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車上小間諜的短信發出去，等候多時的嵐圖汽車高管們急了。
“不行，我們不能在這里干等著，我們去找他。”
盧總當即決定，主動出擊。
幾臺車載著嵐圖高管從工廠出發，今天哪怕是求，也要把楊吉祥帶到嵐圖，幫他們把把脈。
因為……嵐圖真的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南斗六星系統集成是一家300多人的中型公司，得知楊吉祥主動點他們的名，上上下下喜氣洋洋。
考斯特在大樓前停下，眾人下車。
楊吉祥看到歡迎的紅地毯，還有美女送來的鮮花。
一陣大風吹過，裙擺飛揚，鮮花飄蕩。
嚯~~
這花好白！
有羿動這個前車之鑒，南斗六星再也不敢夸夸其談，一切都是以楊吉祥詢問為主。
“你們南斗年收入3.4億，公司員工314人，可以呀，人均產值超過100萬了。”
“您過獎了，我們只是小打小鬧，吉祥機械人均產值3000萬呢，這才是我們的目標。”
這話說起來就好聽多了，我夸你，你夸我，關系不就拉近了嗎？
接下來就是參觀，氣氛一直都處于良好的狀態中。
沒過多久，嵐圖的盧總幾人趕到，和南斗六星的總經理秘書見面，被安排在隔壁的會議室，焦急不安等待著。
楊吉祥聊的很愉快。
南斗六星搞自動駕駛，全景環視輔助駕駛，智能網聯系統，主要客戶是東風相關的車廠，以及市政府的監控訂單。
他們比羿動強的是，300多名員工有230多名是研發人員，平均年齡33歲，研發投入占營業額15%以上。
楊吉祥就喜歡這樣的企業，搞技術的比跑業務的要純粹的多。
“嵐圖的領導在隔壁等很久了。”
白雨霏在楊吉祥耳邊小聲提醒，他挑挑眉，嵐圖的領導主動追過來，這是被逼急了呀。
看看時間，快要到中午飯點了。
原本是南斗六星的領導安排飯局，楊吉祥說：“這樣吧，中午就去嵐圖工廠吃飯。”
“這怎么行？”
南斗六星的人急了，好不容易請來大人物指點他們，連頓飯都不吃？
但站在東風總公司的角度來看，嵐圖比他們重要多了，有母公司的領導開口，南斗六星的人只能含淚退讓。
出了辦公室，來到隔壁，嵐圖的盧總等人等待多時，一見面就道歉，告罪，要請大家去餐廳里好好接風。
今天第一次見面，談什么道歉，哪有什么得罪？
楊吉祥問：“哪家餐廳？”
盧總身邊的秘書連忙回答：“知音上印。”
楊吉祥對本地餐飲不熟，看看白雨霏。
白雨霏對同行當然了解，笑了笑說：“是一家新酒店，挺高檔的，比白鯨好運還要好一點。”
嵐圖一方的人一拍額頭，壞了，他們忘記兩人的另一重身份，白鯨酒店的老板。
楊吉祥說：“我們白鯨好運的人均消費也不便宜吧，兩三百要吧？這個知音上印豈不是人均五六百？”
盧總笑著說：“沒有五六百，也就四百多，就是便餐。”
楊吉祥嘆氣：“人均四百多，我們的人就來了6個，省里5個，加上你們陪客的，一個大桌20人，算上酒水不得1萬塊？一輛嵐圖賣39萬，賣一臺虧11萬，我們一頓飯就要吃1萬塊，不好意思，我吃不慣這么貴的便餐。”
盧總臉色變了幾次，發燒發燙的厲害，心里煩躁。
你們這些人真難伺候，吃飯標準太差了你們會說不尊重，人均400多已經很普通了好不好，又不是人均上千，至于被說成這樣嗎？
一個副總靈機一動：“那要不直接就去白鯨酒店？”
另一人附和：“對對，白鯨酒店好吃又不貴，是紅楓老百姓請客招待的首選。”
還能讓你們去糟蹋我家酒店？
楊吉祥直接揮手：“就去嵐圖工廠吃，25塊錢的盒飯標準，一人再給一瓶農夫山泉。盧總，不好意思我有點忙，晚上還有別的安排，咱們別浪費時間了，車上談吧。”
盧總連忙點頭：“好好，楊總請。”
上了中巴車，楊吉祥就開始聽對方訴苦，在心中默默評估嵐圖還值不值得救一下。
最開始，嵐圖是東風汽車，以及核心管理層持股，雄心勃勃打造國家隊新能源車。
從2019年開始，所有的造車新勢力都在燒錢搶市場，2021年嵐圖一年半虧了14億。
負債率實在太高，只能對外融資，吸引四大行和紅楓本地政府的投資基金，新進了10家小股東。
然而沒什么用，2023年又虧了9億。
現在看來，這10家的資金大概率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又陷入到泥坑里。
就好像一個人掉進沼澤，慢慢往下沉，舉起手來拼命呼救。
岸邊好多人都看著，很心急，親爹媽耗盡面子，喊了一幫朋友幫忙，可惜爹媽和朋友們也全都陷了進去。
難道要看著嵐圖一點點下沉，然后死掉嗎？
大家都不甘心呀。
到達嵐圖工廠，下車后，東風食堂供應的盒飯已經準備好了。
楊吉祥一行人，省里的干部，嵐圖經理級別以上的所有高管，全都是一份盒飯一瓶水，飯后消食水果是切好的西瓜，貴的東西一律不敢拿出來，就怕楊吉祥生氣。
總裝車間的辦公室里，二三十人坐在桌邊悶聲扒飯，讓路過的工人們都看傻眼了。
楊吉祥不是作秀，他只是想通過這種方式稍稍警告一下盧總等人，國企的錢不是自己的錢，就可以這么大手大腳用嗎？
吃完飯，漱漱口，上個廁所，楊吉祥站在總裝車間陳列室的監控大屏前看生產。
嵐圖用的是雷諾汽車生產線的改良版，沖壓車間制造車身大件，焊接工序99%由工業機器人完成，工程師介紹，焊接車間總共有400多臺機器人。
接著是涂裝噴漆，樹脂成型，數字化總裝，這是五大智能化車間。
嵐圖工廠2分鐘就能生產出一臺車，一個月生產20000臺出來，但三款車型加起來只能賣3000輛。
所以效率那么高也沒有用，大部分時間都在檢修，空閑。
一行人換上工作服，經過除塵過濾，進入到能參觀的幾個車間，逐一走馬觀花看一遍。
最后楊吉祥和嵐圖的領導們來到會議室，聊聊為什么會巨額虧損，找一找嵐圖賣不過蔚小理，進不了第一梯隊的原因。
盧總對楊吉祥解釋：“我們有很大一部分是固定資產投入，不像蔚小理他們采取的找人代工，他們看起來是輕裝上陣，但長遠看來，還是像我們這樣有穩定生產線和研發團隊的比較穩。”
楊吉祥說：“前提條件是你們賣得動，才能攤薄成本呀！人家蔚小理確實給代工廠費用了，但人家一年賣20萬臺。你一年賣2萬臺，固定資產幾十億，你等到猴年馬月才回本？”
“是，我們在營銷上確實犯了很多錯誤，這一點我們管理層難辭其咎，我們檢討過，也在努力尋找出路。”
盧總也沒想過嵐圖銷量這么慘。
楊吉祥不喜歡聽這些套話，廢話，擺手說：“你們不要對標蔚小理，就對標比亞迪，都是車廠轉型。你們一年賣2萬臺，比亞迪一年賣180萬臺，為什么差距這么大？”
“主要是電池原因，比亞迪的電池非常厲害，續航長，成本低，質量可靠。”
“如果你們的電池成本降3萬，能趕上比亞迪嗎？”
“應該……能吧。”
“其他地方還能不能減少成本？”
“應該……也可以吧，但我們想過很多種方案，車體硬件成本不太好降。”
不太好降？
楊吉祥就不信，那些幾萬塊錢的車就不叫車了？怎么就不好降成本？
白雨霏遞給他一份資料，這是她的團隊提出來的問題，都是嵐圖價格虛高的幾處痛點。
楊吉祥看著第一項，問盧總：“車輛懸架能改嗎？”
嵐圖夢想家用的前雙叉臂，后五連桿獨立懸架，成本高。
比亞迪騰勢D9用的前麥弗遜，后多連桿獨立懸架，成本低。
嵐圖開起來舒服，過彎平穩，比亞迪在高速過彎時側傾有點明顯。
但是絕大多數的MPV家庭用戶在使用時，真會在意這一點嗎？
車上載著爸媽，老婆，還有兩個孩子，車主真的會大腳油門，和隔壁車道的黃毛小年輕比加速，走S型，爭搶路權？
盧總解釋說：“BBA40萬級別的車都是五連桿，我們夢想家的定位就是這個級別，奧迪Q4純電用的麥弗遜，但這是30萬級別的車。”
還端著架子，楊吉祥是真的服了，火大！
堆料能堆到100萬級別，人家不去買保時捷，人家買你東風？
還有自動駕駛。
目前全球最高允許的合法上路的自動駕駛還是在L2階段，因為法律，責任，各種限定條件，讓L4自動駕駛技術短期內不可能普及。
所以搞花里胡哨的高科技，有什么用？
楊吉祥問：“多一個自動泊車的功能貴8000塊，這個錢為什么不省下來？”
盧總很為難：“自動泊車是L2，南斗六星正好能提供這個技術，所以我們就用了，其他同類車廠也在用，我們也必須有。”
“副屏娛樂屏呢，我覺得純粹這玩意兒就是智商稅。”
“也是一樣的，可以不用，但必須有。楊總，現在大環境就是這樣，外面劣幣驅逐我們良幣，我們也是被逼的沒辦法。”
楊吉祥和他們聊不下去了，根本就沒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在哪里。
白雨霏那邊的團隊列出一個很長的清單，都是有可能降低成本的。
其實省掉一切不適用的功能，再加上楊吉祥的電池，萬的嵐圖夢想家完全可以做到萬以內，這個價格就很能打了，把比亞迪的騰勢D9給直接秒殺掉。
這個下午，總體談下來，楊吉祥覺得嵐圖太難救了。
不是車不行，而是人不行，整個公司從上到下，從里到外，到處都是破洞，大船漏水，沉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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