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鑼鼓聲喧天,百樂鳴起。
葉軒年紀小背不動姐姐,只得挽了她手臂送她出門上轎。
迎親的隊伍吹吹打打回去,雖未有十里紅妝,倒也聲勢浩大。
葉軒與大姐夫董越招呼著前來賀喜的賓客進門吃席。
葉府門口葉母望著遠去的隊伍眼淚簌簌而落,作為一個母親,親眼看著自己懷胎十月的孩子長大成人,覓夫而嫁,一切一切都應該是歡喜高興的,可是她心里體會不到那種歡喜,只有滿心酸楚,她的兩個女兒都嫁人了啊,以后再也不是葉家的姑娘了,再也不是葉家的姑娘了……
葉蓁蓁站在在她身側安慰著。
“阿娘莫哭了。”
只此一句話她反復說著,因為她覺得說再多的言語都是多余的,蒼白無力的,都慰藉不了阿娘送女出嫁的酸楚心情。
沒幾人能體會到父母嫁女的心情。
明明人近在咫尺,卻好似遠在天邊,中間像隔了萬重山,萬條河般,把那最直接的血緣關系隔成了兩段,彼此是親近的也是不親近的。
明明是最親近的一家人,卻成了兩家姓。從此,真的是生是別家人,死是別家鬼,冠了別家姓,成了別家媳,而再回來終究是成了娘家客。
世間諸多事,有口不能言。
葉琬瑤坐在轎子里抹著眼淚,心里五味陳雜。
能嫁給喜歡的人明明是自己期盼已久的事,可真到了這一刻,她卻很討厭這出嫁時與阿爹阿娘分別的情景。
她知道阿爹阿娘定會像姐姐出嫁時那樣在花轎走后難過的偷偷哭,時隔多年,自己不孝,又讓阿爹阿娘再次經歷了一次送女出嫁。
一路上她心境難平,心思百轉。
伴隨著外面吹吹打打的嗩吶鑼鼓聲,兩旁人們的賀喜聲,轎子里的葉琬瑤正惱恨著自己為什么是個女兒家呢,若自己是男兒身,將軍是女兒家,自己不就可以把將軍娶回家了么,這樣自己就不用經歷與阿爹阿娘的分別了,如此這樣多好,想到此她不禁破涕為笑,笑著笑著便覺自己想法太天真,這不就是典型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么,不由得自嘲一笑。
迎親隊伍回到鎮國公府時間正好,顏逸隨著媒婆指引踢轎、接轎、跨火盆,一氣呵成。
鎮國公與鎮國公夫人已整理好衣著,紅光滿面,喜笑顏開,坐在高堂翹首以盼。
另一邊上官鈺,與太上皇坐在隱蔽處瞧著外邊,兩人不能出去,坐在這里看得不甚滿意,一個兩個伸長了脖子朝外張望著。
“小五,你讓人去看看,那個胖胖身體擋在那的是誰,把他拎一邊去,擋到我視線了。”太上皇皺著眉指著人群里一位穿著番紫色外袍的人說。
上官鈺瞧了一眼,說道:“是禮部尚書,莊易,他來主持婚禮的,你讓兒子把他拎哪去?”
太上皇悻悻,而后又驚嘆道:“他怎么又胖了啊,這都要胖成個番球了。”
上官鈺無奈道:“沒辦法,咱大黎這幾年更是國富民強,四海升平,天民一家親,百姓又衣食無憂,無內憂可愁,這一個個不過的滋潤說不過去。”
哎,哎,太上皇非常認同兒子說的話。
不錯不錯,大黎這些年發展的比當年他在位時還要繁榮昌盛。
所以當初把皇位傳出去,自己享福是對的,看,這不有人替他把大黎的江山坐的挺好的,自己做什么非得親自去勞心勞力,耗費心神操勞啊,早早逍遙自在多好,而且這皇位甭管放到哪個兒子手里,大黎還是大黎,不會換成另一個名字,干什么要做傻不拉幾的人。
上官鈺可不知道自家老爹的心思,兩人在后邊隱著嘀嘀咕咕討論著自家的官員。
隱在暗處的一眾暗衛見此也是無語之極,這父子兩人也是令人擔憂的主子。
外面新人到了屋里,兩人聽從管家指引,整理好衣服,聽著一聲洪亮高唱:
“香煙縹緲,燈燭輝煌,新郎新娘齊登花堂。”
高唱聲落,外面鞭炮齊鳴,鑼鼓齊響。
兩人相攜站在鎮國公夫婦面前。
“吉月吉日吉時,見喜;滋鎮國公府護國將軍顏成英,聞喜;鴻臚寺卿葉府千金葉琬瑤,正式同喜——”
“一拜天地,日月見證,祝新人天長地久——”
兩人同時轉身對著外面跪下鄭重向天地行禮。
“禮畢——”
“二拜高堂,福祿雙全,祝高堂健健康康——”
二人又回身跪下對著上首鎮國公夫婦恭敬行禮。
“禮畢——”
“再拜夫妻,琴瑟和鳴,祝新人子嗣滿堂——”
兩人相對彎腰互相行禮。
“禮畢——”
“吉時同喜,佳人入府,送洞房——”
上官術等人正等著他們拜堂結束鬧新人,哪知道今天的新郎官臉面也不顧了,直接彎腰抱起新娘子穿過眾人的圍堵離開,動作利落迅速的讓人咂舌,目瞪口呆,反應不過來。
等人反應過來時已經連兩人衣角都看不到了,瞬間眾人心照不宣滿堂哄笑。
顏丞兄弟幾個幫著招呼賓客。
上官鈺拽著自家老爹悄悄地來又被鎮國公夫婦悄悄地恭送走。
普通的馬車里,太上皇憤然地指著兒子,他還沒吃席呢!
氣死他了,這死小子到現在還意不平呢,他已經好些年沒感受到與眾人一起吃席的氛圍了,這好不容易有個機會,還被他給拽走,虧他剛才還與他上演父慈子孝呢。
上官鈺一臉假笑盯著太上皇:“兒子都沒吃上呢。”所以……您覺得兒子會讓您留在那吃席嗎?
遙想當年啊遙想當年,哎,不能想,一想就氣自己,早不生病晚不生病,怎么就趕在那個時候生病吶,以至于自己這身份在這種場合都沒法與好兄弟好好盡情暢飲一番。
好羨慕其他兄弟啊,可以歡歡喜喜吃席……
新房里早有婆子等候,等新人進來坐好,便有婆子捧著金秤交給顏逸。
顏逸接過,挑了她的蓋頭,鳳冠流蘇垂下,遮的她姣姣面容影影綽綽,精致的眉眼好看的有些不真實,他望著她滿目柔情。
從未見過這人一身緋衣的樣子,這會咋見,只覺這緋衣襯得他更是面冠如玉,風度翩翩,瞧的她差點兒心神不穩。
另一位婆子倒了合巹酒端來。
兩人一人一杯,目光相觸,彼此眼含笑意。
“今生有幸遇見你,以后,喜也為你,憂也為你,喜憂為你擔!”
“今生有幸為你妻,以后,福與你共,禍與你共,福禍與你依!”
何其有幸,遇見你。
兩人共同舉杯,輕輕相碰,緋衣相纏,交臂而飲。
飲了合巹酒,顏逸拿走她的杯子,交代她:“你先在屋里歇歇,累了就讓錦兒把發冠摘下,我出去看看,待會我讓人給你送吃的過來。”
葉琬瑤看著他,深情款款,笑說。“好,你也注意少飲酒。”
他答應著轉身離去,順便遣走屋里的婆子丫鬟,只讓錦兒陪著她。他前腳剛出去,后腳宋穎雪便推門進來了。
“穎雪,你終于來了。”
“嘿……,你怎么知道我會來?”宋穎雪好奇的問。
葉琬瑤但笑不語。宋穎雪見她裝模裝樣一高深莫測的樣子沒好氣道:“你有大將軍陪著,我來不是多余的嗎?”
她聲音淡淡,有些悶悶不樂。
她本來是留在葉府吃酒的,六王爺硬是說葉琬瑤剛嫁過去面對陌生環境定會不安,所以讓她過來陪著。
這話要多假有多假,好歹當初照顧顏逸,葉琬瑤也在這住了月余呢,可她真的想小姐妹,面對上官術虛假的誘惑還是很聽話的跟來了。
“不會,剛才下轎時將軍有告訴我,說你會來。”
哦,原來是新郎官的意思,宋穎雪了然,這將軍想的可真周到。
宋穎雪環顧房間一圈,滿室的紅綢格外映眼,屋里沒有烏泱泱的人,不同于葉府中葉琬瑤臥室的擺設,這是鎮國公府,她的小姐妹嫁出去了,真的嫁出去了,她怎么又高興又難過呢?
“琬瑤……”她拉著葉琬瑤的手,泫然欲泣。
“怎……怎么了?”怎么掉淚了?葉琬瑤滿心疑惑。
“嗚嗚……你真的嫁人了……”宋穎雪兩眼淚汪汪,像是不確定的又問了她一遍。
葉琬瑤哭笑不得,給她擦去眼淚,將她擁進懷里,“是啊,我嫁人了,真的嫁人了。”說完她也感慨萬千。哎,要不是頭上沉甸甸的鳳冠壓的脖子疼,說不定她這會也以為自己自始至終是在做夢。
宋穎雪陪了她好多年啊,真的是真心的陪著她的,小丫頭當初的信誓旦旦也真的不是在說著玩,葉琬瑤有時候真的好害怕自己嫁不出去誤了她。
“穎雪,謝謝你。”
“嗚嗚……謝什么謝,我就是一時有點不能接受……”
顏逸端著盤子毫不知情進來,看見抱在一起的兩人:……
兩人完全沒料到顏逸回來那么快,猝不及防沒有分開,一時呆住,幾人靜默相對,無聲的……尷尬……
好在顏逸反應快,端著東西進來,解決了幾人的處境。
嗚嗚……宋穎雪內心在哭泣,顏將軍剛才一定是聽到她說的話了,他剛才的眼神有點不善啊,他不會以為自己要拐走他的新媳婦吧,那眼神就是赤裸裸的警告啊,這可咋辦?!
要不……自己先倒打一耙?宋穎雪心想著,嘴巴已經不受控制說了出來。“顏將軍,你怎么不敲門就進來?”
顏逸示意她看看自己手里,可有空余的手來敲門?
宋穎雪見他兩手皆端著托盤,小手一揮,一副寬容。“好吧,念在顏將軍那么疼愛琬瑤,能親自來給她送吃的份上,我們也就不計較了。”
顏逸無語,這姑娘,莫不是還得夸她寬容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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