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怎么樣?找了沒有?”
“爹,怎么樣?找到了沒有?”
邱良財還沒走到門前,就聽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一里一外把他攔在了門前。
客棧掌柜子與門外走進來的少女同時在邱良財身前身后停下來。
走進來的那少女很惹眼。
不僅聲音惹眼,就連那身影都惹眼,以至于客棧里所有人都朝她看了過去。
芳華滋顏,身姿豐腴,一身被雨淋濕的火紅的衣裳貼在身上,將她豐腴的身姿描繪的一覽無遺。
她身后跟著兩個丫鬟,皆是身姿纖瘦,與她一比,兩個丫鬟能有一個她。
這樣的差別令所有人咂舌。
沒過多會,先前還靜默的環境,下一刻就密密麻麻響起一片竊竊私語。
就聽有人掩聲的說道:“這是邱府尹的千金?”
“府尹大人這女兒長的這么傾國傾顏,怎么就長了這么一副鐵破人眼睛的身材啊!”
“真是可惜了這一副好面貌,配上這胖碩的身子與鴨公嗓,真是要人命!”
“你看你話多的吧!不管人家長的什么樣,又輪不到你來娶!”
“怎么這么胖?”
……
大家噓聲討論,有人惋惜,有人驚訝。
滿堂此起彼伏的議論聲穿梭在每個人耳旁,邱良財與那姑娘卻像是都沒聽進耳里去。
臉色變也沒變,像是習以為常。
倒是隱在一角默默吃著飯的葉婉瑤在聽了四周的議論聲時,無端生起一陣怒火,感同身受同情起那小姐。
想到初到京城時,自己的所遇,莫名唏噓了把。
不過好在她是幸運的。
隨手放下筷子,垂了眼,這兩日才有的好胃口瞬間又沒了。
一個個嘴長這么缺德,也不怕上茅房掉進去吃屎!
顏逸眼底沉靜。
耐不住想這邱良財到底想做什么?
他對邱良財不是有太多了解,只是先前來時差人打聽了一下,過多深入的了解沒有。
其實別說是邱良財這種地方官,就是京城里那許多文官顏逸也不是多清楚的。
他一守疆武將,長年累月在外,只能說對朝堂里的人不陌,卻也不是挖到底的清楚。
他又不舞弄朝堂,自當知道距離在哪。
見葉婉瑤放下了筷子,給她布菜的手也隨著停下。
“怎么不吃了?”
葉婉瑤抬眼展了展笑:“飽了。”
顏逸頓了一下,朝她面前的小碗里看去。
他放的菜才吃了一半,怎么就飽了?
早上還吃了一小碗呢!
他懷疑的看看她,又看看她面前的碗,似是在無聲問她說的可是實話?
葉婉瑤有瞬間的心虛,不好意思的扭頭看向外面。
見她心虛的轉了身,顏逸把碗拿到自己面前來替她吃掉。
默默說了句:“小貓兒吃的都比夫人多!”
掌柜子停在邱良財身后,待看見進到門里的人,實屬也震驚了一眼。
府衙離他這邊比較遠,府衙在城中,他這客棧在城北,而且還快到外城了,一般時候他很難見到這府尹府的千金,只記得數月前這府尹府的千金跟玩伴來玩時見過兩眼,當時還沒這么豐腴呢。
要不是她眉上那顆痣顯眼,他都要認為邱府尹養了兩個風水極好的千金了。
邱良財看到來人,再聯想到剛才聽到的身后的議論聲,神色微微惱怒,眼神冷淡說:“你怎么來了?”
他說著朝一旁瞥去一眼警告
若是沒有貴人在,他定要把那多說話的人‘請’到衙門里玩一玩!
他邱良財的千金再差也是他邱良財的千金!
還輪不到一群庶民窮酸多做口舌!
邱初凝斂了斂眼低聲說。“女兒來看看爹爹有沒有找到人。”
邱良財臉色很難看,上前扯了一把她面向外去,又用半個身子擋了后頭探望的視線。
“你一個姑娘家,一身濕透,不知道避嫌嗎?還往這跑,不先回家!”
若是叫貴人瞧見她這番樣子,指不定怎么貶論他教女無廉恥呢!
他滿眼急切,不答反問,低聲喝斥邱初凝。
眼神若有似無的朝著黃云那邊瞄了過去,見黃云沒看過來,這才松了一口氣。
邱凝初一直在注意著他的舉動,待她看到邱良財眼神暗中朝后瞄去時,她也飛快朝后瞄了一眼。
正巧撞見黃云眼色深沉的朝他們這邊看過來的視線。
她好像驚嚇到了收回視線垂著頭說:“我娘身體又不好了,還請爹爹快點回府。”
說罷朝邱良財福了福身,轉身匆忙帶著自己的兩個丫鬟走了。
外間雨還在下著,打在屋檐上凜凜作響,雨線從屋檐上落下,沒一會就遮住了進入雨幕中的身影。
邱良財臉色陰晦,甩了甩寬大的袖子,無聲哼了一下,沒有太多語言,一揮手拿起傘帶著人走了。
“哎~大人……”客棧掌柜默默收回手,咕噥了句:“神經病!”
一轉身瞧見滿堂里那么多人盯著自己,他眼中一愣,隨即立刻扯滿一臉和煦春風的笑,壓著手說:“不好意思,驚擾各位用餐了,還請各位諒解,不好意思。”
掌柜子說完,堂里也不知道哪個會那么來事,就聽他說:“掌柜子這道歉道的實不達心啊!”
“那……這位客官的意思是??”
“我們都被嚇到了,這喝的酒水都壓驚了。”
“掌柜子不如就把這酒水錢都免了唄!”
“就是就是!”
滿堂客人相呼應,掌柜子臉上的笑一僵,一口氣差點哽不上來。
一群臭不要臉的,趁火打劫的混蛋!
這一客棧那么多人,他要都免了,可不得血虧!
可他又不好對自己的財神們翻臉,他一臉苦哈哈的,試問怎么能收回自己剛才說的話!
……
京城的天兒越發冷了。
大雪壓下時也順道覆蓋了冷滯了許久的低溫。
“陛下這段時間早朝是越來越嚴厲了。”
也越來越較真了。
宮中的甬道上,下了早朝的各位大人們互相吐著苦水。
“哎,從皇后娘娘薨了后,皇上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天天看著皇上冰冷的眼神,我都感覺還不如這雪天暖和。”
戶部侍郎絮絮叨叨說著。
身旁的人是誰他也沒看清楚。
“哎。還是想念以前的皇上啊!”
以前他們像趕大集似的,吵吵嚷嚷,也不見皇上發怒,也不見皇上對他們冷眼相望。
他愁眉苦臉,唉聲嘆氣,滿肚子苦水嘩啦啦的往外倒,身邊隨同之人寂靜無聲,只有亦步亦趨的腳步聲跟著。
戶部侍郎吐完苦水,完了才想起來看看身旁的人是誰,哪成想一扭頭頓時嚇得傘一扔,臉一白,跪倒在地:“皇……皇上!!”
上官鈺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人,臉色冷凝。
戶部侍郎嚇的渾身都是冷汗。
冷汗交織著飄在身上的雪花,齊齊落進面前的雪里。
就這么一瞬間,他已經想了無數遍自己的死法。
私下嚼人口舌,腹中誹謗,妄自議論帝王,何況這還是……當面的……
小李子跟著白了一路的臉色,這會兒見戶部侍郎發現了身邊的人不是他能隨意給吐槽的對象,卻是莫名的松了一口氣。
上官鈺垂著眼,聲音緩緩,不怒而威:“陸愛卿剛才說,朕冰冷的還不如這外面的下雪天暖和?”
地上跪著的陸侍郎聞言,身體抖了抖,“微臣口言有罪!請皇上責罰!”
陸侍郎不敢多言,只伏在雪里老老實實認罰。
上官鈺沒斥責他,朝前看了一眼,見前面的群臣依舊是三五成群的扎在一堆,比肩朝外走著,看似沒變化,實則腳步隱隱走快了許多。
他平靜的轉回視線,只淡淡又言:“你們喜歡以前的朕?”
陸侍郎聞言腦子里迅速過了一遍回答,挑中不會令眼前人發怒的實話說:“回皇上,微臣是這么想的。”
“為何?”
為何?
因為像個人啊!
眼神不那么冷冰冰的,語言不那么冷冰冰的,生動,體諒。
他們不會戰戰兢兢的,早朝時也不會那么壓力山大,可以暢所欲言,又能‘為所欲為’,把能懟的人可以隨意的懟一遍,下朝時全身心都是輕松的,有干勁!
哪像現在,朝堂上冷的到處潺潺冒冷氣,嚇的人不敢多哈一口氣,好怕一口熱氣哈出來,下一刻就能被眼刀剜死,整的整個早朝一問一答,不問不答,如若無人之境,從前到后,所有人都憋著一股子發不出來的怨氣,濁氣!
但是他不敢對著眼前的人再‘暢所欲言’了,只簡化而答:“皇上是暖的。”
上官鈺被他的回答撞擊了一下心扉,臉色有瞬間的動容。
“起來吧。”
陸侍郎惶恐,這是逃過一劫嗎?
“啊?”他呆呆的抬頭看向眼前的帝王。
“怎么?陸愛卿很喜歡在雪里跪著?”
上官鈺剛緩了一些的臉色又冷了下去:“既是喜歡,那陸愛卿便多跪一會吧!”
上官鈺抬腳走后,陸侍郎才一甩頭反應過來:“啊!不是!微臣謝皇上隆恩!!”
走的遠了,還能聽到陸侍郎的高呼聲,上官鈺挨著宮墻走著,抬手撥開從宮墻上伸過來擋在面前樹枝后緩了腳步。
隨口對著小李公公說:“京城的冬天為何就來的那么早呢?”
為何不能像江南那樣晚來一些,或者別那么冷。
這樣他就不用擔憂外面的人是否能好好養身體了。
小李公公聽了默了片刻,明白上官鈺這是惦念起顏逸了。
“皇上不必太擔憂顏將軍的身體了,奴才已經尋到人注意著顏將軍了,楊太醫也早就到了江南,若是出現特殊情況,咱這會早收到消息了。”
上官鈺重重吐了一口氣,這人生常態,不外乎就是離合,他這放不下的心態還是因著覺得虧欠。
腳下驀地一頓,似想到什么,臉上一緩冷色,他道:“入冬了,一會叫人把那塊極地雪狐皮毛送去鎮國公府,叫鎮國公夫人給那小家伙做件斗篷穿。”
小李公公心里微驚,那極地雪狐皮毛是前幾年他國入的貢品。
雖叫雪狐,卻不是炫目一色的白,而是毛根雪白一片,毛尖呈著灰藍色,兩色相配,極顯雍容華貴。
當時上官鈺是送給太后去的,可太后瞧了一眼后就給拒收了,令他好好收著,將來用到需要的地方去,而不是用在已是富麗堂皇的她那里去。
沒成想,今兒上官鈺竟是想起把它賞到鎮國公府去了。
小李公公穩了穩神,綴在上官鈺身后半步:“奴才知道了,一會兒就吩咐人送過去。”
上官鈺淡淡應了聲,才繼續朝著太皇宮殿所向處走去。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