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暖春入帳封宴顧傾顏 > 第134章 你小聲點
    封宴捧住她的手,盯著她磨破皮的手心看了好一會,這才低聲說道:“待會再上一次藥。”
“我沒事。”顧傾顏抽回手,輕聲安慰道:“等我好了,你再教我幾招防身術,我使鞭子使得挺好的。”
封宴沉默了一會,端起湯面,啞聲道:“先吃飯,我喂你。”
顧傾顏靠在床頭,乖乖地張嘴。
整整一碗湯面她全吃下去了,祈容臨又送了藥進來,顧傾顏喝了藥,沒一會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封宴給她掖好被角,輕手輕腳地關門出來。
“王爺,看來那常之瀾確實不會武功。”方庭跟在他身后,小聲說道:“否則今日他一定會出手,此人莫不真的是個書呆子?”
“他傷勢如何?”封宴問道。
“皮外傷而已。”方庭皺起眉,惱怒地說道:“長公主以為挑穿王妃的身份,既能趕走王妃,又能要挾住太后。她算盤打得可真響。”
“太后怎么突然要找女兒?”封宴沉吟一會,沉聲道:“走,先去看看太后。”
二人一前一后匆匆穿過了庭院。
二妹妹和三妹妹手牽手從柱子后面繞出來,對視了一眼,快就往顧傾顏的寢殿走去。
“二姐姐,方大哥剛剛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常之瀾不會武功?”
“不知道。”
“二姐姐你也多讀點書吧,什么都不知道!”
“是是是,對對對!我沒讀書!我警告你,別再亂說話。大人有大人的事,你是小孩子,管好自己。”
“小孩子怎么了?小孩子也能保護姐姐。”
三妹妹掙開她的手,用力推開了殿門。
“姐姐睡著了,你聲音小一點。”二妹妹跟著她進來,捂住了她的嘴,手指立在唇前,朝三妹妹輕輕搖頭。
三妹妹拉開她的手,踮著腳尖,輕手輕腳地往榻前走。
“姐姐做了王妃,為什么還會挨打呢?”她伸出小手,輕撫著顧傾顏的臉,沮喪地說道:“可見這王妃也沒什么意思,不如當個大財主,每天在家里數銀子就好了,也省得見著個人就得跪下磕頭,磕來磕去,姐姐腦袋都要磕腫了。”
“你小聲點。”二妹妹又來捂她的嘴。
三妹妹往自己的小嘴巴上拍了兩下,乖乖地趴在了榻沿上,眼巴巴地看著顧傾顏。
不知道過了多久,三妹妹眨巴了幾下眼睛,眼淚嗒啦地滾落下來。“我想回家了。姐姐,這里一點也不好,以前在家里你都不會挨打。”
二妹妹在她身邊坐下來,一手輕拍著她的小腦袋,一手去拉顧傾顏的手,輕輕地說道:“我們快點長大,長大就好了。”
“長大有什么用,我要去學武功,誰打姐姐,我就打他。”三妹妹抹了把眼淚,抽泣道:“我要把他們的牙全都打掉。”
“好,我們學武功,把他們的牙全都打掉。”二妹妹用力點頭。
……
太后被在她的寢宮,所有的宮人都撤出去了。她孤身一人坐在大殿里,不過一夜之間她已經頭發全白,隨意地披散在腦后,身上的衣服也臟亂不堪,整個人看上去就是一個垂垂老矣的尋常婦人。
“那花船船娘果真是哀家的女兒嗎?”太后抬了抬眼皮子,看向了慢步走近的封宴。
“兒臣也不知道。”封宴停在她面前,看了她好半天,低聲說道:“你覺得她是,她就是。你覺得她不是,她便不是。”
“哀家的女兒怎么可能去做船娘呢?”太后咧咧嘴角,干巴巴地笑了幾聲。見無人回應,她不笑了,抬起頭眼神直直地盯住了封宴:“她是病死的?”
“是病死的。”封宴點頭:“岳母大人少年吃過太多苦,身子一直不好。她剛被賣到花船上時,不肯就范,挨過餓,挨過毒打,肋骨皆被打斷過。后來顧長海贖她回家,她算是過了幾年不用挨餓挨打的日子,可惜身體實在太差,生下傾顏沒幾年,還是沒能撐過去。”
“若是在哀家身邊,哀家一定會為她遍尋名醫……”太后眼睛直直地看著大殿外朦朧的天色,聲音越來越小。
“可惜太后當初并沒有想找回女兒的心思,只怕恨不得她從世間消失。”封宴嘲諷道。
“我才沒有這樣想!哀家一直是念著她的!你知道嗎,是他們騙哀家,說顧長海買回去的那女子是崔嬤嬤的女兒。哀家的女兒不見了,崔嬤嬤的女兒憑什么嫁人生子,她也得死。”太后咆哮了一陣,神情又變得頹然起來,她捂著臉,苦澀地說道:“哀家一生無子,只生了她一個。臨老了,每日每夜忍不住地想她。她離開哀家的時候才兩歲,她生得那么乖巧,跟個雪團團似的。哀家是真想把她找回來,給她榮華富貴,給她尋個好夫婿,讓她陪陪哀家……可惡的狗奴才,他們竟敢哄騙哀家。”
當年太后珠胎暗結,便尋了個要佛寺祈福的借口,住進了山寺。一直等到女兒兩歲,宮里來了選妃的旨意,她才不得不送走了女兒,絞死了情郎。
“不能全怪哀家,哀家也有父母,有族人要庇護。”太后紅著眼眶,顫聲說道。
“太后真的僅僅是想讓她回來陪你?”封宴問道。
“不然呢,哀家還能找她干什么!”太后面色一沉,急聲說道:“宴兒,哀家這些年待你不薄,如今你娶的是哀愛的親外孫女,你與哀家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是長公主和丹陽那兩個畜生,就因為你娶了顧傾顏,不要丹陽,這對狼心狗肺的母女,她們想報復你,報復哀家!宴兒,你該去懲罰她們,讓她們付出代價。”
“太后放心,懲罰是跑不掉的。請太后回答我最后一個問題,當年那個情郎是什么人?”
太后眼神頓時慌亂起來,她側過身,啞聲敷衍道:“我不記得了。不過是露水情緣罷了。”
“是露水情緣,還是他的身份不能說?”
“夠了,你走吧。”太后用力閉緊眼睛,雙手死死地摳在衣袍上,面無表情地說道:“哀家累了,不想再說話。”
封宴靜靜地看著太后,一字一頓地說道:“若是尋常侍衛,只怕那侍衛全家都已經被滅口了吧?若他知道與太后相戀,會葬送全家人的性命,不知是否還會為太后動情?”
太后僵硬地坐著,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