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林好漢？
綠林軍？
我還江洋大盜占山為王呢！
鳳曦一邊揉著自家侄子的狗頭，一邊面無表情的腹誹道。
而在鳳曦腹誹的同時，祁霄與李次輔直接便做出了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表示也想跟上去瞧瞧。
“你們想瞧去瞧就是了，他們前兩日就開始在不同的地方招人了。不過速度得快，等縣令大人那邊兒收到消息，他們就講不了了。”
這牛大人高馬大，明顯也是個對此很感興趣的主兒。
而看周圍百姓往那邊跑的速度，這感興趣的明顯不止他一個。
不過相比于他已經看了兩日的綠林好漢，牛大眼下明顯對鳳曦等人更好奇。
沒辦法，實在是這一行四人都長得太出挑了一些。
這蓉姐兒一家在他們縣里就算上乘的了，可眼前這家人就算是一副多日趕路的狼狽樣兒，也能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蓉姐兒啊，這四位是……”
見牛大不斷的打量鳳曦等人，柳蓉也怕這個沒禮數的觸怒貴人，所以立刻故作隨意的介紹道：
“我不是有個在別縣安家的小叔么？這是他的女兒女婿，以及女婿家的阿爺和侄子。我那叔叔嬸嬸走得早，他們是我在府城遇見的。要不是我這妹妹，我恐怕就……”
她沒直說她恐怕就回不來了，但與他有些交情的牛大卻懂。
柳家的遭遇在他們縣城里都傳遍了，前些日子還有人說柳蓉是上府城報仇去了。
總之眾說紛紜，他都差點兒信了。
“哎，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牛大嘴笨，也沒什么可說的，只能帶著鳳曦等人往那綠林好漢所在之地走。
期間李次輔與祁霄也時常與他搭話，在了解一些縣里情況的同時，也試著慢慢融入進去。
而作為這天下一頂一的聰明人，他們連說話的口音都漸漸與牛大同步，甚至還能說些清泉縣本地的俚語了。
在這樣的有說有笑間，一行人很快便抵達了此行的目的地。
只見一個鋪子前放著兩只疊在一起的大木箱子，箱子上正有一名衣著破舊卻身材健碩，口齒也十分伶俐的漢子在上面“高談闊論”。
“諸位父老鄉親們，這公主無道，朝廷昏庸，根本不將我等明州百姓當人看啊！若我們自己不站起來，誰能幫得了咱們呢？”
“年年交稅，月月徭役，試問這稅再交一年，你們還活得下去么？”
“這以前是見天兒吃飯，現在即便是那天公作美，咱們也吃不上飯了！”
“諸位應該都知道咱們茂林縣惡僧的事兒了吧……”
走在前面的牛大人高馬大，柳蓉也是縣里出了名兒的人。
所以鳳曦一行人很快擠到了前面，得以近距離瞧瞧眼前這位綠林好漢。
事實上自昨晚落地明州后，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這綠林軍的名頭了。
其實就像鳳曦吐槽的一樣，這些所謂的綠林軍就是之前盤踞在同州，被朝廷多次派兵清剿，卻因為地形復雜而無法剿清的山匪。
大概一個月前，這些人也不知是突發奇想，還是有高人指點，幾百號人竟突然來了明州。
恰好明州因為知府周治元借鳳曦這個公主的名頭作威作福，連帶著麾下縣令也多是貪贓枉法的小人，其治下民怨可見一斑？
據他們昨兒個落腳的下坎子村里傳，那都快成匪窩的茂林縣縣令生性貪婪，好酒好色好賭，對轄內富戶與貧農根本就是兩副面孔。
這富戶犯事都可用錢贖買，贖不了的罪名那也能在罪名上偷天換日，變成那可以贖的！
如此一來，縣內欺男霸女奸淫擄掠之事頻發，偏偏大昭在籍之民是不允許隨意遷徙的，更不要說明州還是公主封地。
正所謂這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發，茂林縣叛亂的起因就是一名惡僧弄權，竟將一家男丁盡數坑害，只留老嫗與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幼孫。
因著這家人還算村中大姓，所以便有十好幾人一起上衙門報官，希望縣令能看在他們一族人多勢眾的份兒上，給個稍微公道的處理。
然而那茂林縣令不僅未將惡僧判罰，反而打了帶頭報官的老族長三十大板，只將老人打的只剩下一口氣。
一時間茂林民怨沸騰，適逢綠林好漢們自同州入縣，一聽此事竟直沖縣衙將那惡官與惡僧正法，瞬間贏得了茂林百姓的支持。
隨后，那綠林軍頭領又命人對縣內作奸犯科的富戶一頓清洗，終是帶著手下好漢們徹底站穩了腳跟。
一縣叛亂還不夠，他們又聯合了周圍三縣，眼下終于把手伸到眼前的清泉來了。
事實上清泉縣比起通河縣是近于茂林縣的，至于這兒為何會成為最后一個被拉攏的縣，鳳曦想是與柳蓉口中的宋知縣有關。
雖說這些都是她鳳曦聽來的，可與之前下面報到盛京的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先不說這同州山匪聯合明州五縣叛亂里，山匪現在能徹底掌控的縣其實只有一個茂林，就說百姓造反是因為她這個賊公主橫征暴斂這一點，就不符合她所瞧見的實際情況。
在這個時代底層人民大都是莊稼漢，他們確實會為了吃不飽造反，但就她今日從王家三兄弟那兒聽來的情況看，這些百姓大都是還能撐一段時間的。
也就是說現在根本就不是他們因為吃不飽而造反的時候，這事兒至少得拖到年底甚至翻過年去。
不是她覺得這些百姓沒血性，實在是她這樣的反骨仔無論現代還是古代那都是少數。
大部分人還是得過且過，想著過一天算一天的。
而事實也證明，逼反茂林百姓的不是橫征暴斂，而是更要命的官場黑暗求救無門。
明明這樣的問題是如此的清晰，包括柳蓉一家所遇到的一切，可上報者和這綠林軍就似瞧不見一般，只說是她這個公主無道。
事實上明州的上層輿論也說是公主橫征暴斂，是公主要來巡查，他們這些官員只是聽命行事……
從始至終，沒人試圖調查下面的黑暗，反而是個個都想拖她鳳曦下水～
好，很好，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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