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醫生可不知道他的實習生腦補過多，等人走了看見實習生還若有所思的樣子，笑著問：“小馬，你又在走神了。”
這個弟子什么都好，就是想象力過于豐富，偶爾會走神，要不是看在他有幾分靈氣的份上，唐醫生真想一腳把這小子踹出去。
小馬：“唐醫生，剛才那個患者的媽媽是你熟人嗎？”
唐醫生打開自己的抽屜，從里頭拿出脈枕出來，他有些強迫癥，看病必須用自己的脈枕，剛才著急都沒拿出來，手剛剛伸進去掏東西，就聽到小馬的發言，人也是一怔抬起頭來。
“怎么說？”小馬這小子，思維發散到亂聯想了嗎？
小馬卻不以為然，想了想才說：“我覺得她長得像歐院長，又跟你很熟悉的樣子，我還以為是你家親戚呢，原來不是嗎，是我想錯了嗎？”
唐醫生這才想起當初去濱海，跟他一起去的李醫生說過的話，李醫生家里跟他家算是世交，當時他說看著柳綿綿很眼熟，他只是覺得奇怪，并未多聯想，可小馬這一句話讓他立刻想起了當時李醫生的話，人也跟著警醒起來。
“你說她跟我媽媽長得像？”
“你不覺得跟歐院長很像嗎，單看五官是看不出哪里像的，就是感覺很像，尤其是看人時候那眼神，跟歐院長一樣，非常威嚴。”
唐醫生于是若有所思起來，他母親是個很有威嚴的人，小時候其實她還是很愛笑的，只是時間太久遠了，微笑著的母親只在照片中才能找得到蹤跡，但仔細想想對著人笑瞇瞇的柳綿綿，其實跟母親很像很像。
歐院長的威嚴占了主要的印象，所以他從沒有把兩人聯系到一起，但仔細一回味確實，柳綿綿不是氣壓很強的那種人，但是偶爾也會給人一種上位者的威嚴，這種感覺跟發不發威，訓不訓人沒有一點關系。
思維好亂.....
唐醫生深呼吸一口氣，五五年生人，AB型血，世界上沒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吧。
前所未有的疲憊。
院長辦公室
歐院長剛下了火車，就趕來醫院，連她的秘書都覺得這位院長實在是太敬業了，而已經快六十歲的歐院長本來到了退休的年紀，醫院又把她返聘回來，她的精力實在是太好，一點都看不出來趕過長途的疲憊，進辦公室以后，就讓秘書把緊急文件拿過來。
院長半個月沒回來，事情堆積如山，秘書小跑著把文件抱過來，甚至還貼心的問了問今天要喝什么茶。
歐院長的愛好就是喝茶，但她沒有固定喜歡的，看心情而定。
“今天這個天氣適合龍井。”唐醫生敲了三下門，從外頭走了進來，示意秘書去泡個龍井，歐院長喝茶也有講究，茶具都不一樣，這也是她生活中為數不多的愛好了，秘書授意趕緊去準備茶具和茶葉去了。
歐院長坐在皮質座椅上，頭都沒抬就訓起兒子來：“你把她支走，是有話要跟我講嗎？”
唐醫生仔細看著母親，白皙的皮膚，梳到一絲不茍的頭發，雖然這把年紀了，歐院長的頭發竟然少見到有銀絲，他很年輕就出門求學，然后家逢大變，回來以后發現父母經常爭吵，父親都很少回家來了，但在他有限的記憶里，母親一直都是美人，但她年輕的時候是很愛笑的。
“媽媽，你不累嗎？”
“這里是醫院小唐，你有私事找我不知道回家里談，還是你爸爸找過你了？”歐院長抬起臉，臉上看不到一絲表情，也看不到長途旅行過的疲態。
“唐慧跟我說她坐火車都很累，您不怕累嗎？”唐醫生有一搭沒一搭的跟母親搭話，見她沒有心情不好的一絲，握拳在嘴邊輕咳一聲：“其實我來您這里是有話要問，您還記不記得大妹的模樣。”
怎么能不記得，歐院長的臉色，馬上就從剛才的波瀾不驚，一秒變黑。
大妹這兩個字，在家里是不能聊的。
起初夫妻兩個還會因為這個事情爭吵，到后來話都漸漸少了，哪怕有了小妹，媽媽還是會惦記著走丟的大妹，那孩子當時還那么小，家里人又沒能找到她，只能當做死了，每每想到這里當母親的就心如刀絞，對丈夫的遷怒，對自己還過著好生活的厭恨，都讓這個母親一日比一日變得冷漠。
“有事沒事的，你提她做什么！”歐院長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差。
唐醫生看了看母親，又不知道從何開口了，他不應該這么魯莽，至少要查出來點端倪出來，再跟母親講，如果給了她希望，最后變成失望，那母親會不會絕望？
但是對著母親那雙眼睛，他明白了，即便是失望，他也想讓母親在第一時間知道，他找到了一個人，那人很像母親，也有很大幾率是自己的妹妹，如果真的是這樣，一直冷若冰霜的母親，會不會變成曾經慈愛的樣子，會不會呢？
————
從醫院出來，衛寧就表示自己好多了。
“我餓了媽媽，我想吃餃子。”
“不能吃餃子，喝點白粥吧。”
這孩子，是跟餃子杠上了，吃了兩天的餃子還沒吃夠，剛從醫院出來就要吃餃子。
衛寧此刻腹中空空，卻覺得自己有無限可能，那么她真的很想吃餃子。
北方的餃子真是太好吃啦，這年頭全國的物資流通沒那么方便，南方人是很難吃到原產地自北方的農產品的，這也很好理解，這會兒物流成本極貴，不管是南方北方都有產大米和麥子，所以北方的吃北方產的，南方吃南方產的，南方一般不種冬小麥，生長周期不如北方長，面食的口感自然就不如在北方吃的了。
而像南方很多地方，這會兒連小米長什么樣都沒人知道。
柳綿綿：“喝白粥，剛才醫生也說了，好好養幾天，老二你去找找哪里白粥好，買個保溫飯盒過來，給她打點白粥回來，老二，老二？”
衛子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出了神，此刻呆愣愣的。
柳綿綿看到這呆子模樣就好笑，忍不住伸手敲了敲老二的腦袋。
衛子源這才回過神來，委屈巴巴的回頭：“媽媽！”
都說了，這么大了不要打人頭。
衛寧：“媽媽跟你說話，你干嘛呢？”
衛子源能干嘛，剛才看唐醫生跟柳綿綿談笑風生，忍不住起了點懷疑，但他一個小孩兒家不好問大人這些事情，想著想著就想呆了，這不旁邊兩人說了什么，一概沒聽到。
柳綿綿沒好氣的說道：“叫你買個保溫盒，去給寶妞找點白粥來，她說肚子有些餓。”
“啊，寶妞你有胃口了？”
“都說了，在外面不要叫我小名。”自從高中以后，衛寧就不喜歡別人叫她寶妞，聽著也太土氣了，但爸媽總叫，偶爾幾個兄弟也叫。
衛子源嘿嘿一笑，關心的問了幾句，比如說除了白粥還要什么云云。
剛好幾人看見有人端著饅頭走過。
一般醫院食堂就有饅頭跟白粥，而且這會兒國營飯堂的水準比外面的館子說不定都要好。
大家折騰一夜，也都餓了，柳綿綿干脆拍板：“走，去食堂吃早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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