺面上，但是他們還是很興奮，畢竟看熱鬧不嫌事大嘛。
一時間，這群監刑使深深感受到了一股羞恥，其中一位年紀較小的更是忍受不了，拔劍對準那名中年人。
“小武，不可！”
“隊長，此人欺人太甚！”
中年人狠狠一唾沫，“呸，臭狗屎，來來來，今天本大爺我就把脖子放這里了，你有種就把老子的頭砍下來…”
那位叫做小武的監刑使咬牙切齒，可遲遲沒有落下手里的劍。
“沒種的臭狗屎，別以為自己身上穿了層皮，就能與本大爺呼吸同一片空氣了。”
見小武情緒近乎崩潰，監刑使隊長趕忙下令，“拿下！此人涉嫌侮辱圣殿。”
但蘇謙陌又怎能讓紛爭就這樣結束。
他勾勒一縷幻道侵染進小武的識海。
“啊啊啊…”
小武宛如情緒崩潰般，在其他監刑使束縛住中年人之前，一劍削去了他脖頸上的頭顱。
炙熱的鮮血濺射在圍觀百姓以及監刑使們的臉上和身上，他們陷入了呆滯，周圍一切也變得沉寂。
半息過后，最開始喚人圍觀的那名路人突然撲到小武身上：
“你們這群狗雜，居然敢殺我們圣龍人…”
小武瞳孔閃爍，他再次拔劍狠狠刺入對方的胸膛。
可就算這樣，圍觀的百姓依舊沒有一個后退，他們仿若丟失了恐懼，反而呼喊的更加大聲。
“快來人那，監刑狗殺圣龍人了！”
功成名就后，蘇謙陌準備離開。
他來到雙眼呆滯兩腿發顫的監刑使隊長面前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跪久了就很難站得起來了，監刑使？嘖嘖，這樣被人施舍的虛名又有什么意義呢。”
當蘇謙陌拉著裴素君轉身離開時，這條街的百姓自主為兩人讓開了一條路。
看到這里，裴素君哪里還不知道，那位名叫小武的監刑使之所以會動手，絕對是蘇謙陌催動了幻術。
“夫…無雙，對不起，如果我沒有亂說，也不會給你惹來麻煩…”
蘇謙陌笑了笑：“沒事，即便你不說我也會做，那兩個死去的倒霉鬼只能怨他們自己嘴臭。”
事實也的確如此。
如果不是裴素君的話恰恰被路過那個自視高人一等的路人聽到，蘇謙陌也會故意找茬引來監刑使。
他這樣做，主要有兩個目的。
其一，圣女宮如今封宮，他必須以某種巧合接觸到圣殿長老，然后才能開展后續計劃。
若蘇謙陌上來直接就跟圣殿長老接觸，他們一定會對他堤防太多。
至于第二點，是為了得手后的跑路。
制造圣龍人與監刑使的紛爭，能激發圣殿他朝監刑使們的不滿，長期擠壓在他們心底的怨氣一旦爆發，就連圣殿高層都不一定會壓制得住。
在這種情況下，若是蘇謙陌在得手圣女后選擇逃離，圣殿也很難分派出更多的監刑使來對他們進行圍追堵截了。
圣殿的辦事效率很高。
僅僅半個時辰，便有武王境的監刑使找到了蘇謙陌落腳的酒樓。
“希望兩位能夠配合我們做一些調查。”
“無需調查，的確是我做的。”
蘇謙陌直接承認，圣殿監刑使所習繁雜，他們自然也有能探查出來案發現場存在幻之氣息。
而這，也是蘇謙陌計劃的一部分。
“帶走！”
監刑使還想連裴素君一起帶走，不過蘇謙陌顯露了一絲圣氣。
“本尊已經很配合你們了，別讓我太難做。”
“是…尊者，請尊者前往圣殿一…小坐片刻。”
監刑使瞬間變臉，一位罪修和一位罪圣，完全就是史詩級的大翻轉。
接著，蘇謙陌揉了揉裴素君的頭發。
“別亂跑，在這里等我回來。”
“好。”
裴素君目光微閃，這是他們之間準備開始行動的暗號。
……
審訊官只有大武王境，這是圣殿能找來的最高級別的存在了。
正常情況下，圣人又怎么會跟凡夫俗子一般見識呢？
所以圣殿審訊官中沒有儲備半圣或者圣人審訊官。
“罪者何許人也？”
蘇謙陌淡淡道：“你個小輩還不夠資格，讓云尚或者和妙云親自來審訊老夫。”
一聽這兩個人名，原本冷傲的審訊官臉上的冷汗都流下了，他們可是圣殿三長老和四長老。
難道此人是長老們的舊識？難怪會如此目中無人！
其實整件事的經過他已經了解，就是一件普通的本地人歧視外鄉人事件，只不過這次本地人遇到了硬茬。
于是，審訊官收起輕視臉上也帶上了敬意。
“請尊上稍等。”
片刻。
圣殿四長老和妙云走了進來。
七年過去，她的精神力看上去恢復了很多。
“你是？”
和妙云可不認識如今使用幻夢兩道偽裝下的蘇謙陌。
“我想跟四長老單獨聊聊。”
和妙云朝著審訊官點了點頭，待后者出去，她又取出法寶將此方空間隔絕。
在圣城，和妙云并不畏懼眼前人會對她不利，因為邪修魔修是無法在照魔鏡下隱匿的。
只要眼前人敢催動邪惡之氣，照魔鏡瞬間會鎖定這里，即便此間被法寶隔絕也無法阻擋它的穿透。
“是你！”
和妙云驚詫地看著已經褪去偽裝的蘇謙陌。
蘇謙陌起身：“好久不見，四長老的氣質還是一如既往的高雅。”
“是啊，好久沒見，老身都有些不敢與蘇世子相認了。”
和妙云說著，她揮手從儲物戒中取出茶具。
誰人又能想到，七年過去，當初那個尚未褪凡且處于失憶狀態的毛頭小子居然成長到了幾乎可以跟她平起平坐的地步。
和妙語微微抬手，示意蘇謙陌坐下。
隨后，她倒好一杯熱茶推倒蘇謙陌面前：
“此前，第六圣女和第七圣女暗地里求老身打探過大衍的消息，可惜星月一劫隔絕了北邊所有訊息，所有人都認為大衍也會像星月其他附屬國一樣尸化，沒想到世子居然能破而后立。”
蘇謙陌嘆息道：“僥幸，那一戰整個大衍幾乎為我陪葬。”
看著對方臉上那無盡的落寞，和妙語暗自點頭，看來他能成圣大抵也是大衍凝聚了整個皇朝所有人的氣運才做到的。
“對了，如今星月全面封鎖，連大圣都無法橫穿，你又是如何來到中央帝國的？”
蘇謙陌微微勾勒指尖，一抹劍影浮現。
和妙云一眼認出此招乃是縮化般的天外飛仙。
她忍不住感慨道：
“世子的女人緣還是一如既往的好！”
蘇謙陌不自然地咳嗽兩聲，解釋道：“長老誤會了，其實她只是我的師尊。”
和妙云瞥了他一樣，“這我當然猜到了，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師尊納蘭絕情，年輕時，我們曾一起在洞虛數次決斗。”
“呵呵呵…”蘇謙陌憨憨一笑，“那就好。”
“當初，師尊恰好路過大衍，便把我救下…”
兩人邊喝著茶邊敘著舊。
一晃，半個時辰就過去了。
等把該聊得都聊完，和妙云才問:
“你來這里是為了尋找第六圣女殿下？”
“嗯。”
蘇謙陌從心骨中隨意取出一枚玉石吊墜，“這是葉沁他娘留給她的遺物，她想要我親手交給她，你知道的，這種臨死前的承諾我很難拒絕。”
和妙云愣愣地看著那枚玉石吊墜：
“這就是你來中央帝國的目的么？”
“嗯，了卻這段心愿后我便能無牽無掛地返回星月戰場。”
“唉…”
和妙云嘆息一聲，當年她尚未返回圣殿之前，曾在大衍皇城蘇府逗留過幾日。
那段時間，葉沁和墨雅曾數次跟他描繪蘇謙陌的好，想要借此多住幾日。
想不到這么多年過去，當初別人口中的少年品行依舊沒有改變。
“世子的確是一塊金子，其實當年你有很大的可能加入圣殿…”
當初，殿主最后剝奪了蘇謙陌的直招，有很大一部分原因要歸結在和妙云身上。
畢竟當初她親眼看到有三位圣女與蘇謙陌不清不楚，而且這種趨勢還有增加，她不想圣女宮的清譽毀在一個毛頭小子身上。
蘇謙陌無所謂地笑了笑。
“過去就過去了，如果我加入圣殿說不準現在還到不了這個境界，就像今日遇到的那些監刑使一般，或許我只是他們中的一員…”
提及這個，和妙云也露出了尷尬神色。
“其實這個問題我和云長老很久之前就在長老團中反應過，可惜被大長老否認，她認為，如果修士連最基本的紅塵煉心都無法堅持過去，即便身具絕世修煉天資，那也不過是一介庸才！”
神秘的大長老么。
蘇謙陌有些意動，不過不切實際的想法很快就散去了。
他認為如今局勢尚弱，還是不要打草驚蛇更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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