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你知道我有多向往外面的世界嗎？”
陸雯看向窗外，眼底都是光，嘴角的笑意也浮現了些許。
“我甚至會羨慕弟弟，羨慕一只流浪貓流浪狗。他們都可以自由自在，唯獨我只能每天每夜的待在房間里。我有的時候甚至在思考，是不是我上輩子做了天大的壞事，這輩子才失去了健康與自由。”
“如果僅僅是我也還好，可我拖累了你，拖累了弟弟。”
陸雯笑了笑：“媽媽，在這里的這段時間，應該是自打我身體不好以后過得最開心的時光了。”
藍銘的牙齒咬到發顫，卻一個字都反駁不出來。
“媽。”陸雯聲音帶著疲憊。
藍銘擦掉眼角的淚，“媽媽在呢。”
“你好辛苦了。”陸雯始終沒有再看藍銘，一眼都沒有。
“就別帶著我了吧。”
藍銘的心咯噔得一下，“陸雯，你胡說八道什么？媽媽再累也心甘情愿，你是媽媽的寶貝知不知道？”
“寶貝？”
陸雯年紀雖小，卻在這個快時代中成熟的很早，許多大人以為她不會理解明白的事情，她心中早已有了自己的想法。
“寶貝都是叫人開心愉悅的，會讓人放下一切煩惱。”
“可我明明是媽媽的絆腳石，我的存在總是給你帶來一些麻煩。”
說出這些的時候，陸雯一丁點的難過都沒有，反而十分的淡定。
她像是已經接受了自己殘破不堪的命運。
人生數載，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算問題，往往錢都解決不了的問題，才會有可能要人性命。
對于女兒說出的這些話，藍銘遲遲忘了反應。
她在想，自己單純可愛的女兒，怎么會突然這樣悲觀傷感？
“是不是誰跟你說了什么？”藍銘急迫解釋：“對于媽媽來說，你從來都不是麻煩。看著你跟媽媽說話，媽媽覺得所有的疲憊都值得。”
“可你的疲憊是我帶來的。我除了讓你疲于奔波，讓你憂心害怕，我什么都給不了你。我睜開眼睛的每一天都在害怕會不會有人來抓我，從而用我來威脅你。媽媽，你知道我心里什么滋味嗎？”
“何況你看看外面，你看看。”陸雯情緒漸漸激動起來，她指著窗外繁華的城市上空。
“那些被家人帶著的孩子們，哪一個不是活蹦亂跳，開開心心，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就像個困獸，而且還是個無法給人帶去快樂的困獸。”
陸雯苦笑一聲：“媽。”
這一聲媽，飽含自責與痛苦。
不僅僅是因為藍銘，還因為自己的無力。
-
另一間房。
霍慈把房間讓出來給程罪休息，她與周延梟退了出去。
周匪坐在床邊，幫程罪按摩緩解胳膊的壓力。
女人閉著眼睛，回憶著陸雯在跳下去的時候，那個仿佛解脫了的眼神。
她突然羨慕起這么個小孩子來。
勇敢，通透。
她看透了她生活的本質，也有勇氣去選擇逃離。
可程罪又有點不甘心。
為什么她們都是在看清本質后選擇了逃避呢？
為什么不再去爭取一下，哪怕與生活打的頭破血流，起碼也不枉自己受過的那些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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