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匪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程罪。
最近一段時間下來，他越來越覺得，自己一點都不了解她。
原來程罪，也可以這樣多變。
原來，她是這么的堅強。
又原來，她也有沒有安全感的時候。
地上的程罪不顧被地上摔破的水杯割破的手指，一點點摸索著地面，扶著桌子慢慢站了起來。
“我是不是很狼狽？”她問。
周匪沒出聲。
他覺得此刻他的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刀割似的痛。
程罪隨意理了理頭發，輕笑一聲：“瞎子，多數情況下都是狼狽的。我要習慣，你也要習慣。”
可程罪，向來都是得體的。
哪怕受到了巨大的內心傷痛，她也不會讓自己變得狼狽。
現如今卻……
程罪感覺到有人抱住了自己，她呼吸頓住，“不是不讓你……”
“程罪，我陪你好不好？”
她聽到了男人明顯哽咽的嗓音，他說：“看不見就看不見，我努力賺錢治好你的眼睛。你看不到，我隨時隨地帶著你。我們不試了，不要再摔倒了，好不好啊？”
程罪聽到了他的眼淚落在衣服上的輕微響動。
她的心，有了裂開的痕跡。
-
病床邊。
周匪一言不發的給她處理傷口，有割破的，有劃到的，有燙到的，還有摔到的。
“疼就說。”
程罪：“不疼呢。”
這些小傷跟曾經的那些一比，簡直就是大巫見小巫。
整整半個月過去，程罪才能出院。
出院時，眼科醫生還是在搖頭，他的意思是，視力恢復要看運氣，運氣好或許睡一覺醒來就能看見，運氣不好的話……
做再多手術都沒有。
眼科醫生都覺得神奇。
檢查結果上，并沒有太大的導致失明的病癥，怎么就看不見呢？
直到心理科醫生過來溜達，隨口說了句：“考沒考慮過，也許是心病？人在極度恐懼下，是會失明的。這叫應激性病癥。”
-
程罪看不見了的事情，在他們回到半山腰后的一小時內，所有人都知道了。
來探望她的人不算多，周瀾周漫姐妹倆，還有個周崢倒是都來了。
至于其他人，聽說只是送了些補品就走了。
對于他們如何，程罪不在意，她在試著走進制香房。
剛剛走到門口，手腕就被人纏上了什么，她蹙眉：“嗯？”
周匪的聲音飄來：“繩子，九十公分的長度。這是我最大程度彎腰能碰到的距離。”
繩子的兩端分別系在他們的手腕上。
周匪把程罪拴在了距離他不到一米遠的位置。
這個距離，無論她做什么，有什么危險，他都能第一時間碰得到她。
程罪垂眸，掌心摸了摸一旁的門板，開始試著走進去。
一樣一樣東西的摸，她都能聞出來亦或是摸出來是什么。
周匪全程陪著她，視線始終在她的腿上，以防她被絆倒。
剛剛出院，程罪的精神狀態也沒那么強，沒多久就困了，周匪親自送她回臥室。
途中，她是自己走的，好在沒有什么問題。
等程罪睡下，周匪悄悄松開了綁住他們兩個的繩子，無聲無息的離開了主臥。
“先生說了，所有擺在走廊或者客廳里，能夠絆倒太太的東西都要收走，快一點！”
樓下，老宋在安排傭人收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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