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匪知道程罪一定會陪著他復習這事兒,他思來想去,突然想起了什么。
“照看著點她,不用進門陪著,我出去一趟就回。”
男人頂著漆黑的天,銀色的地便離開了小二樓。
他出了門便順著下坡往多年前那個小土房去走。
這一路上,他情不自禁的回憶起了許多。
比如朱嬸家常年不散的雞糞味。
比如經常開著牽牛花的那個小水溝。
再比如南振的家門口。
還有剛剛走入這條下坡,看見一排排小二樓之間唯一的那個土房時,他多看了一眼旁邊的某個地方。
就是在那里,當年程罪給他送來了一大桶熱騰騰的餃子。
至今為止,周匪都記得那桶餃子一共有五十八只,全被他一口氣吃進了肚子。
其實當時他很撐,撐的都快吐出來了,但他舍不得不吃完,那是小程罪給他送的。
小土房的院門依舊沒什么實質性的用處,只需要稍稍用一點蠻力,他就能把這幾塊木門弄壞。
原本看著挺高的門,這會兒在周匪面前,卻如同虛設。
他跳進院子,一不小心撞倒了什么東西。
是把鐵锨。
他剛要彎腰把它扶起來,就聽見一聲:“大哥?”
要不是周匪不相信世上有鬼,他估計真能喊出來。
鄉下黑漆漆的小土房院子里,莫名其妙傳來一聲哥,換做誰不害怕?
周匪猛的回頭朝著木頭大門那里看去。
只見一門之隔,穿著高定羽絨服的周暮正站外面跺腳呢,“我咋進去啊?你把門打開。”
“你什么時候來的?”周匪蹙眉。
“我昨天就說了今天過來,剛才我離老遠喊你,你怎么頭也不回?”周暮明顯是剛到,一看他往下坡走,他便也跟了過來。
那鎖頭早就上銹了,鑰匙怕也是藏在了時光的某個角落里,被塵土掩埋,根本找不見。
“我打不開,你翻墻進來吧。”
周暮咧嘴:“我這羽絨服兩萬多呢,劃破了怎么整?”
院子里的男人都懶得搭理他,徑直要進小土房。
外面的周暮只能把羽絨服脫下來掛在墻頭,然后跳過去,再把羽絨服穿上。
哥倆倒是找到了當年藏鑰匙的地方,那把銹跡斑斑的鑰匙孤零零的放在一塊磚的底下。
周匪默不作聲的打開門,肌肉記憶一般的抬起左手拉了一下燈。
燈泡立馬散發出格外昏黃的燈光。
城市里價格不菲的床頭燈散發出的光,與它格外的像,但照亮的東西卻各有不同。
可前者照亮的是紙醉金迷的生活,后者是童年時光中的鄉愁。
周暮在后面拉了兩下那根繩子:“還是從前的東西好,這么多年居然還沒壞。”
一路走進他的屋子里,周匪不需要翻找多久,因為房間里的東西并不多,就那么兩個柜子。
隨意的一打開某個,就能看到當年他放在里面厚厚的書本。
它們正散發著些許的霉味,與時光獨有的暗黃。
周匪盡數抱了出來,吹了吹上面并沒有多少的灰塵,“走了。”
“這就走了?”周暮竟然一屁股坐在了炕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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