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運倉庫監司衙署。
張鶴齡雀占鳩巢,大馬金刀的坐在了正堂主位之上。
在他的身前堂案之上,一摞賬冊堆的高高,張鶴齡極有耐心的一冊冊的翻著。
庫監司的一眾官吏,只能既不爽,又不得不勉強表現出恭敬模樣站在堂前兩側,等著張鶴齡找他們的麻煩。
沒錯,在他們認為,張鶴齡就是來找他們的麻煩,且讓他們敢怒不敢言。
張鶴齡帶隊進入海運倉內已有近一個時辰了,甫一進來時,便直接舉著陛下的御賜金牌,宣了陛下口諭,然后暫時接管了此地。
壓根沒有給他們用官場那一套的機會。
接著,便讓他們拿出賬冊,而張鶴齡拿一本賬冊翻幾翻之后,便會安排幾名錦衣衛和勇士營軍士拿著賬冊去倉廒核對。
這是要一廒一廒翻個底兒掉的節奏啊!
海運倉百多廒呢,一廒五間,這一廒廒翻查核對,也不怕累著。
還有,你假模式樣的看賬本,能看的懂嘛?
他們也慶幸,幸好他們的賬扎實,今日也做了些未雨綢繆的安排,否則,被突然襲擊搞不好真要出些紕漏。
說是陛下諭旨讓他查案,具體涉及哪些官,他們不知道,但此時張鶴齡的動態,很像是不找他們麻煩,誓不罷休的樣子,若是真有個甚紕漏,那可就不好辦嘍。
他們慶幸也自信,事實上,情況也正如他們所料,至少到目前為止,不時回報的錦衣衛、勇士營軍士回來回報的情況是,一切正常。
看你鬧了這么大陣仗,甚至方一開始便出示御賜金牌,搞的聲勢浩大,如今又如何收場。
一眾官吏心中腹議,更在吐槽嘀咕,甚至已想著等下要如何和張鶴齡掰扯掰扯。
主位之上。
張鶴齡,似乎對軍士的回報全然無動于衷。
每次回報,他也只是淡然的點點頭,收回賬本放置一旁,然后提筆寫下幾筆之后,便讓軍士們下去了。
他倒是淡定,可在他身后左右兩側站立的何鼎和張海便沒有張鶴齡這般沉著了。
皆因二人打跟著張鶴齡進來以后,便被張鶴齡留在身邊,只讓他們安排手下兵士去倉里查看。看如今毫無所獲,兩人不免有些焦躁。
張海倒還好,他是張鶴齡的直系下屬,伯爺在此,他可不敢造次。總之伯爺說怎么干,他便怎么干,想查案的章程,伯爺定然是心中有數。
而且,說實話,就現如今這般情況,他也沒什么好法子,錦衣衛卻有察查偵緝之權,他是南鎮撫司出身,雖未曾接觸過朝廷官員的案事,但本身錦衣衛內部的案子多少也辦過幾樁。
但錦衣衛的查案與一般的查案可不同,廠衛組織,查案的法子,向來是粗暴的。
他并不因案子本身煩躁,更多的是因為伯爺的第一步似乎不太順利,讓他心有所感。
不過,看伯爺淡定的樣子,他也將心稍微的定了定。
而何鼎,已是按捺不住了。
就在又一名軍士進來稟報核對無誤后,何鼎未等張鶴齡收回賬本,便直接走到軍士跟前。
拿過賬本,何鼎翻看了幾頁,賬冊頁數太多,不可能一頁頁都看過去,他主要便是看最后存糧數目,和一些大宗的出入賬,稍一看之后,他轉身朝張鶴齡請示。
他要親自去倉廒看一看。
張鶴齡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笑著朝何鼎擺了擺手。
這何鼎,和他以前所打過交道的那些太監們真的差別不小。
宮中當下有些身份的太監,張鶴齡接觸過不少,除了王岳這位隱為宮中老祖宗的存在他接觸最少外,余者幾位。
李廣陰沉貪婪,心眼也不大,簫敬看似老好人,且甚至儒雅的很。可他知道,這位絕對是老奸巨猾的存在,能歷經幾朝皆居于高位,屹立不倒,內外廷對他的感官皆是不差,可想而知,手段厲害。
另外兩位秉筆太監,李榮低調,做事一板一眼,似乎絲毫不爭風頭,頗有些潤物細無聲的感覺。而和他最為交好的陳準則是立場堅定,執行力很強,但其實也無法逃出大多太監的通病,少了些魄力決斷。
何鼎呢?
這位因他折了,又因他而起的“暴躁”宦官,難得的有著銳氣和魄力。
只不過,這份銳氣夾著些沖動,而那位魄力,似乎稚嫩了點。
何鼎請命離去,張海也心思動了動,他湊近張鶴齡低聲請示:“伯爺,卑職也去看看?”
“待不住了?”
張鶴齡偏過頭,瞥了張海一眼,淡淡的問了一聲。
比起對何鼎這位太監,張鶴齡對張海無疑要苛刻一些,畢竟何鼎非是他的下屬,而張海,則是他手下的人。
“嘿嘿,卑職只是感覺在伯爺您身邊亦是無用,不如便帶著手下人爬爬倉廒……”
張鶴齡笑著搖了搖頭,道:“那你出去親自帶人去查便是有用了?”
張海被問的愣了愣,弱弱道:“卑職不知,大概……”
張海的話說了一半便停了下來,后面的事他不好說了,其實他很清楚,大概也是無用的。
即便他以前和朝堂以及這些官員們離的比較遠,可他也知道,如這般賬目上的東西,不會有錯的。
若是本就毫無問題,自然便不會有絲毫錯漏,便是有問題,除非行動突然,打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否則也定然無果。
“好了,也差不多了,等何公公回來,本伯有安排!”
張海聞言心中一動,道:“伯爺已有發現?”
張鶴齡不曾回答,只是悠然的一本本的理著賬冊,未曾核查的賬冊已經沒了,核查完畢的賬冊被張鶴齡一本一本的摞到一旁,摞放的整整齊齊。
直到最后一本……
張鶴齡拿起這明顯比其他賬本要薄一些的賬本,單獨的擺到了身前。
而就在此刻,堂中十幾個原本極為輕松的模樣的大小官吏,頓時臉色有些異動。
張海看見了,他不由便看向了張鶴齡,見伯爺似乎頭也沒抬只是看著賬冊和被伯爺密密麻麻記了些古怪符號的那張紙。
張海連忙湊到張鶴齡耳邊低聲提醒。
“呵呵!”
張鶴齡笑了笑,道:“張海,如今你可知道,本伯留你在身邊是何意?”
張海頓時怔了怔,他似乎有些懂了,于是有些慚愧道:“卑職愚鈍,卑職失職!”
“哪有甚失職,本伯之所以未提,可非是考驗你,其實便是覺得沒多大用,當官當久了的人,誰還沒點管著面色的能力!說不得,讓你看到的,正是他們想讓你看到的!”
張鶴齡笑著搖了搖頭,道:“你是南鎮撫司出身,之后被外派至東城千戶所,無論以前還是現下,這些和官員交道查案的事,你都很少接觸。
本伯也不懂,故此,才會讓他們多發揮一些,只有做的多了,或許才能看出點細枝末節。畢竟啊,咱們都是粗人,玩不來那些。毫無頭緒的事,更無從查起。”
“伯爺您英明睿智,可非如卑職等這般粗人……”
“行了,拍馬屁不是你擅長的!”
張鶴齡笑著罵了一句,擺了擺手。
張海訕訕的笑了笑,眼睛瞄向了張鶴齡身前的那一冊賬本。
張鶴齡道:“很普通的一本賬,方才本伯差點都沒在意仍在一旁。其實,本伯從一開始也不報任何希望,從出宮至現在,本伯給了多少時間了,在本伯看來,應是天衣無縫才是。可正如方才我們所言,越是做的多了,越正常了,反而不正常了。這便是最正常,也最不正常的東西……”
說著話,張鶴齡用手指輕輕敲了敲那本賬冊,笑了笑。
“給時間?”
張海念叨了一聲,頓時有些領悟。
伯爺出宮回府,接著再回兵馬司衙門,整個時間已是不少,然后好像在兵馬司又接見了一位商賈,再然后才來到此處。
而方才門前,伯爺又特意等了片刻,似乎確實像是在刻意等著。
張海思忖間,何鼎已從衙署外走了進來。
張海望了過去,只從何鼎的臉色也不難看出,應該又是完全正常了。
事實確實如此,何鼎無功而返,臉上有幾分難看。
“伯爺,賬、物皆對!”
何鼎將賬冊放回了案桌之上,很不情愿的說的一句。
方才他親自帶著軍士查了兩廒米倉,他可謂仔仔細細的查了一遍,還讓手下軍士隨機搬了兩袋拆開了看過,看看是不是以次充好,摻假的。
事實上結果便是,都是好的,數目也對。
可憑他的理解,如這般地方,已到了陛下和朝廷下令要查的程度,怎可能全無不對?
他可不甘心,接著自己親自爬上倉頂,從小倉門鉆進去,又核對了一遍,從中選了兩袋,親手抓起官糧查看了一番。
一番核驗之后,賬冊完全相同,糧米也是保存完好,一點也不差。
賬冊上寫著滿倉的,標尺就是滿倉,數目點驗之后,賬、物幾乎毫無差別。
他甚至心底里已經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先入為主了,事實上便是人家的差事辦的確實極好。
像這種大型糧倉別說差上十斤八斤,就是差百斤都在合理的損耗之內,而此處卻是能做到賬物對的明明白白,可不是當的好差嗎?
不,這不可能!
念頭翻轉之下,何鼎的腦海里似乎一道靈光劃過,頓時將剛剛冒起的念頭否決了。
太正常了,正常到不正常的程度。
說戶部官員皆貪,大概會冤枉不少人,但若說他們能將朝堂中默認規則下的東西全然拋去,他認為完全不可能。
何為默認規則,便是如此等情況的地方,大家皆有認可的正常損耗。
“伯爺,我覺得可以全面再查一遍,若是可以,和海運倉有聯系的其他幾處京倉,亦可查一查!”
“何公公不錯,你終于想到點子上了!”
張鶴齡贊賞的點點頭,接著將方才單獨理出的賬本拿起遞給了何鼎,道:“看一看吧,這一本便是海運倉退陳糧及損耗的記錄,其中也包括支度南新倉的記錄……”
何鼎趕忙拿起翻開看了看,還是如同之前一般,一筆筆的記的太多,他一時也看不出名堂,故此只翻到最后。
“空的?”
何鼎疑惑道。
賬目上清清楚楚記錄著,庫存為零。也就是說,這幾廒糧倉,目前無論好的壞的,庫存是空。
可國舅爺給他看這沒有存貨的倉廒為何?
張鶴齡笑笑道:“最后幾日的記錄,再看看……”
聽伯爺提醒,他趕忙又看了看,這一看,他眉頭不由動了動,呢喃道:“五日前,調糧四萬石轉運南新倉,應是南新倉今歲的陳糧替換需要了……三日前,海運倉陳糧及霉、壞、損耗一萬石……”
何鼎感覺他抓住了些頭緒,他不由眼中冒出一絲精光,請示道:“伯爺,此時空倉,便讓我帶人去看看,空倉到底是何模樣……”
“咳咳~”
何鼎正在請示,突然,堂中傳來一聲輕咳,只見在庫監司的一眾人中打頭的官員上前了一步,拱手道:“壽寧伯,何公公,容下官說一句……您二位現在所看的賬本,賬雖是出了,但倉卻非空倉?”
說話之人名韓正言,官身是戶部員外郎,職為主管庫監司,也是此處最大的官。
何鼎斜睨一眼,道:“韓員外,你這叫什么話,既是出了,賬目也劃掉了。為何不是空倉,反而有東西,豈非賬、物不清。”
韓正言道:“何公公,你可能對我戶部倉儲的了解不多,故此方有此問。物資支度轉運,總有不及之時啊,更何況如今京中雪情,運轉不便更是正常了。
即便往日時候,若是幾萬石糧食出庫轉運,也不可能是一時三刻之事。故此,在京中所有倉庫都有單獨劃出一片倉廒,作為已支出糧米的臨時存放之地。
壽寧伯,何公公,您二位所看的那本賬冊,只是下官為支度中轉倉做的一些記錄罷了。其實此幾處倉廒,無論有無,與海運倉本身已是無關了。”
何鼎謔笑道:“呵呵,在你海運倉中的物資,竟已于海運倉毫無干系了,反而你海運倉要提供倉廒儲存,還要連帶負責物資的庫存維護和安全,咱家倒是頭一回聽到如此說法!”
韓正言只是淡淡的回道:“何公公作為宮人,往日未曾接觸過外朝事務,不知并不足為奇!”
“你……”
“好了!”
張鶴齡見著何鼎似有些惱火,擺了擺手:“何公公,韓員外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你我往日接觸這等事務,不知就里倒也不足為奇。”
“壽寧伯所言極是!”
韓正言附和了一句,接著道:“壽寧伯,您要查的目前皆已查過,即便比起往日朝廷查庫亦要嚴格,不知如今賬物皆對,壽寧伯可還有何吩咐!”
“呵呵,怎么,韓員外是要趕本伯離開了?”
韓正言道:“壽寧伯,下官怎敢如此。您持陛下金牌,奉旨辦差,下官配合還來不及呢。即便全部再查一遍,下官也只能配合。
不過……”
言及此,韓正言恰到好處的表現了一絲為難道:“倉庫重地,閑雜人等遠離,這里所有的維護和保養,皆是下官等人操持,平常事務便是極多。如今正值年末,更值雪情,要處理的事務便更多了。
您這帶著人來查了這么長時辰,已是對我海運倉造成了極大影響,若是繼續耽擱下去,下官…”
“不會耽擱太久,也差不多了!”
張鶴齡笑了笑,一句話說完,正在在場官吏們似乎松一口氣的時候,張鶴齡突然又道:“就看這最后一處吧!”
說著話,張鶴齡用手指了指何鼎手中的賬冊。
韓正言眉頭一蹙,臉上有一絲不自然,道:“壽寧伯,下官已是說過……”
張鶴齡擺了擺手道:“本伯方才記下了你所有賬目的庫存數額,也派了軍士查看了各處倉廒。唯獨這一記為空倉的……嗯,姑且稱中轉倉吧,唯獨這中轉倉,本伯先前見著庫存為零,未曾派人查過。既是來了,那怎能不看一看……”
“壽寧伯,此處糧米雖是在海運倉,但實際已算南新倉所有,若是要查看,還需南新倉那邊……”
“本伯奉旨辦差,哪里看不得,何需還要找來南新倉的人!”
張鶴齡又是打斷了韓正言,見他似乎還要說話,張鶴齡臉色一正道:“本伯是通知你,非是和你商量,韓員外無需再言!”
說完,張鶴齡一聲高喝,命令道:“來人,隨本伯去瞧瞧!”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下載星星閱讀app,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已經星星閱讀小說APP更新最新章節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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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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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