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前塵
【第156章-生辰之宴】
在焦灼地等待了一日之后,皓藍風的壽辰宴終于到了,當天會場布置在了妖王宮殿的院落里,綠草如茵,花香芬芳撲鼻,樓欄之間嵌著的寶石閃耀著獨特的光輝。
妖王的生辰,大家自然不可能懈怠,只見四周燈若蓮花緩緩飄到空中,散發出柔和的光芒。
而大殿之頂,是一顆巨大的夜明珠,仿佛要與日月爭輝,美妙極了。
妖界一眾小妖們歡歌載舞,各位來賓也紛紛入座,一陣鼓聲之后,墻壁上生出了翠色的藤條后,淡淡的桃花開放,好似女子臉頰的紅云。
隨后便是來客送上賀禮了,我坐在宴席上努力保持平靜,實則焦灼無比,期盼的木神彌木佑久久都沒有出現,也無心看任何表演與賀禮了。
皓藍風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悄然走了過來:“杜雪兒,別著急,彌木佑一般都是最后一個到的。”
聽他這么說,我也只好無奈地繼續看表演。
只見眾賓客們上完賀禮之后,又有一群小妖粉墨登場,上演了一出戲叫做《神女傳說》。
忽然妖王宮殿中場景大變,前臺上白雪連天,城內如夢境一般美輪美奐。一個白衣女子輕盈而舞,藍衣男子長指撫琴……
最后場景變成十日連天,轉眼間,如夢如幻的人界碧水城也變成了煉獄。
隨后,白衣女子從天而落,在空中施法,她的身體也漸變透明,語氣中有種說不出的無奈:“我——傾雪,將以上古神女的名義,終止這場六界的災難!”
忽然,那藍衣男子也從天而降,藍色的眸仁中帶著凜然的怒意:“傾雪,你我相約廝守千載萬年,如今你真的要離我而去嗎?!”
女子輕嘆一聲,仿佛已經無所畏懼:“心懷蒼生,死又有何懼呢?藍風,終究是我負了你。”
男子施法并控住了她:“你休想!我決不允許你自作主張,用自己的全部神力來換取大地的片刻溫涼。”
女子輕嘆一聲,假裝微微一笑:“你琴藝卓絕,如今能否再為我彈奏一曲?”
“只要你喜歡,我愿意為你彈奏千遍……萬年。”
空靈澄澈的琴聲瞬間傾瀉而出,女子輕盈而舞,猶如漫天的雪花,靈動、飄逸而清雅。
隨后,她突然微微揚起嘴角:“極速冰封——釋!我去了,你要照顧好自己。”
女子決絕的轉身而去,展開雙臂,繼續吟唱,她神色平靜,衣訣飄飄,仿若早已看破一切,在靈力沖破軀殼的剎那間,化身成無數飛舞著的瑩白雪花。
天吶,小妖們在大殿上表演的這些,不正是皓藍風和神女傾雪的故事嗎?!
真不知這些小妖們是怎么知道的,大概是皓藍風告訴他們的吧?葉芊芊把這一切編的還很動人呢。
我不自覺地望向皓藍風,看著他冰藍色的眸仁已經變得黯然無比,大概也是勾起了他傷心的回憶吧……
只是這一場《神女傳說》的戲,為什么我卻覺得似曾相識?仿佛就是故意表演給我看的一般。雖然和夢里的并不完全一樣,卻一直牽動著我的心。
我感到了一種錐心刺骨的痛,淚水止不住地流溢出來,慌忙地伸手去擦拭,可是怎么擦眼淚都是越來越多,根本控制不住。
我這是怎么了?為什么看了這一幕會如此難過呢?……我不斷地問自己的內心,可是始終沒有答案。
忽然間,感覺指間一涼,抬頭一看是皓藍風:“呵,傻雪兒,哭什么?本座現在還好好的,你也一直安好,為什么……要哭得跟生離死別一樣?”
我揉著淚眼朦朧的眼眸,難過地說:“可是,你和神女傾雪卻生離死別了啊!……你們分開了已有千年,你,一定很想她吧?……”
皓藍風的眼神異常堅定:“是的,本座很想她……”
明明是毫無懸念的答案,我聽了卻覺得心里空落落的,就好像缺了一塊一般。從何時起,我竟然……這樣在乎皓藍風了?
不對,這一定是我的錯覺!……
再看舞臺上,兩人之間的對話已經斷了,看樣子傾雪還是堅持要犧牲自己救碧水城。
只見她的身體漸變透明,皓藍風忽然打斷了她:“天若滅你,我定逆天而行!我不會讓你死的!”
天空中異象橫空,空中巨大的旋風引發陣陣雷鳴,男子施法將女子散去的靈魂聚集,而他的三千墨發瞬間雪白,隨后昏死了過去……
瞬間,古調響起了一首琴曲:“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這首曲子好生耳熟啊,我曾經在和靖真哥哥大婚之夜聽過!……或者說,是我曾夢到過——原本墨發三千的皓藍風在神界撫琴,風華絕代,曲傾天下。
我的心口又是一緊,如同抽搐般地痛,鼻子一酸,淚如雨下。
是啊,這是他和她的愛呀,雖與之前皓藍風講的略有不同,卻也是大同小異,只是這次,連我這個觀眾也痛的刻骨銘心了。
皓藍風輕嘆一聲,摸了摸我的頭,環顧四周,朝著葉芊芊的方向說道:“芊芊,換下一個表演吧。”
他剛剛說完,便見舞臺上的冰雪漸漸退卻,換成了輕舞表演。最奇怪的是,我心中的痛也跟著少了幾分。
……
&nbs sp; 這次來給皓藍風送賀禮的,便都是有地位的了,除了人界的各大城主外,甚至還有仙界的司命星君。
只見司命星君帶著一眾天兵天將,手捧仙界圣物,緩緩走來。
“天帝有令,之前魔界叛亂,幸有八方支援,逢妖界盛宴,仙界特此道賀,送上千年靈丹,萬年朱玉,若不嫌棄,還望風神大人收納。”
皓藍風撇了撇嘴,似乎有些意外,“天帝真是有心了……”
“哪里哪里……”司命星君有些惶恐地俯身行了禮,“天帝之前并不知道風神大人的真實身份,若有得罪之處,還望風神大人能夠海涵!”
皓藍風搖了搖頭,“本座已經不再是上古風神,現在墮落為妖界之王,又怎會與天帝計較。”
天吶,如今天帝竟然對皓藍風如此客氣了?!哎,也對,畢竟皓藍風曾經是風神,哪怕墮為妖王,也是值得眾生尊重的,風神大人的威名似乎依舊十分厲害呢。
隨后,皓藍風正準備接過仙界的圣物,忽然間,有一個熟悉的身影駕著彩色的云霞而至。
那人落下云霞之后,緩緩走入妖王宮殿中,他超凡脫俗的氣質,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藍風,你的壽辰竟然不等我,太不厚道了。”
沒想到,說話的正是我期待了已久的木神彌木佑!
只見葉芊芊眉眼彎彎一笑,上前說道:“若不是藍風提前了壽辰,怎么能等到木神大人您呢……”
葉芊芊彎著眼的模樣十分迷人,本是開玩笑質問的彌木佑隨即微微一笑,敗下陣來。
“好啦,芊芊,我這不是急忙趕來了嚒?”說罷,彌木佑旋即一揮手,一個淡綠色的玉瓶出現在了他的掌心。
只見那玉瓶上面還泛著淡淡的光暈,想必是用靈力淬煉過的了。
彌木佑用玉瓶倒了一些綠色的東西在茶壺里,仔細看去,竟然是上好的茗茶!光是聞這清香的味道,就知道口感絕佳,真不愧是上古木神啊!連茶也制得清新脫俗。
“這是我用神界的青竹和雪神殿前的雪水泡成的茶,再用我的法器小玉瓶煮茶七七四十九天,這才得此一壺茗茶,特在好友藍風的生辰宴之時奉上。”
“多謝……”皓藍風接過茶水,一飲而盡,隨后嘖嘖贊道:“果然很不錯。”
我看了皓藍風一眼,他即刻會意過來,又說:“彌木佑,雪兒的妹妹杜小紅魔化了,我的風靈珠救不了,所以可能要麻煩你一下了。”
“凈化魔物?”彌木佑柳葉眉微蹙,好像在思考著什么:“若是剛剛成魔不久,我或許可以,若是耽誤的時間長了,恐怕就難說了呢。”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又補充道:“雪兒,這幾日,我為了淬煉玉瓶用了太多靈力,可能要到明天才能恢復呢,不如現在,我們先給藍風過好生辰吧。”
我這才心安地點點頭,“無論如何,我都希望能夠幫小紅一試,謝謝你,彌木佑。”
……
夜色漸晚,葉芊芊示意各色小妖開始上菜,其實真正妖界的食物大多是果實樹木,或者生肉,也有些是模仿仙界的食物,全都平淡無味。
我只能憂郁地趴在桌子上,悶悶不樂。
想起清靈城的美食,想起藍風酒樓的紅燒獅子頭,想起集市上的桂花糕,還有一屜屜包子、燒餅……面對眼前妖界的食物,我真的難以下咽。
葉芊芊似乎明白我的苦衷,只見最后幾個小妖端來的菜品色香味俱全,是人間美味,醬爆牛肉,紅燒鱸魚!我深吸了一口氣,口水都差點落下來了!
葉芊芊見我如此貪吃,噗嗤一笑:“雪兒,這是我給你和杜小紅準備的特殊禮物呦!”
我十分感激地點點頭:“芊芊,你真懂我呢!”
或許,若是皓藍風心中沒有傾雪,葉芊芊真是一個很好的“妖后”呢。
我一邊吃著美食,一邊聽葉芊芊和敏敏談論著送禮的事情:“你今年為皓藍風準備了什么呢?”
敏敏搖搖頭:“也沒什么,我不知送什么會讓他開心呢。”
哎呀!我忽然想起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只顧著給小紅妹妹凈化魔氣了,竟然忘了給皓藍風的生辰準備禮物!
不過,連敏敏都不能哄他高興,我能拿出的,肯定更不會貴重了……想必,我也不能哄皓藍風高興吧。
隨后又聽到葉芊芊說道:“你錯啦,無論今年我們送他什么,他都會很高興的,因為有她在……所以,你就不要胡思亂想了。”
只聽敏敏微微嘆氣:“是啊,我們做什么都是比不過她的,誰讓他那么癡情了。”
她的目光又落在了皓藍風身上:“罷了罷了,只要藍風高興就好了,我又何必多求呢?”
葉芊芊也十分贊同:“他終究是癡情的,自從為她墮為風妖,到后來幾乎要為她付出一切,都是讓人動容的。”
說著說著,她的眸光里多了幾分羨慕:“藍風身邊再多人,終究沒有誰入了他的心吧?他愛的人只有她……我也曾經努力過,如今,恐怕是要放手了,愿他一切都好吧。”
我在一旁聽得云里霧里的,葉芊芊和敏敏說的那個她——是神女傾雪嗎?
能讓皓藍風付出一切,不顧一切的,這世間,恐怕……也只有傾雪了吧。
突然間,我很羨慕傾雪,雖然她不在了,但是這千年里有皓藍風癡情無悔的等待,傾雪也真是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