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四,是個宜嫁娶的好日子。
葉家特別允許了三家媒體進行跟蹤拍攝,但也僅限于外圍,并不限于家里。
下聘禮的時間是先生推算好的,早上九點鐘,準點進門。
郅家這二十多年來一直沒有辦過任何喜事。
所以這次結婚的郅淮哪怕在郅氏沒什么實權。
這場豪門之間的聯姻也是賺足了外界眼球,足以吸引外界吸引力的。
光是之前流傳出的嫁妝和聘禮單子就已經十分豪無人性。
網民也樂的看看到底強強聯合的訂婚宴會是什么樣的盛大場面。
再加上有婚禮推遲兩年的說法,不少人都將目光投入了訂婚宴的舉辦上。
葉斐早上七點鐘就被拖起來做造型,哪怕不是婚禮,這次老太太也是十足重視。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下的輪椅,她這訂婚宴是坐著輪椅參加的。
以后再翻出這照片的時候還真是值得紀念。
“葉小姐麻煩閉上眼睛。”化妝師小聲道。
葉斐聽話的合上眼皮,任由化妝師在她臉上上妝。
荊楚被安排在樓下等著,今天這日子挺熱鬧的,葉家來了不少親戚。
人來人往出出進進的,倒不像是訂婚宴,像是個婚禮。
他在這么多人來人往之中反而顯得并不是那么的引人注目了。
老太太坐在樓下的主位上,對著每個前來恭賀的親戚報以微笑。
她身后的側廳,擺放的嫁妝盒子占滿了整個客廳。
敞開的十個楠木箱子內放滿了紅布裹住的現金,厚厚的一疊不動產權登記證書。
最上方擺著的數十個珠寶盒子依次打開。
紅藍綠紫的各色寶石,從鉆石到珍珠,從手鏈到項鏈應有盡有。
其中不乏有光是成套購買就價值連城的祖傳珠寶。
這些都是葉斐的嫁妝,用老太太的話來說。
她是葉家晚輩之中第一個結婚的,嫁妝當然是不能太薄,肯定要豐厚一些。
葉家旁系的親戚不少,這會兒都圍坐在老太太身邊。
哪怕再看不上這個葉斐,當著老太太的面他們也是滿臉笑容。
其余人有充滿羨慕拍了不少照片。
“老太太,恭喜恭喜啊。”
“葉斐剛剛才回來就敲定了終身大事,這可是雙喜臨門啊。”
老太太聽著親戚們恭賀的話語報以微笑。
算著時間,人也該差不多快到了。
豪門世家,最不缺的就是儀式感。
這次的訂婚宴全然按照傳統流程來,該有的禮儀不少。
再有十分鐘就是郅淮進門的時間。
“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看到人的訂婚宴辦的比結婚還要隆重的。”
楚浠站在陽臺上,看著遠處路上連接成為一條線往葉家來的豪車。
別的不說,光是這車隊就已經價值過億。
還真是滿屏都是有錢兩個字。
“葉老太太說,因為婚禮要推遲兩年的緣故,所以這次的訂婚宴規格一定要熱鬧,不能委屈了老大。”荊楚站在一旁回了句。
“我懂了,這是想彰顯對你的重視。”楚浠嘖嘖稱奇,“光是空運過來的這些不合季節的鮮花價格就超過了七位數,葉家還真是財大氣粗。”
葉斐看向房間入口處已經準備好的兩個箱子。
她為數不多的東西都已經被收拾起來裝了進去,按照葉家的說法。
今天晚上她就要住入郅家。
想到這里,葉斐揉了揉太陽穴,“葉家當這是訂婚宴,郅家那邊未必。”
她總是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你這樣住過去,會不會直接被人給吃了。”楚浠幸災樂禍的看了眼她身下的輪椅,“畢竟你現在毫無反抗之力啊。”
這么個腿腳不方便的美女和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同居。
她心里吹了個口哨。
那畫面感一下子就上來了。
“下個星期拆石膏。”葉斐之看了眼自己的右腿,“實在不行,也不是不能提前。”
反正她恢復的已經差不多了。
“別啊,我還想多看看霸道總裁和小嬌妻的戲碼呢,你先不用變身,好好待在輪椅上。”
楚浠話音剛落,成排的車隊便已經駛入葉家院子里。
車上下來的人清一色都是男人,最中間的藍色跑車上,下來的男人手捧鮮花。
他身上穿著的楓色襯衫別入腰際,未系領帶的襯衫扣子開到第三顆。
身材挺拔修長,手中明艷的玫瑰花束將他那張臉顯得明艷至極。
這樣張揚的顏色,穿在那樣的身上就算了,偏偏那張臉還真是讓人垂涎欲滴。
楚浠趴在圍欄上,不由夸贊出聲,“真是人間尤物啊。”
他身邊的人已經開始忙碌著將帶來的聘禮從車上挪下來,大箱小箱快要堆滿整個院子。
“夭夭,你準備好了嗎?”
門口傳來輕柔的敲門聲,隨之開口的女聲更是溫和的不像話。
荊楚聽到這聲音嘴角不由的抽了抽。
一旁的化妝師助手上去將門打開,葉言秋隨即走了進來。
她穿了條鵝黃色的長裙,黑色的長發垂落腰際,妝容精致,整個人氣質溫柔。
“夭夭,你今天好漂亮啊。”
葉言秋捧著盒子走到她身邊,毫不吝嗇的開口夸贊。
看到她這毫無攻擊性的樣子,楚浠都愣了愣。
“這是我給你添的嫁妝。”葉言秋說著打開了盒子,里面是成套的黃珍珠項鏈手串,“雖然我們倆的年齡一樣,但大一天也是你姐姐啊。”
不光葉言秋,葉言夏這次也是挺大手筆的。
直接將名下的一處休閑山莊轉移到了葉斐的名下。
因為這個,昨天整個江城的頭版頭條都是在宣揚葉家姐妹情深的標題。
“謝謝。”葉斐抬手接過。
一旁的楚浠看著渾身散發出柔和氣息的葉言秋,對著荊楚打了個手勢。
“怎么回事,母狼變成小綿羊了?”
這是轉性了。
荊楚湊過去將這兩天發生的事情簡單敘述了一遍。
楚浠聞言看向對面人的眼神多了幾分探究。
這人只是失憶了,沒有了對原來所有人的記憶。
但是她原本的性子就擺在那兒,不至于這么翻天覆地的變吧。
“夭夭,該下去了。”蘇藍站在門口叫了聲。
葉言秋滿臉喜悅的推著葉斐出了房間,一邊走還一邊和葉斐說話。
言語之中都是安撫她情緒的話語。
讓他不要緊張,放輕松之類的話。
留在后面的兩人對視一眼,跟在兩人身后提起步子離開房間。
一樓客廳內已經滿滿當當的站了不少人,成箱成箱的聘禮往里抬。
站在老太太身邊的女人眼中滿是羨慕。
“聽說了嗎,光是現金就給了十億啊,還不算其他的房產和珠寶首飾。”
她身邊的人也是同款羨慕臉。
“郅家還真是大手筆啊。”
“看這樣子葉斐要是生下孩子,郅家重孫輩的第一個孩子,得到的肯定比這個還要多!”
“那可不是,她也算是因禍得福了,整個江城有幾家人能出的起這樣的聘禮的。”
在這些旁系的眼中,葉斐沒有父母依靠。
哪怕有老太太撐著,也始終是無根的浮萍。
沒有學歷和完美的人生履歷,上流社會最看重的東西她就只有家世。
這樣的人能進郅家,已經是她幾輩子求來的福氣了。
電梯門打開,葉言秋推著葉斐到了客廳中間。
早就等候客廳內的男人上前,彎腰半蹲在地上,將花束遞給了她。
一旁跟隨的攝影師瘋狂拍照。
“我來接你了。”郅淮抬手,指腹勾過她柔軟的面頰。
葉斐捧著花,被推到一旁準備好的書桌前面。
郅淮隨即在此落座,坐姿筆挺板正,桌上已經備好了筆墨紙硯。
“這是要做什么?”楚浠順著探頭看了眼。
別說葉斐是懵的,就連她都是懵的。
“要寫婚書。”一旁的葉言秋回了句。
楚浠看向荊楚,后者聳聳肩,“別問我,我有沒結過婚。”
更何況他也不是江城人,對于什么習俗之類的就更加不懂了。
“不過現在還真的沒見過有人手寫婚書的了。”一旁的親戚說了句。
郅家這小少爺是真的挺喜歡葉斐的。
眾人簇擁之下,男人脊背筆挺,宛若瓷骨般的手指捏住細長的毛筆。
就連葉斐都興致勃勃的偏頭看著他的動作。
黑色的墨跡在紙張上暈染開,字體蒼勁有力,自成一派。
葉斐小時候寫過一段時間的毛筆字,那時候洛岐山拿著她的字看了好半天。
最后只說了一句,都說字如其人,怎么夭夭長得這么好看,這字屬實是不能看。
面前的人寫的很認真,一筆一劃似乎都帶了幾分虔誠。
最后落下淮字,他將筆遞給了葉斐。
輪椅上的人陷入糾結。
人最怕的就是有對比,有對比才有傷害。
他這字都寫得這么好看擺在這兒了,這會兒過去簽名,葉斐有種要露怯的感覺。
似乎是覺察到她的想法。
郅淮將人撈過來,大手握住她的手掌,一筆一劃地帶著她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看到兩個孩子親密的動作,顧芝在旁滿意點頭。
婚書的內容楚浠倒是看得不太懂,但最后一句她是看出來了。
生生世世,糾纏不休。
將畫面拍下來保存好了,楚浠盯著一掃而過的人。
她中間隔了葉斐和郅淮,在她對面的位置,站在郅淮身邊的人。
那笑容燦爛的讓她覺得眼熟至極。
楚浠的臉隨即從屏幕上挪開,偏頭看清楚了對面笑的比顧芝還要燦爛的男人。
這男人,挺眼熟啊。
身為檢察官的警惕性讓他常年練就了一個自覺性。
只要有人盯著他超過五秒鐘,池偃都能迅速反應過來。
四目相對之間,池偃瞪大眼睛。
這女人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婚書簽訂完成,顧芝以長輩的口吻囑咐了幾句話。
鑒于葉斐坐在輪椅上行動不便的緣故,所以晚宴的準備也精簡了很多。
在晚宴開始之前,葉斐會先和郅淮回一趟郅家。
客廳內,一旁等候了很長時間的人一見到葉言秋過來就迫不及待地伸手將人給拉了過來。
“你沒事兒吧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任勞任怨了。”方梔子看著葉言秋說了句。
有生之年居然還能看到葉言秋招待自家親戚的畫面。
“我這邊的還忙著,一會兒找你啊。”葉言秋安撫好友的情緒。
方梔子將人拖回來,“你現在當務之急,是跟著葉斐去郅家。”
郅源才是她如今最重要的目標。
沒事兒管這些上門打秋風的親戚干什么。
“我一會兒再過來啊。”
葉言秋說著掙脫了她的手往蘇藍身邊去。
留下方梔子一人站在原地。
葉言秋失憶的事情她是知道的,畢竟為了幫她恢復記憶。
蘇藍特地給方梔子打了電話,希望她能抽時間多陪陪葉言秋,有助于記憶的恢復。
但是葉言秋失憶之后的言行舉止,真的是和從前判若兩人。
葉言秋從前可是最討厭自己家這些親戚,正面碰上了都不帶搭理的。
現在居然能陪著笑臉好好招待,言行舉止絲毫挑不出任何錯處。
而且沒有任何嫌棄的神情。
方梔子低頭看著手機上彈出來的新聞。
Kopi將上線第一檔珠寶綜藝節目石頭記。
她看了眼對面的人。
葉言秋馬上就要恢復工作,畢竟她簽了那么多商務,不可能長時間休息。
這石頭記的邀約,她肯定是會接下來的。
不過緊跟著下一條跳出的消息讓方梔子陷入沉默。
石頭記制片人擬定設計鬼才不予。
……
將人送出門之后,顧芝上了樓。
燈火明亮的房間內,正前方的供桌上擺放了兩張照片。
照片前面放著的香案上香火正明。
身穿藏藍色旗袍的老太太閉眼,一臉虔誠的跪坐在香案前。
蘇藍將備好的藥放在一旁,“您吃了藥之后休息一會兒,等到了時間我再過來叫您。”
晚宴老太太是肯定要出席的。
顧芝抬手,掩去眼中的疲憊,“你先出去吧。”
房間內歸于平靜,顧芝睜眼,看著黑白相片內笑容慈祥的男人。
“夭夭今天,算是出門了。”她語調平和,像是在和照片中的人訴說。
“結婚的對象是當初她外公選定的,家世和相貌都不錯,以后她也會好好的,一定能過的很幸福。”
“她在外流浪多年,如今你也不用再牽掛了,尋回了她,我也算是對得起你了。”
房間內一片靜謐,只有顧芝時不時吐出的一兩句話。
“如今她在江城,只要我活著一天,就一定會照顧她,以后言夏,炆炆也都會照看她,他們兄弟姐妹在一起,相互扶持,沒什么好擔心的……”
如此,逝去的人也都應該放心了吧。
她將來,也一定會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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