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宋睿連忙擺手，“你別激動，我就是問問，沒有其他意思，呵呵。”
看阿洱的反應，他算是放心了，副將這個位置的重要性僅次于大將軍，所掌權利不可謂不重，阿洱適合這個位置是沒錯，但他若是個德行不佳，得魚忘筌之人，自己又怎么放心把他放在老三身邊呢？
但凡阿洱將自己剛剛的問話視作拉攏予以回應，或者對意丫頭有半分不敬之意，自己都不會再考慮此人。
阿易也是他相處過一段時間才確定下來的人選，而他與阿洱今天才是第一次見面，自是要試探一番才行。
宋睿雖這么說了，可阿洱眼里的防備和懷疑沒有減少半分，仍舊靜默望著他。
他頗感無奈，只能打開天窗說亮話，明言了自己的顧忌與試探，
“再者，我好歹也算是你們姑娘的長輩，這也是怕她識人不清，才替她試探一番嘛。”
阿洱聽見最后一句話，緊繃的面色才緩和了幾分，完全不在乎宋睿說的‘不清之人’指的是自己，不過，他依然沒完全放下心里的戒備，只硬邦邦說了句，
“原來如此。”
宋睿：…………
宋睿略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明明對方是來求他辦事的，可為啥心虛的是自己呢？
一想到這兒，他便下意識地微微挺直了身子，“咳咳，你們姑娘說的事，我答應了，剛好，我這府里還有一人也要接任副將，”
宋睿上身前傾，神秘一笑，壓低聲音道，“而且……這人還是你相熟之人呢。”
這次阿洱的神情有了明顯的變化，“在下的，相熟之人？”
……
在宋睿要帶阿洱去見相熟之人的時候，高甲也離開大將軍府，回到了軍營。
時至子時，軍營中除了士兵來往巡邏的腳步聲，可以說是萬籟俱寂，即使各處點著團光浮動的火把，也依然照不盡廣闊軍營的沉沉夜色，更照不到于暗黑角落之中靈活穿梭的魅影蹤跡。
巡邏士兵剛經過的一處營帳內，聽著周圍人皆已沉沉入睡的平穩呼吸聲，高甲無聲緩緩睜開了雙眼，而后掀被下床，并將一團衣服塞入被中，再重新蓋上，最后悄無聲息地走出了營帳。
整個過程行云流水，熟練非常，沒有一絲猶豫和滯澀，仿佛就像吃飯一樣平常。可見這樣的事情，他已經做過無數次了。
沒過多久，高甲便來到他以前每日都要來一次的營中次所，在查看周圍一番之后，將一個紙團塞入火灶下的一個小洞中，又檢查一番，而后離開了。
寂靜的夜空中，大片的黑云緩緩飄動，殘月偶爾被遮住，灑落的月光時強時弱，時間便是在這忽暗忽明的變換之中無聲走過。
一個時辰過去后，又有一個黑影進入了次所，并準確無誤地尋到地方，拿走了紙條。
與高甲的小心謹慎不同，這人是堂而皇之，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好像完全不怕碰上巡邏的人。
而這一幕，早已被守在附近的梁云看在了眼里。
被那個黑影的身份驚到幾瞬后，梁云又變回了沉著冷靜的樣子，淡定地在手中冊子上寫完最后一筆，還往前翻了翻，同時暗暗一笑，
這次所可真是個好地方啊，不然也不會成了那些人的消息聯絡點。能想到這個地方，不得不說，真是夠賊的。
蹲了這么些日子，蹲到的盡是跟高甲一樣，因被脅迫，什么都不知情，只每日準時來查看任務的人，真正重要的細作愣是一個也沒蹲到。
更妙的是，這些人來到這里的時間完全是錯開的，哪怕只要他們在這里多停留一會兒，就必能發現彼此的存在。可他們卻完全沒有停留的意思，或者說，是不敢停留。
而且，他在這里蹲守之前，帶人將附近一點一點探了個遍，發現，居然完全沒有人監視他們。
所以，他真的想對策劃這一切的人豎一個大拇指，這人夠大膽，夠自信，且對人心的把握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
不過嘛，饒是背后之人再厲害，今日也還是給他逮到了一條不小的魚。宋大人說他今日必有收獲，果然是真的。
一夜過去，梁云沒有再等到其他人，而后掐著天光破曉之前的時刻回到了自己的營帳。
看著都已經回來了的同伴，“都還好吧？”梁云沉聲問道。
其他人都點點頭，表示自己沒有遇到什么意外。
賬內的這些人一部分是上次跟著一起上了京城的，一部分是宋睿特意挑選的底細干凈的人，這些人之所以一開始能被宋睿看上，第一條件就是他們是與同鄉或者同族兄弟一起參軍的，恰恰與家中三代單傳的情況相反。
“誒梁哥，今天抓到了嗎？”其中一人忍不住問道。
梁云重重點頭，“嗯！”
“太好了。”
翌日，宋睿便知道了這個人的身份，“齊鈞的參將？！”
“是，”宋引繼續道，“梁云昨日蹲到的便是此人，而且此人……是齊鈞的妻弟，換句話說，此人與齊鈞的關系極為緊密，”
回憶了一下這些日子對此人的印象，宋睿挑眉一笑，“若這人真是韓家后人，那他的演技確實挺不錯的。”
宋引聞言皺眉，“二爺的意思是……如今還不能確定齊鈞是不是韓家的人？”
宋睿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道，“這場戲才剛剛開始，現在下這個結論，還為時過早，只有等戲唱到最后，才能知道誰是那個壓臺之人。”
………………
芳菲院內
林知意帶著輕淺的笑意，朝著面前的十個娃娃仔細地一個一個看過去，十個娃娃按照自己的排名依次站著，頭被她看得越來越低，小小的臉蛋也開始泛紅，雙手都緊緊的抓著自己的衣擺。
“你們不用緊張，”林知意溫和出聲，聲音如緩緩流淌的淺溪，讓人聽著不自覺地就開始放松，“你們抬起頭吧”
半晌，沒有人敢照做，于是她又補充了一句，“這是我的命令。”
很快，年齡最小，身量最短的十娃最先抬起頭，因為她實在很好奇，阿武叔說他們的主子，哦，現在也就是她的主子，和她一樣，也是一個小姑娘，她很想看看傳聞中自己的主子姑娘是什么樣子的。
只是，她這一抬眼，人就呆了。
阿武叔，我看見仙女了，還是朝著我笑的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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