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聘金3億,BOSS惑妻無度 > 141: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
    “那晚上十點,我等你?”云開在心里默默地重復了一遍剛剛聽到的話,是的她沒有聽錯,是個女人的聲音,說的是晚上,十點,她等他。

    這個聲音她認得,雖然有些人沒見過幾次面,沒有過幾次接觸,甚至都不能稱之為認識。

    認識,能夠確定某一人或事物是這個人或事物而不是別的。

    她能確定嗎?好像不能。

    可是有些時候就是很奇怪,這個聲音在她失明的時候聽過一次便能夠在第二次清晰的辨認,所以就是說人跟人的緣分很奇妙,有些緣分是彌足珍貴的,而有些,卻是來給自己添堵的。

    蘇言溪,顯然就是來給她添堵的。

    出租車內又短暫的沉默,就連開車的出租車司機也都察覺到了空氣中流動著的異樣,她悄悄地從內視鏡里朝后瞟了一眼,正對上云開那雙眨呀眨的眼睛,頓時像是被當場抓住的小偷,紅了一張臉,連忙收回視線,專心的開車。

    云開沒有讓這樣的尷尬持續很長,也就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她低頭彎下腰去尋找自己的手機,剛才那一抽筋也不知道把手機扔到了哪里。

    “蕭寒,你幫我找找手機。”

    “呃?哦!”蕭寒臉上的驚慌根本就掩飾不住,手忙腳亂,手機在哪兒?

    他低頭去找,其實是為了掩飾心慌。

    云開卻坐起了身,靜靜地看著他。

    他在嘟囔,“在哪兒呢?跑哪兒去了?”

    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出租車司機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清了下嗓子開口,“先生,手機不是在你手里嗎?”

    蕭寒一愣,低頭去看自己的手,右手一個手機是自己的,左手一個手機是云開的,他的臉頓時火辣辣地燃燒起來,就像是用一盆辣椒水洗了臉一樣,他還在彎著腰,這會兒腰像是被塑了一層膠,動彈不得。

    出租車司機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這樣的事情聽過不少也見過不少,男人嘛,有幾個不是那種家里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的,尤其是像這種本就相貌堂堂氣度不凡的男人,就算是家里娶個仙女,也一樣。

    出租車已經停在了超市的門口,司機很體貼地沒有提醒兩人下車。

    云開扭頭看了眼超市,聲音倒是聽不出有什么異樣,臉上也云淡風輕,“還不下車?到了。”她像個沒事人一樣,從錢包里掏出錢,遞給出租車司機,找了零錢后,她推開車門下去。

    蕭寒這才緩緩坐直身,額頭上已然全是汗水。

    “露餡了吧?你們這些男人,沒一個好東西!”看云開已經下去,出租車司機這才冷冷地開口,放佛剛在只是為了照顧云開的情緒和面子,雖然他們素昧平生,“趕緊下車,別妨礙我做生意!”

    蕭寒狼狽不堪地從車里下去,云開已經快要走到超市門口了,他站在路邊,跟上去也不是,走也不是,腦袋里像是煮開的水,全沸了。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機,手緊緊地抓著,指關節被攥得發白,放佛都要斷裂。

    左手里的手機有短信的聲音響起,他愣了一下,看了看云開,她已經到超市門口了,他想叫住她,嘴動了動卻沒有能夠成功地發出聲音。

    他打算將云開的手機裝進褲兜里,然后給蘇言溪打個電話,卻無意間眼睛掃過了云開手機的屏幕,發信人是一個沒有存名字的一串號碼,而這個號碼卻是屬于蘇言溪的。

    不安似潮水從腳底漫到頭頂,他想呼救卻叫不出聲,只能任由絕望將他一點點吞噬。

    云開的手機又密碼鎖,但是蕭寒卻輕而易舉地解開了,因為密碼是他的生日。

    他看到蘇言溪給她發的那條信息:云開,我有時候真的覺得你是個愚蠢到極點的女人,真不知道如果你知道了一些事情之后,你還會跟寒在一起嗎?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盡快到來。

    在這條信息之前的幾條信息,他也看了,心一點點涼下去。

    她肯定不會原諒他了,即便是真的什么都沒有。

    視線里再也看不到云開了,她應該是進超市了,又或者是轉彎去了別的什么地方,總之他看不到她了。

    “云云!”聲音終于從喉嚨里發出來,他握著手機發了瘋一般朝超市門口奔去。

    慌不擇路,撞了人,有東西掉在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破裂聲,他顧不上道歉。

    被撞的人是個發了福的中年女人,高高大大的,身邊跟著同樣發了福的中年男人,女人扯著嗓子大喊,男人罵罵咧咧地追上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朝后用力一扯,“你給我站住!”

    他沒有任何的防備,朝后退了幾步,摔倒在地上。

    “我說你這個人走路沒長眼睛是不是?賠錢!”中年女人也追了過來,伸出肥胖的手。

    蕭寒狼狽不堪地從地上跳起來,還沒意識到出了什么事。

    超市門口人多人雜,很快周圍就圍過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蕭寒沒有遇到這樣的情況,一時間有些無措,“怎么了?”

    “怎么了?”中年女人的嗓門很大,聲音很尖,扯著嗓子像個喇叭,“我五百多買的水杯你給我碰掉地上碎了,還把我的手給割破了,瞧這口子多深,弄不好還割了動脈血管,還會留疤,我這么漂亮的手怎么能留疤,賠錢!五千!今天不給錢你別想離開!”

    蕭寒看了眼女人的手,的確破了,也流血了,可是口子有多大呢?連米粒長都沒有,至于深淺,還真不好判斷,流了多少血呢?也有一個米粒那么多吧。

    他無心戀戰,從衣服兜里掏出錢包,里面現金不多,大概也就一兩千塊。

    在他打開錢包的時候,中年女人和男人對視了一下,那表情得意呀!好似在說,今天出來逛超市真是來對了,今天的東西不用花錢!要是以后天天遇到這樣的好事那該多好呀!

    蕭寒一股腦將所有的現金都掏了出來,也沒數,伸手就遞了過去,“就這么多,多一分都沒有。”

    這樣的事蕭寒沒有遇到過,但是見到過,他很清楚自己今天被訛了,可他卻無力計較。

    中年女人瞇著眼伸出肥嘟嘟的手去接錢,可錢卻在半道被人給劫了去。

    扭頭一看是個女娃,頓時就火了。

    真是多管閑事啊,現在的孩子怎么這么不懂事?

    其實這事兒也怪云開,本來年紀就不大,今天又穿了身休閑裝,小白鞋,牛仔褲,駝色的中長款毛呢外套,看起來像個剛入學的大學生。

    “把錢給我,你誰啊?多管閑事!”中年女人伸手要過來抓錢,被云開閃躲開,中年男人一看這是故意挑事,于是仗著自己身高馬大,面目猙獰,過來嚇唬云開,“你想挨揍是不是?”

    云開黛眉蹙了下,她長了一副很好欺負的臉?

    “把錢拿過來!”中年男人冷喝了一聲,板著一張臉,只是,嚇唬誰呢?

    剛剛她明明看到那水杯是女人先失手掉在了,緊跟著蕭寒才撞了那女人,這敲詐也未免太容易得逞了。

    云開用余光睨了眼身邊的人,耷拉著個腦袋,難怪會被人勒索!她氣不打一處來,但這會兒忍住了,晚上回去再跟他算賬!

    “五千是嗎?”云開瞇著眼看眼前這兩個中年男女,應該是夫妻吧,體型什么的還真像。

    中年女人先嗅到了一絲異樣,問云開,“你……你誰啊?”

    云開頭也不回地指了下身邊的人,“他是我干爹,你說我是誰?”

    蕭寒愕然地抬起頭,怔怔的看著她,不明白這小女人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不過他突然就不緊張了,抿了抿嘴唇,居然在偷笑!

    “干,干爹?”中年女人覺得今天菜可能免費不了了,吞咽了兩下口水,“我不管他是你干爹還是干媽,他今天都要賠錢,本來說好的是五千,但是看他也不是故意的,把你手里的給我就行了,我不再追究這件事,否則去醫院你們花的可不止這么多。”

    云開砸吧了兩下嘴,瞧瞧,多體貼,多善解人意。

    她輕輕笑了笑,看著女人伸出來顯擺的手指,“沒關系,還是去醫院吧,反正我跟院長很熟,你這情況我覺得應該住院,起碼也要輸液七天,然后再留院觀察幾天,不然出了什么事那可就不好了,阿姨,您說是不是?走吧,這而離醫院也不遠,您放心,五千塊我一分不少的給你。”

    “哦對了,剛才您還摔碎了一個茶杯是不是?我也沒看清是什么牌子的茶杯,很貴吧?五千塊錢夠不夠?不如這樣,我們一會兒去商場的監控室,讓他們調出監控看一下,看看您的水杯是什么牌子的,我給您賠一個一模一樣的。這樣,咱們是先去看監控,然后再去醫院,如何?”云開笑米米的,很是體貼。

    中年女人跟男人對視了一下,臉色都僵了僵,“不用那么麻煩了,算了,看在你們也不容易的份上,給我五百吧,去醫院也不用你們去了,一會兒我們自己去就行了。”

    “五百?”云開拉著強腔調,“呀,一下子從五千降到了五百,真的合適嗎?”

    眼瞅著周圍的人越圍越多,中年女人臉色很是難看,“我說你這個小姑娘怎么這么墨跡?快拿過來,我們還忙著呢!”

    云開低頭看了看手里的錢,笑了,真巧,正好還有五十的,她抽出來一張放在了中年女人攤開的手掌上,“撞了您那一下下,確實是我們不對,這是我們歉意,請收下。”

    “五十?!”中年女人的嗓門陡然提高到最高分貝,呱噪得云開都覺得自己的耳膜都要碎掉了。

    揉了揉耳朵,云開瞇著眼睛,“嫌多呀,呵呵,大家都站在這里半天了,就當請您和叔叔喝杯飲料,其實也不多,收好了,您看這風大的,可別……”

    云開的話還沒說完,只見那張綠色的鈔票已經隨風而去了。

    “錢!我的錢!”中年女人伸手去抓,中年男人也去抓。

    看熱鬧的人看也沒什么好看的了,紛紛散去,云開從包里掏出錢包,將手里的現鈔裝進錢包里,然后扭頭將某人還在手里拿著的錢包伸手拿過來,將里面的卡一一抽出來插進自己的錢包卡位里,最后看著扁扁的錢包又覺得自己有些不近人情,于是又從自己的錢包里抽出了一張紅毛毛,放進那個扁錢包里,將錢包還給蕭寒,什么都沒跟他說,從他手里拿回自己的手機,漠然轉身,進了超市。

    蕭寒愣在原地,嘴角的笑僵在那兒,許久都沒有舒展開。

    他原以為事情有轉機呢,看來更加糟糕。

    低頭看手里癟癟的錢包,哦不,還有一百塊錢,他露出一抹苦笑,他這都是自找的,自作孽不可活。

    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毫不遲疑地接起來,沒等那邊開口,他冷著臉說道:“蘇言溪,別給你個臉不要臉,我是看在勵成的面子上才一而再再而三地給你臉,但是現在看來我做錯了,你這種人早已經沒有了臉,這是最后一次我接你的電話,但是我把丑話跟你說在前面,你若是敢做任何傷害云開的事,我不介意讓你在云城身敗名裂!”

    那會兒在出租車上,他一開機就收到了蘇言溪的好幾條短信,她說如果他不回復她,她就給云開打電話將那件事告訴云開,他回復了,她又讓他登錄微信,說是微信上有重要的事跟他說,他當時也沒多想,就登了微信,可沒想到她發來的是語音,他聽到云開尖叫,手一抖按了語音,然后就有了那句話。

    蘇言溪就是故意的,在看了云開跟蘇言溪發的信息之后,他更加的肯定,這個女人因為知道他跟云開在一起,所以她故意來了這么一出。

    雖然說這樣的挑撥一點都不高明,但是他卻不得不承認效果達到了。

    只是,如果他跟云開之間的感情真的連這點小伎倆的考驗都經受不住,那“我愛你”那三個字也就真的只是口頭說說而已。

    放佛間在接了這個電話之后,蕭寒覺得自己找回了自信,他想他一定能夠處理好這件事,坦白吧,哪怕是真的冷戰,分手,但他相信他們最后肯定還是會手牽著手一起走到白頭,走到老的。

    他將錢包和手機揣進褲兜里,深吸了兩口氣,然后信步走進超市。

    這個點超市的人超級多,大人小孩扎堆,蕭寒沒指望能夠一下子找到云開,可是卻應了一句話,茫茫人海我一眼便找到了你,是緣分,也是注定。

    云開站在的區域是超市的內衣用品區,她的旁邊有一個貨架,貨架上是打折促銷的內衣內庫,一大堆,圍了很多人,多數是婦女,也有兩個上了年紀的男人,而她也在這個大軍里,她的手里正拿著一條淡藍色的小內庫,臉上掛著微笑。

    她要買這樣的內庫穿嗎?蕭寒的眉毛不由得使勁地皺了皺。

    走近了才聽到她身邊站著的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在跟她說話,“閨女,那你說這個好不好?”

    她接過來前后內外的都看了看,又兩只手搓了下料子,“手感還行,顏色也不錯,您孫女應該會喜歡,喏,這個我覺得小女孩應該也會喜歡。”她將手里那條淡藍色的小內庫遞給老太太,老太太接過來,笑著點頭,“好,我一個老太太也不知道小女孩都喜歡什么樣子的,虧得是遇上了你,姑娘,謝謝你啊。”

    “奶奶,您太客氣了。哦對了,您剛才說還要買胸衣是不是?您孫女穿多大號的您知道嗎?”

    “這個……我也不是特別的清楚,反正就13歲了,瘦瘦的,你比我孫女也大不了幾歲,你給說說買多大號的適合?”

    云開很認真地想了想,給了建議,“奶奶,這里都是些成年人的胸衣,您孫女穿這些不合適,小女孩應該穿適合她們的。”扭頭看了看后,她指著一個貨架說,“我們去那邊看看吧,那邊的適合小女孩穿。”

    最后挑選了兩個無鋼圈軟軟杯的少女基礎文胸,搭配了兩條差不多顏色的蒂褲,老太太一個勁兒地道謝,云開說不客氣,然后微笑著說再見,一扭頭看到蕭寒,她臉上的笑立馬就收了回去,佯裝沒有看到他,轉身去了另一個方向。

    蕭寒連忙追上去,討好地扯了下她的衣角,“老婆。”

    “老婆?”云開一個俏麗的轉身,亮晶晶的眸子直直地看著他,亮光直逼他的眼底,“我們離過婚后好像還沒復婚吧?”

    “……”蕭寒的臉僵硬得連想訕笑一下都不能。

    云開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的時間,“現在是六點十分,你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收拾一下,大概趕過去還能趕上吃個晚飯什么的,放心,我晚上也有人約了,我們各玩各的,互不干涉,哦對了,你現在不能開車,一百塊錢打車費夠不夠?不夠的話我再給一百。”

    蕭寒的腦袋徹底的垂了下去,肩膀也耷拉著,但就是捏著她衣角的手沒有松開。

    他知道錯了,真的,什么也有人約,分明就是在生氣。

    “姑娘,我還有些事想問你。”剛才給孫女買內衣的老太太走了過來,笑米米地看了看蕭寒,“姑娘,這位是你爸爸吧?真年輕!”

    蕭寒的嘴角使勁地抽搐著,爸爸?那會兒她在門口跟人說他是她干爹,這會兒有人直接說他是她爸爸,他都這么老嗎?

    云開心里笑開了花,可臉上卻沒有露出任何的蛛絲馬跡,走到老太太身邊,態度溫和無比地問:“奶奶,您還需要買什么嗎?”

    老太太看了蕭寒一眼,“你家姑娘真是個好姑娘,你有福氣咯,比我孫女可懂事一百倍!”說著拉著云開朝一旁走了走,在她耳邊用只有兩人能夠聽到的話說了些什么,只見云開的臉一紅,黛眉微微蹙了下,很是不解地看著跟前的老太太。

    老太太有些臉紅,連忙解釋,“不是我用的,我給我兒子用的。”

    云開的眉頭皺得越發的緊了,然后就聽老太太小聲解釋,先嘆了口氣,然后才說:“我兒子跟我兒媳婦離婚了,現在在外面有個女人,但是我不喜歡那女人,長得是很漂亮,可是才二十出頭,我兒子都四十歲的人了,你說一個小姑娘那么年輕憑什么會看上一個比她大那么多的男人?還不是因為我兒子現在做生意有點錢嘛,她看上的只是我兒子的錢,不是真的想跟我兒子過日子,所以我才不能讓她懷孕,這一旦懷孕了就只能結婚,太被動。”

    云開算是聽明白了,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她在心里嘆了口氣,帶著老太太去了賣套套的專區,可是到底應該買什么樣的,這個她真不好建議,于是就叫來超市的售貨員給老太太介紹,她則趕緊走了。

&nbs >     實在是太尷尬了,她都覺得不好意思。

    蕭寒還在屁顛屁顛地跟著她,她去蔬菜區,推了個購物車,看到新鮮的蔬菜想吃的就拿一些放進購物車里,然后是生鮮區,冷飲區,一個區一個區的轉,有時候也不買,純粹就是看看,可不知不覺購物車還是滿了,可她覺得似乎都沒買著什么呢,甚至她都不知道,她這不知不覺間已經是兩個小時了。

    去結賬的時候是晚上八點半,用了三個大號的袋子才將東西給裝完,一共是五百多,看看一大堆東西五百多,云開覺得不算多。

    準備掏錢,后面有只手按住她打開錢包的手,“我來吧。”

    云開爽快地點頭,“好啊。”然后推著購物車里的三個袋子頭也不回地就先行離開了。

    “你先在門口等我一下,你別提,太沉了。”蕭寒沖著她喊了一聲,連忙從口袋里掏出錢包,可一打開,傻眼了,這才記起錢包里總共也就這一張紅票票。

    “先生,一共消費586元,您是現金還是刷卡?”收銀員甜美的聲音禮貌地詢問。

    蕭寒不用想都知道這會兒自己的臉紅成什么樣了,后面還有很多人等著排隊結賬,干等他不掏錢也不掏卡,就忍不住嚷嚷,“你趕緊掏錢呀,別耽誤大家的時間行不行?沒錢就別買了,退貨吧。”

    蕭寒生平最狼狽窘迫的事情在今天晚上都給遇到了,他紅著臉跟收銀解釋,“先稍等一下,錢在我太太那里,我先把這個壓在你這兒,我馬上過來。”他將錢包朝結賬臺上一撂,拔腿就去追云開。

    收銀皺了下眉,拿起跟前的錢包看了看,抿了抿嘴,她是識貨的,上個月男朋友過生日她去專柜給他買錢包,一眼就看上了這款,男朋友也看上了,專柜小姐笑米米地跟他們說,兩位真是好眼光,這是春季的新款,剛剛上市,我跟經理申請一下可以給你們打個九點五折,打完折后的價格是28310元,她跟男友當場都愣在了那兒,一個錢包打完折近三萬,黃金做的?她當時特意看了正價29元,簡直太坑爹了!于是她跟男友灰溜溜地就離開了專柜,最終咬了咬牙買了個888的,肉疼了她好幾天才緩過勁。

    這一單先放著,收銀開始結后面的。

    云開想出去,可是無奈沒有結賬小票她也出不去,而門口邊上是個盤頭發設計發型的小專柜,她摸了摸自己的短發,想咨詢一下她這頭發能不能給折騰一下,蕭寒就是這時候跑過來的。

    “云云,我……結賬錢不夠。”

    “哦。”

    云開繼續咨詢盤頭發的老板,“我這樣的也可以嗎?”

    “當然可以,要不你坐下我給你免費做個造型你看一下,滿意了以后我拉你一個長期客戶,不滿意我們也可以交個朋友。”

    老板是個年輕的女孩,二十六七歲的樣子,長發及腰,發質還特別的好,女孩長得也漂亮,一身很休閑的裝扮,笑起來臉上有兩個淺淺的酒窩,好看極了。

    瞧瞧,人家多會做生意呀!

    云開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被“忽悠住”了,點頭,“好啊,那就試試吧。”

    “那你請坐,我給你看看樣圖,你看看喜歡什么樣的。”老板去拿樣本,云開悠閑地坐著,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抬起手撥弄幾下頭發,一臉的期待。

    蕭寒朝她湊了湊,再次說道:“云云,結賬錢不夠,要五百多,我才只有一百。”

    “哦。”云開放佛這才聽到,不緊不慢地從錢包里掏出六百塊錢,查了兩遍,遞給他,“記得找回來14塊錢。”

    蕭寒的臉當時就綠了,瞪了瞪她,氣呼呼地轉過身朝結賬臺走去。

    真是太過分了!16塊錢還要回去,一百塊錢夠怎么花呀?太摳門!

    結了帳,蕭寒拿著找來的一張十塊,一張五塊,一張一塊,恭恭敬敬地雙手奉上,“老婆,十六塊錢。”

    老板愣了愣,樂呵了,打趣,“看來家里是太太管賬呀,不錯不錯。”

    云開面色自然地接過十六塊錢,打開錢包放進去,眼皮垂下,一臉的享受。

    蕭寒立在一旁,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家里老婆管賬又不是什么丟臉的事,只是這每月就一百塊錢的零花錢太少了,晚上他得回去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一周一百,一個月四百。

    云開的頭發還算長得快,年前剪了個短bobo頭,這會兒已經到了耳朵下面,老板給她在額前就這劉海編了一個小蝎子辮,在尾端別了個小卡子,算是很簡單的造型,但是卻讓她整個人看起來立馬又小了三到五歲,看起來都要像個高中生了。

    “怎么樣?喜歡嗎?呀,你看起來好小,沒想到都結婚了,你先生很有魅力,很男人。”老板夸人還不忘自夸,只是人家自夸得很含蓄,很有水平。

    云開歪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從她的角度也正好能看到蕭寒,他一手托著另一只胳膊的胳膊肘,一手捏著下巴,審視地看著她,眉毛微不可查地動了動,雖然表情很微妙,她還是看清楚了,他不喜歡,當然,她也不喜歡。

    大概所有的女人在成人之后都希望自己看起來年輕一些,嫩一些,小一些,可她卻正好相反,因為她愛上的是個大叔,比她都要大一輪的大叔。

    小時候背誦唐詩宋詞,有一首唐朝詩人編寫的五言詩,作者不詳,名字叫《銅官窯瓷器題詩》,別的背完之后都忘了,卻唯獨有兩句記在了心里,那時候還小,只是覺得這兩句寫得很讓人傷心,慢慢長大了,有了新的感悟,傷心變成了遺憾,可如今卻有了的認識和感悟,有傷心,有遺憾,有惶恐不安,有無力掙扎。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

    平日里會調侃他,說他是老男人,今天叫他干爹,老奶奶說他是她爸爸,她在長大,他在變老,明明是同樣的速度,可為什么似乎他老得比她長大的速度要快?

    白天他說,是真老了,才做幾次都累得不行,說那話的時候心里肯定很慌,很亂,很不安。

    他不止一次地問過她,云云,我是不是看起來很老?你有沒有嫌棄我比你大那么多?嫁給我你有沒有覺得委屈?

    她的答案似乎每次都不一樣,可是多數時候都是調侃他,調侃他老了。

    心里酸酸的,明明中午沒有吃醋。

    “謝謝,很漂亮,但是并不適合我。”云開看到墻壁上的價目表,做一次20元,辦卡一次充值500可以做35次,算下來挺劃算,可她并沒有動心。

    小卡子她很喜歡,深藍色的蝴蝶結,卡在頭發上,端莊大方,她也看到了價目表,一個30元,正好50,錢包里有,不用找零。

    將錢放在桌上,她站起身。

    “說好給你免費,怎么還給錢呢。”老板將錢拿起來塞給她,“是我做的不好,你不喜歡,我很抱歉。”

    云開重新將錢放在桌上,盈盈一笑,“不,做的很好看,真的,但是并不適合我,年紀大了,再這樣叫扮嫩,跟他站一起人家都說他是我爸爸,要是再嫩,都錯兩輩了。發卡我很喜歡,改天帶我朋友過來,她比我懂得時尚。”

    老板遞了個名片,云開收下,告辭離開。

    蕭寒推著購物車跟在她后面走出超市,將里面的袋子取出來,有一個袋子里是平日的一些日用品,看著體積很大,可一點也不沉,云開要接過來,蕭寒不讓,說這活兒本來就應該是男人來做的,她聽了心里中的不快終于掃去了一半,但沒表現出來。

    晚上這個點路上的人不是特別的多,但是超市門口卻是個例外,出租車也不好攔。

    兩人一商量,還是坐地鐵吧。

    貌似兩人還沒有一起坐過地跌,云開問蕭寒,是不是第一次?蕭寒想了想,其實他也不記得了,似乎是。

    云開有公交卡,可以刷卡,但是蕭寒沒有,所以云開臨時起意給他在窗口辦了一張,充值五十塊錢。

    過安檢,刷卡進站,地鐵還有五分鐘才到,排隊等候的人不少,蕭寒傻傻地提著三個購物袋杵在那兒,云開搖頭嘆息,“不累啊?”

    “呃?”

    “袋子放地上,還要幾分鐘才過來呢,放地上歇歇。”

    蕭寒憨憨地笑了,看了看地上,挺干凈,也就將袋子放下,活動了幾下手,東西不是特別的沉,但是袋子太勒手。

    云開伸手抓住了他搖晃的一只手,用手輕輕地給他捏著,“疼吧?”

    蕭寒點頭,卻又跟著搖頭,“不疼……稍微有點……”

    云開低頭揉著他的手沒說話,眼眶卻悄悄紅了,有溫熱的霧氣從眼底升起,視線里他粗糲的大手有些模糊看不清楚,她使勁地眨眨眼,還是看不清。

    這時候廣播里提醒地鐵即將進站,她突然覺得這五分鐘怎么就過得這么快?

    地鐵穩穩地停下,玻璃門打開,乘客上下有序。

    蕭寒一手提著三個購物袋,一手牽著云開,跟著人群走上地鐵。人很多,人挨人,兩人找了個靠窗的位置站著,蕭寒將袋子放在腳邊,讓云開站在里面,他雙手撐在車壁上將她護在自己的懷里不被擠著,這種感覺很充實,心里填得滿滿的。

    云開伸出手抱住他的腰,將臉埋在他的胸膛,那些熱氣終于匯集成水,一股一股地流了出來。

    蕭寒一只手扶著車壁,一手將云開摟住,低頭用臉在她的頭頂蹭了蹭,“真是個傻孩子,誰都會有老的一天,你是不是嫌棄我了?”

    云開埋在他懷里,悶悶地哼出聲,“嗯,后悔了。”手臂卻又緊了緊,在他胸口蹭著,像只受傷委屈的貓兒。

    “后悔也晚了,反正這輩子你都是我的了,你想把我甩了找小鮮肉,我跟你說,你想都別想。”

    “我背地里找,偷偷找,不讓你知道。”

    “你敢!”

    “你都敢背著我偷偷找女人我,我為什么不敢?”云開抬起頭,臉上無淚,可眼中一片通紅,還有一層霧氣沒有散去,扁著嘴,一臉委屈。

    蕭寒輕聲嘆息,在這兒等著他呢,不過似乎氣已經消了很多,不然依她的性格不會這么直接說出來的,她總是將所有的委屈都藏在心里,生悶氣,自己消化,這樣的她讓他心疼又無奈,還好,她已經在改變。

    他們之間有很多問題,但這些問題卻都不是問題,他們只是缺乏溝通。

    低頭抵著她的額頭,輕輕蹭了蹭,解釋,“我跟蘇言溪沒有的事,我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你一個。昨天晚上我也沒跟她在一起,我也沒有在公司加班,我去了江邊,本想吹吹風,可忘了時間,你給我打電話我才發現都已經深夜了,怕你擔心所以才撒了謊,準備回去又攔不到車,從江邊走回家的,皮鞋都把腳磨出了兩個水泡。”

    云開低頭看了眼他的腳,難怪覺得他走路跟平時不一樣,她動了動嘴唇,“就相信你這次,再有下次,別想這么輕易原諒你!”

    “謝謝老婆寬大處理,以后遇到事我主動坦白。”

    “這才乖。”云開呵呵一笑,抬起手揉了揉他的臉,踮起腳尖送了個香吻,也不管這是不是公共場合。

    蕭寒抱著她,垂眸低笑,笑從心生,此生得此女,足矣。

    原本打算包餃子,這一耽誤沒有包成,也沒能去成醫院,云開給陳思辰打電話,他笑呵呵地說明天早上要給他做蒸餃,不然他明天一天不吃飯,云開罵他小混蛋,他卻說這是對她今天不誠信的懲罰,姐弟倆在電話里鬧了一會兒,蕭寒煮了面條叫云開吃飯。

    云開掛了電話,雀躍著從客廳跑到廚房,蕭寒正在往碗里盛面條,她從后面環住他的腰,嗅了嗅鼻子,“嗯,聞著味道還不錯,看來今天老師教的都學會了嘛!”

    蕭先生好不只羞地點頭,“那是那是,從小到大就學習能力強,太太一會兒嘗嘗,給打個分數,看能不能及格。”

    “我再涼拌個菜,等一下。”

    云開利索地穿上圍裙,捋起衣袖,在鍋里放了一碗水開火,然后從冰箱里拿出一個中號的土豆,利索地削皮,用切絲器切成絲,過了兩遍水,等鍋里的水一滾開,將土豆絲放進去焯水,大概一分鐘,從鍋里撈出來放進涼開水里。

    蔥姜切絲,蒜切碎,又切了幾條紅椒幾條青椒,洗了一顆香菜切段。

    開火,倒入一些油,油熱后將蔥姜蒜放里面翻炒,之后關火。

    撈出土豆絲,將辣椒條香菜以及炒香的蔥姜蒜倒進去,各種調料一放,又放了點香醋和香油,嘗了一下味道,還不錯,裝盤。

    一轉身看到目瞪口呆的某人,她短促地笑了笑,“怎么了?被云大廚給驚住了?”

    蕭寒使勁地點著腦袋,“對啊,老婆你實在太厲害了!”整個過程行云流水,實在是太厲害了!

    “去去去,誰是你老婆?少占我便宜。”云開將菜盤遞給他,自己洗了洗手,將灶臺簡單地收拾了一下,一進餐廳看到某人正大快朵頤,見她進來,嘿嘿地笑,飛快咽下嘴里的土豆絲,“我就嘗嘗,味道實在太好了。”

    云開忍不住直翻白眼,“一盤土豆絲就把你打發了?”

    “嘿嘿,在老婆面前我真的很汗顏,煮個面條都難以下咽,不過以后我會努力做一個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家庭煮男。”蕭寒舉手發誓,表情認真而又誠懇。

    云開笑著在他額頭上戳了一下,“還算有點自知之明,趕緊吃,晚飯都吃成夜宵了。”

    蕭寒連連點頭,涼拌土豆絲云開就嘗了一口,剩下的全讓蕭寒給吃進了肚子,一盤土豆絲一碗面條,某人吃撐了,嚷著要去散步,云開很無語,只能舍命相陪。

    初春的夜晚冷颼颼的,兩人也沒出去,就在院子里轉圈圈,走到原來放著秋千的地方,蕭寒一直想問都沒敢問的一個問題今夜終于問了出來。

    “云云,你把秋千拆了。”為什么?

    “嗯,拆了。”云開點頭,站在放置秋千的地方,多年留下的痕跡,這里沒有草,水泥地上還有留有一些銹跡,當初心灰意冷,想著要忘記就要完完全全的忘記,所以拆了,以為不看著便不會心痛,不會思念,可事實呢?她苦笑一聲,歪頭靠在了蕭寒的胳膊上,“你再給我裝個新的好不好?那個舊了,不喜歡了。”

    蕭寒笑著點頭,知道她只是安慰他,可他更知道,那時候的她若不是絕望到了極點,也不會拆掉那么喜歡的秋千,記得她小時候每天都要坐在秋千上玩一陣子,寫作業都坐在秋千上寫,所以怎會是不喜歡。

    這個傻孩子,總是讓他覺得自己都這么大年紀了,還不如她懂事。

    “這幾天就裝,有沒有中意的款式或者顏色?”

    “跟之前的一樣就好。”

    “好。”

    起風了,院子里的樹在搖晃,樹影搖曳,把燈光都碎成了一片片,照在兩人的臉上,忽明忽暗的。

    云開忽然覺得好玩,仰著臉看著蕭寒的臉,傻呵呵地笑。

    蕭寒不知道她笑什么,心里發毛。

    “怎么了?”他終于還是忍不住問,將她拉至懷里,放佛怕一陣風將她給吹走了。

    云開搖頭,“沒怎么呀,就是想看看你。”

    心里像是開了朵花,花瓣一瓣一瓣地張開,開成絢麗的模樣。

    蕭寒突然一本正經,表情很是嚴肅,“云云,要是將來有一天你發現我有什么事瞞著你,不是故意不告訴你,而是我沒有勇氣,不敢面對,我怕失去你,到那時候,但凡你心里還有一點點的我,那就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云開蹙眉,莫名其妙呀!

    “你隱瞞我什么了?莫非是你在外面有私生子?”云開盯著他,有些不可思議的樣子,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他究竟想要說什么,為什么不敢告訴她?為什么沒有勇氣?事情很嚴重?

    “沒有。”蕭寒一口否認,卻不敢跟她對視,撇過臉,幸好有樹影遮擋,不然他臉上的慌亂眼底的不安都被她一覽無余。

    “好吧,你不說我不問,但將來有一天我從別人口中得知,那就另當別論了。”云開突然有些生氣,丟下他獨自回了屋。

    夜色濃稠得像化不開的墨,蕭寒抬頭看天,未來一片黑暗。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