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輸了?
感覺是如此的不真實。
說好的穩贏不輸在哪兒呢?
口口聲聲暗地里做過手腳,配件整體功能被削弱了百分之七點八五。左臂電子感應器已經老化,只要發力狀態超過正常上限就會導致關節連接器破損……
還有踏瑪德彈簧柱體,不是說這玩意兒平衡與感應方面的功能非常重要嗎?
“來人,快來人!”方嘉良臉色蒼白,嘶聲怒吼,一股不正常的潮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涌上兩邊面頰。
在外面守候的保鏢連忙推門而入,快步走到近前,躬身詢問:“少爺,怎么了?”
心中羞憤至極的方嘉良一把抓過保鏢手里的電子通訊器,用顫抖的手輸入羅彪的通訊號碼。
麻痹的這就是個該死的陷阱。
穩贏不輸?
前后還不到三分鐘,我已經輸掉五萬金元。
方嘉良此刻非常確定羅彪是對手派來的暗間。這家伙故意害我,坑了老子一大筆錢。
與所有詐騙受害者的心理一樣,方嘉良現在迫不及待想要打通羅彪的電話,問個究竟,追討損失。
通話器里傳來冰冷且富有節奏感的“嘟嘟”聲。
忙音。
再打還是忙音。
繼續仍是這樣。
對方拒接,說不定還做的更干脆,直接將自己的號碼列入黑名單。
方嘉良頓感手腳冰涼。
他努力迫使自己冷靜下來,用顫抖的手取出香煙。站在旁邊的保鏢察言觀色很懂得做事,連忙掏出打火機湊過去,幫助方嘉良點燃。
深深吸了一口,在尼古丁與各種有害物質的刺激下,方嘉良恢復了少許冷靜。
他抬手示意保鏢貼近,用舌頭舔了一下發干的嘴唇,盡可能使自己的語音保持常態,吩咐:“立刻分派人手,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羅彪給我找出來。”
……
館主辦公室。
蘇小小端坐在寬大的皮質高背椅上,用復雜的目光注視著凌子涵。
比賽結束后他提出求見自己。這種事情向來是羅彪負責,可這家伙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打電話也不接,看場子的打手只好逐級上報,得到了蘇小小的應允。
“說吧!找我有什么事?”蘇小小淡淡地問。
她換了一件墨牡丹圖案的絲質短旗袍,平貼順暢的絲綢面料將她完美的身材曲線表現得淋漓盡致。下擺很短,兩邊開叉很高,一雙光滑如凝脂的修長美腿在布料之下以囂張姿勢透露出來。當然從凌子涵正坐的方向無法看到這些美妙風景,這也是蘇小小這般肆無忌憚坐姿的底氣所在。
凌子涵揚了一下拿在手里的投注單,隨即擺在桌上,一直往前推到蘇小小面前:“我下了一百金元買我自己贏。”
蘇小小伸手拿起投注單細細端詳。
凌子涵注意到對方左手中指戴著一枚很大的戒指。從戒托反射的金屬光澤來看,質地應該是某種合金,正上方鑲嵌著一顆至少重達三十克拉的鉆石。
在舊時代,這玩意兒很貴。
現在,這是真正的全人工制品。
蘇小小已經看完了投注單上的每一個細節,她微微皺起眉頭,清澈的雙眼釋放出嫵媚,紅潤的嘴唇微張,輕輕吐出悅耳語音和香氣:“一百枚金元,外加一套價值五個金元的甲級初生體改造套裝,總共一百零五枚金元。”
凌子涵點點頭:“我贏了。”
蘇小小換了個更加舒服的坐姿,這看似正常的動作使她那比同齡人飽滿的胸脯顯得越發充滿誘惑力。她言語中夾雜著譏諷:“總共三百一十五枚金元,這種小事你也要找我……怎么,你覺得下面的人會不認賬,拒絕兌付?”
“當然不是。”凌子涵來的時候已經梳理過頭發,洗凈了沾染在臉上和污血。他的眼睛清澈準進,臉上始終帶著微笑,整個人散發出奇異的魅力。
他從上衣口袋里拿出之前簽署的借款單:“我借了兩百枚金元,利息實在太高了。”
蘇小小伸手接過單據,隨意掃了一眼,視線焦點很快集中到位于單據正中關于利率的部分。
她眉頭皺得更深了:“為什么你要簽這樣的一份借款合同?”
凌子涵的笑容依然清朗:“我需要錢。”
蘇小小搖搖頭:“我指的不是這個。你這不廢話嘛,肯定是有你自己的需要才會借錢,否則誰會吃飽了做這種事?”
“我問的是,你已經是拳館的持牌拳手,為什么還要簽這種利息很高的借款單?”
“按照規定,持牌拳手借款可以享受百分之一的低息。你看看你這簽的都是什么啊!借款兩百實際到手只有一百。你沒腦子嗎?如此苛刻的條件都能答應。”
凌子涵聳了聳肩膀,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我實在是沒辦法。我拼盡全力才打贏今天的這場拳賽,我希望能從中得到更多的好處。可是現在……”
他發出深沉的嘆息,不再言語。
精明的蘇小小目光閃爍,她很快想通了其中的關鍵。
“誰讓你這么做的?”盡管已經猜到了答案,但蘇小小仍然要從凌子涵口中得到確認。
“羅彪。”凌子涵回答。
“你得罪他了?”蘇小小覺得這應該是最合理的解釋。
“也許吧!”凌子涵抬起左臂,降低語速的同時,吐字發音比平時清晰了許多:“他給我換了一套丙級初生體的配件。”
蘇小小的視線轉移到他舉起的那條機械臂上:“這難道不是很正常嗎?你答應過以丙級實力打第十場。”
她隨即補充:“沒人強迫伱。我勸你打消否認的念頭,我這里可是有監控的,之前你說過的每一個字都有錄音。”
凌子涵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他將整條左臂橫擺在桌上:“這條胳膊的配件有問題。我估計是電子感應器壞了,我在賽場上無法使出全力,而且腿部關節與臀部之間的連接反應也顯得遲鈍。”
蘇小小頗感意外,但她絲毫沒有流露出異樣的神情:“繼續,接著說。”
凌子涵滿目都是寧定:“比賽之前,我已經對你提出相關的要求,表示愿意以丙級初生體的實力打第十場。感謝你給予了我持牌拳手的身份,換句話說,今天下場的時候,我代表的是拳館。”
蘇小小思考片刻,問:“你的意思是……羅彪有問題?”
凌子涵點點頭:“他是拳館的管事,從利益方面來看,我們應該是一體的。我可以理解他為了泄憤故意給我裝上一套有問題的丙級配件,我也知道他故意給我安排了這份利息高于正常額度的借款。呵呵……從一開始,他就沒把我當做自己人。”
蘇小小抬起手,做了個向下按壓的動作。她此刻的神情有些復雜:“關于借錢這件事,我的態度一直是不強迫,不威逼。”
凌子涵的笑容依然陽光:“羅彪知道我需要錢。”
他能聽懂對方話里隱藏的意思。
蘇小小陷入了沉默。
一時間房間中陷入了死寂。
美貌絕倫的女館主覺得這件事有些棘手。倒不是說她不相信凌子涵的話,而是站在拳館的立場,尤其是在主觀意識方面,蘇小小總會被動且不自覺的認為羅彪是自己人。
畢竟羅彪已經跟了自己很久。
然而理智告訴她,凌子涵剛才所說這一切都是真的,從這個方向分析,羅彪的確很有問題。
按照拳館排賽的慣例,連勝九場的荒野鬣狗對戰連勝十余場的地獄狂鬼,雖說對外宣稱拳賽公平公正,可私底下都會給予前者或多或少的支持。
這是所有拳館不成文的規矩。
站在市場的角度,賭徒對拳斗場上的血腥暴力刺激需求永遠沒有勝負那么強烈。
下注就是為了贏錢。
大多數情況下,他們只會選擇勝率更高的選手。
這就跟舊時代國足與巴西隊的概念一樣,只要不是傻瓜,無論巴西隊的賠率再低,大家都不會買國足。
前提是比賽一定要公平公正。
蘇小小知道羅彪不喜歡凌子涵,甚至可以說是厭憎。
然而凌子涵說的沒有錯:羅彪是管事,他就應該站在拳館的角度考慮問題。尤其是今天這場比賽,大多數觀眾在地獄狂鬼身上下注,羅彪在改造過程中沒給凌子涵從技術層面上強化增幅也就罷了,偏偏還反過來給他安裝有問題的零部件,這擺明了要讓他輸得更加徹底。
凌子涵站起來,雙手杵在桌面上,用深黑色的眸子注視著蘇小小。
“我覺得你應該查一下今天的投注單。我有種感覺,肯定有幾筆特別大的下注買我輸。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些下注的客人應該與羅彪有關。”
他的聲音很輕,但是非常堅決,一如既往充滿了特殊磁性以及男性魅力。
蘇小小仍在沉默著。
情況發展到現在,說實話她也有些暗暗的后悔。事實上,從一開始她就看輕了凌子涵,沒有對這個年輕的拳手給予重視。
現在看來,凌子涵屬于那種非常執著,一旦拿捏住對手破綻就往死里整的狠人。
羅彪的行為極不正常,他肯定有問題。
至于凌子涵剛才所說的大額投注單,其實蘇小小在比賽開場前就已經知曉。
除了方嘉良的那五萬枚金元,另外還有幾份來自不同客人的賭注,總金額高達十六萬金元。
如果是強化體或者異體級別的拳賽,不要說是這種額度的賭注,就算上百萬金元也很正常。
然而這只是丙級初生體的拳賽。
從恒威拳館創建至今,在這種級別的拳賽場上,超過一萬金元的下注情況只出現過兩次。
難不成是因為凌子涵長得帥,現在的觀眾都喜歡看臉?
還是因為他人緣極好,以至于大家都愿意在他身上揮灑金錢?
然而知道歸知道,站在蘇小小的立場,她此刻需要一個保存顏面的臺階。如果早知道凌子涵態度如此執著,那么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談判,而不是弄成現在的尷尬局面。
心情極為糟糕的蘇小小一張粉臉上掛滿了冰霜。她將身子往后一靠,雙手交叉橫抱在胸前,用冰冷的目光主動迎上站在對面的凌子涵:“你在教我做事?”
凌子涵用閃亮的雙眼盯著她:“我有兩個請求。”
是請求,而不是要求。
蘇小小冷厲的神情略有緩和:“說吧,我聽著呢!”
凌子涵用指尖輕輕點了一下擺在桌上的借款單:“從借款到現在只過了不到一個一小時,我希望能免除這份債務。”
蘇小小冷哼了一聲:“無息借貸一百金元,你算盤倒是打得很精……好吧!我同意。”
“謝謝!”凌子涵的道謝誠意十足。他繼續道:“第二個請求,希望您派人幫我更換配件,重新換上之前換下來的那套甲級強化件。”
蘇小小點了點頭,這請求合情合理,可以答應。
她用冰冷的眼睛盯著凌子涵,然而接下來的時間對方一直雙唇緊閉。
蘇小小的表情有些奇怪,既像是失望,又像有些欣慰。
良久,她紅唇微張,不確定且疑惑地問:“……別的……還有嗎?”
凌子涵再次展露出如陽光般燦爛的微笑:“謝謝,這就已經足夠了。”
“我是拳館的持牌拳手。不夸張地說,如果沒有您的給予,我不可能擁有現在的身份,更不可能贏取這份豐厚的獎金。”
“做人要懂得知恩圖報,我只拿屬于自己的那份。”
“我希望我們之間的交流與合作仍然保持現在的公平原則。只要合情合理,合法依規,我愿意為您做任何事情。”
說完,凌子涵后退兩步,帶著迷人的微笑,朝著蘇小小深深鞠了一躬。
舊時代有很多不同類型的毒雞湯,關于女性方面的研討在網絡上更是多如牛毛。
凌子涵在廢墟里看過很多從那個時代遺存至今的相關材料。
女人是一種很特殊的生物。對她們最具殺傷力的武器有三種。
第一:顏值。
第二:金錢。
第三:權力。
當然,這種邏輯對男人同樣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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