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破命緣 > 第45章 鴛鴦扣
  中午葉景明回到家中在家人翹首以盼的目光下將事情說了個大概,聽得一家人心驚肉跳,唏噓不已。

  顏逸送他回來并未進府,送到門房處說了會話就走了。

  現在他才想起,好像在宮里那會,他身體狀況不好,他趁著這會想起來,吩咐葉琬瑤午后拎著他們做的重陽酒過去看看他,他今兒也心魂未定,身體虛軟的緊,不宜去探望。

  午后一過,葉琬瑤迫不及待與錦兒一人一壇酒拎上馬車,趕去了鎮國公府。

  到了鎮國公府,聽聞他已經吃過藥又睡著了,便先去鎮國公夫人那請安。

  鎮國公夫人才四十出頭的年紀,這幾年接二連三的家事不幸,遭受打擊,人要比同齡人老上許多,這段時間又遇兒子身體重傷,昏迷不醒,悲痛欲絕下傷了心神,兩鬢發絲染白霜,身體更是一落千里,大不如前,也一直在臥床修養中。

  聽丫鬟稟告葉琬瑤來了,也沒了講究,忙讓人請進臥房里來。

  葉琬瑤拎著裙擺進來,錦兒將禮品交給香秀,跟著她進來請安。

  “快別作那些虛禮了,趕緊過來坐。”饒是她如此說。葉琬瑤還是規規矩矩行了禮才坐到床前放著的板凳上。

  鎮國公夫人只知今兒兒子出去進宮了,卻不知具體為何事,只道是葉琬瑤聽聞他身體不好過來探望。

  葉琬瑤握著她的手只喚了聲:“夫人。”便垂頭不語了。

  她心里愧疚,反反復復想把話宣之于口,卻又臨口咽了下去。想向鎮國公夫人坦白一切,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家里的事,顏逸今兒也不會進宮,害他又傷了身體,心里一想,只覺都是自己的錯,連累了他,既心疼又自責。

  見她神情不對,鎮國公夫人小心翼翼問她:“琬瑤,你——是不是有什么話要說?”

  葉琬瑤看向她,見鎮國公夫人滿臉著急,又小心翼翼真心詢問的樣子,終是下定決心,只喚了錦兒去打盆水來。

  鎮國公夫人一臉茫然,不明所以。

  等水打來,她便當著鎮國公夫人的面揭下面紗,凈了面,又對著銅鏡輕輕揭下那道作假的傷疤。

  對面鎮國公夫人目瞪口呆,震驚地看著她,一時找不到話語,直到葉琬瑤向她道歉,她才反應過來,拉過來葉琬瑤,讓她坐在床沿,眼神不錯的盯著她的臉,直到真正確定了不是自己眼花,也不是葉琬瑤變的魔術,她才不可置信的說:“你這……你這……是……”

  假的??

  葉琬瑤點點頭,這才將從剛進到京那會兒的事情娓娓道來,又將今天的事情說與她聽,完了又滿臉愧色向她道歉。

  鎮國公夫人聽完恍然大悟。

  仔細一想,好像追根究底,也是自己一家先錯的,若不是因為自家兒子,人家一家老小或許還在江南安安穩穩過著清清靜靜日子,也不會過這幾個月提心吊膽的日子。

  想到此,她便說道:“傻孩子,要說道歉得是我們道歉才是,要不是為了逸兒,你們怎會受這無妄之災呢,也不會這么長時間過的提心吊膽,膽戰心驚的不是。”

  一面也道她父母的不易與對她的疼愛,為不讓女兒進那深宮大院,享那虛渺的榮華富貴,愿意想辦法護著她,愿意一家人榮辱與共,也是一雙好的父母。

  一面又暗搓搓地替兒子高興,真是無兆之喜。

  “夫人。”

  “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了,也別把錯往自己身上攬可知道?”

  葉琬瑤應著點點頭。

  “你也知京中傳聞,我們是真心為逸兒求娶的你,你既不擔心又不怕逸兒,我們又有何資格嫌棄你的容貌,更何況還是我們主動去求的皇上賜婚,你們一家是受我們牽連,說到底都是我們占了便宜。”

  “夫人可別如此說。”

  鎮國公夫人溫和的輕笑,握著她的手不禁道:“我們家逸兒真是好福氣,有幸遇見這么漂亮的姑娘做未來夫人。”

  就這容貌與自身的教養,真是比的過京城眾多名門貴女。

  被準婆婆打趣她面紅如霞,小女兒家的姿態盡顯。

  鎮國公夫人這一刻哈哈大笑,多日來沒聽過鎮國公夫人笑聲的仆人們不禁好奇屋里兩人說了什么,以至于院里笑聲不斷。

  前來的鎮國公被告知屋里有女客,聽著屋里老妻的笑聲,不禁問外面灑掃的丫鬟:“屋里是哪位貴客?”

  “回國公爺,是葉小姐。”

  “哦哦!”鎮國公聽了會嘴角上揚,眉目舒展轉身離開。

  顏逸一覺醒來迷迷糊糊的,只覺得床頭有陰影,還道是母親又來床前坐著等他醒呢,不禁說道:“母親不用掛心,孩兒沒事。”

  葉琬瑤一囧,見他還閉著眼睛沒睜開,伸手勾了勾他搭在額頭上的手。

  他睜開眼睛瞧見是她,失神片刻,不由笑問:你怎么來了?”

  他撐著坐起來,她將床尾的靠枕拿過來墊在他背后。

  他腦子里還記得知風的話,不是說不能見面的嗎?

  她拉著他的手,溫度正好,宛然一笑,細聲細語:“我給將軍送酒來啦。”

  手心里被放了東西,顏逸攤開一瞧竟是鴛鴦扣。

  鴛鴦扣,菊花酒,這其中之意讓人想入非非,他耳朵尖尖泛紅,眼里神采奕奕。

  他低垂眼眸,摩挲著手心里的東西。

  “將軍可是不喜歡?”她小心翼翼地問。

  他回:“這是我第一次收到鴛鴦扣。”

  娶胡氏與韓氏之前,他也沒見過她們,更別談一起過重陽了,而后娶她們時一個是在早春二月,一個是在陽春五月,他沒陪到她們過中秋,過重陽,所以也從沒收到過鴛鴦扣,只收到過相熟朋友的重陽酒。漠北的酒,京城的酒,辛辣的,苦澀的……卻獨獨沒收到過這寓意深長的鴛鴦扣。

  葉琬瑤晃了晃神,有些心疼他,眼角忽然發熱發漲起來。明明是身價高貴的金貴之子,明明有令人羨慕的品格相貌,因前兩段婚姻的不幸,卻無人問津,有淚溢出,她慌忙抬手抹去。

  被她動作驚動,他也抬頭看她。醒來還沒仔細看她,這會兒仔細看她才發現面紗下好像沒疤痕了。

  見他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的臉看,葉琬瑤嚶嚶嘟囔。“我剛才去看夫人了,它被我揭掉了。”

  他了然于心,葉景明既已對皇上坦白,她也沒必要作假了。

  兩人相對而坐,她只瞧著他一下一下反復搓著手心里的鴛鴦扣,玉白透亮的扣子跟他白皙的手指相得益彰,青色的血管像點綴,恰到好處的完美,她不由看的癡了。

  他卻陷在不由自主的哀傷中,有些回憶想起來是美好的,也是不美好的。

  或許是感覺到氣氛不對,葉琬瑤驚醒,一抬頭便看到他眉目哀傷,嘴角抿著,周身縈繞著凄涼,她忽然就想起了第一次見他的樣子,便是這般,好像人間沒什么值得留戀般。

  她心慌慌然,好害怕,他不應如此的,他應該就是風姿卓越,靜若謙謙君子,笑起來萬眾矚目,引人入勝的。

  她試著去打破這令人壓抑的氣氛。

  伸手覆蓋住他搓玉扣的手,心里疼惜,卻還強顏歡笑,問道:“后天重陽節,我們出去走走好不好?”

  嗯,他身體不適,陪他在城里轉轉,解解悶就好,登高望遠他們不適合,就不去湊熱鬧了。

  他沉靜不語,他知道自己嚇到她了,因為她說話的聲音不經意間帶著顫抖。收斂收斂心情,過了好會兒他才說道:“可能去不了。”

  她瞪眼看他,“為……為什么?”

  他皺著眉頭,看著她一臉認真說:“知風說,我們這個月就要成親了,說不能再見面了,說是不好,今天我們已經破例了,接下來不能再見面了。”

  葉琬瑤聽了,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這既認真又憨憨的人還是她的將軍嗎?

  真沒想到,一向英明神武、出類拔萃、博學多才的人竟會被一個小仆人忽悠住,原來有些事他也有不懂的啊。

  平常那么正兒八經的人說的話這么可愛,讓她不由失笑,轉念一想,還不是他注重他們的婚禮才這般遵禮守矩。

  笑過之后,她又細細與他講:“知風說錯了,我們可以見面的,老人言,是婚禮前三天不能見面,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但我確定是婚禮前三天不能見面。”

  他一副‘是嗎’的疑惑表情,直瞧的她連連點頭。

  饒是如此,他也沒當場答應她。

  后來讓黃云與香秀一起送走葉琬瑤后,他私下里悄悄問了府里幾位老人,證實這一說法,才在第二天差了知風這個愛道途聽說的送帖子邀約。

  知風回來說外面大街小巷都在傳昨兒之事,不知個中原因的人都在說葉景明有自戀之癥,外來小戶還擔心人家京城貴胄看上他女兒,看上他女兒也是他的福氣,運氣什么的,如此多此一舉,也不知他女兒能有多賽天仙,還怕別人強搶了去,如此腦子有病云云……

  倒是她們玩的幾家要好的小姐妹聞言后,相約一起來探一探她廬山真面目,結果發現其相貌真的是賽過天仙,說天仙也不一定有她好看,結果坊間的人又酸了,私底下都道是,這個一連娶了兩個老婆的男人運氣怎么就那么好呢,娶的女人是一個比一個好看,上天真是眷顧他……

  他聽聞只是笑笑,什么事都不能活在別人的言語中,沒必要聽那些人胡亂編排的話語,人活著要與人為善,為惡者終有一報,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而葉景明則在下朝后被同僚圍著或多或少的打探問候,話里話外有好的也有不好的,他要么笑著跟人打太極,要么跟大尾巴狼似的裝可憐。

  被問的無奈了便唉聲嘆氣的說:一家人初來京城貴地,這滿地是貴人,小女姿容雖不算太招眼,但也怕一不小沖撞貴人,到時那后果自己怎么負得起,所以啊,他自己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呀,真的是萬不得已才這樣做的。

  而他們心想:我信你個鬼!可奈何人家閨女據說確實賽天仙,人家有理有據,也只能勉為其難相信,就是私下都罵他腦子有病,白白浪費了顏逸的那么多令人羨慕的軍功。

  但是也有些人對他的話頗為認同,想當初他們也是外地人,初來乍到時不也是小心翼翼的嗎?

  生怕自己行錯一步惹了笑話,惹了貴人連累了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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