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昐去了一趟前院，鄭重的跟弘暉道歉了。
“大哥，都是弟弟不懂事，弄壞了大哥的小老虎。”
弘暉出去這幾天瘦了不少，身上的衣服都有些咣當，“不怪你的。”
弘暉第一次為了自己的言行感覺到后悔，雖然他說不出這種感覺，但是這便是先生說的離心吧？
弘昐笑了笑，轉身離開有模有樣的去看書了。
前面的學堂分為兩處，一處教阿哥，一處教格格，倒不是因為男女有別，實在是學的內容不一樣。
中午的時候安靈安把兩個小的領回后面吃，弘暉看著三人離去的背影有點羨慕，端著自己的飯菜去找扎勒苷，可是這頓飯弘暉吃的并不開心，大姐姐嚴格執行食不言寢不語，弘暉感覺還是跟弟弟吃飯好。
他快速吃完就對扎勒苷說：“大姐姐，我吃完了，你慢用。”
扎勒苷站起身一笑，“好，弟弟慢走。”
弘暉覺得大姐姐的性格……
大姐姐沒有性格。
下午的時間還沒到，弘暉回到福晉院子。
烏拉那拉氏看到他表情不對，“弘暉。”
“兒子在！”
弘暉站直身子肅然的看向額娘。
烏拉那拉氏嘆口氣，她輕輕撫摸一下弘暉的后背，發現他的后背很緊繃，這是多年養成的習慣，也是她一手造就的。
當年生下弘暉之后，四爺雖然也過來，但是明顯不算頻繁，烏拉那拉氏就想教導弘暉乖巧，聽話，好哄著四爺常來。
以至于這些年養成了習慣。
“你怎么了？”
弘暉癟嘴，“兒子覺得錯了。”
“什么錯了？”
“兒子不應該對弟弟說那樣的話，弟弟都跟我離心了。”
說完這些弘暉的眼淚一下涌出了。
烏拉那拉氏把他抱在懷里，“你若是這么想就不對了。”
小安子在一旁趕緊道：“對啊，大阿哥，您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份？他不過是側福晉所出，一個奴才種子罷了，怎么能跟您相提并論？再說您說的也沒錯啊！”
這句話倒是把弘暉惹惱火了，他瞪著哭紅的眼睛，呵斥道：“你這奴才！哪里有你說話的地方！滾出去跪著！”
小安子的臉陡然一白，弓著身子出去了。
烏拉那拉氏微微搖頭，示意小安子別跪著，出去躲躲。
“小安子說的也不錯，況且這一府之地，就是咱們的，你是將來的世子，懂嗎？”
福晉最近很高興，很高興。
弘暉種痘成功，意味著只要精心點，平安長大肯定沒問題。
而且現在他兒子還能進宮，這更是奠定了世子的位置。
一府的位置是穩了，四爺…四爺怕是日后起碼是個郡王，若是以后功勞夠了，弘暉最差也是貝勒，甚至有可能襲爵。
福晉的心和李曼殊的心完全不在一個層次。
福晉看的是一府之地，李曼殊則以先知的身份看的是九五之位。
“你對待弟弟不妨換個想法，譬如，你要讓他知道他不如你，你在宮里學習，學問必然要比弟弟好，府里的先生就那些人，你也是知道的，但是在宮里你會跟那些大學士學習，你要讓弘昐知道他一輩子都不如你。”
“兒子…知道了。”
弘暉不敢忤逆額娘，雖然他覺得這樣不對，但是也要這么做，不能讓額娘傷心。
二月中，弘暉進宮，每半個月回家休息兩天。
弘暉一走，府里又發生了一些變化，首先前面的學堂直接并未一個了，先生一起教。
李曼殊問安靈安現在都是誰教你們，安靈安掰手指頭算了一下，一共四爺先生，兩文兩五，不對，現在應該是五個先生。
“五個？還有誰？”
蘇勒哈捂嘴笑，“阿瑪是我們的五先生。”
五先生？
李曼殊腦補了一下，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四爺上課是什么樣子，那么一個嚴肅悶騷的人是怎么給別人上課的？
“額娘，阿瑪的字很好，但是不好學，不如我跟你學寫字吧？”
李曼殊猶豫了一下，她的美工體？
這時四爺進來了，聽到安靈安的話也覺得不錯，“你額娘的字纏纏綿綿圓潤好學，你跟著學也好，蘇勒哈也可以，不過弘昐就算了。”
李曼殊卻搖頭道：“不行，額娘的字就是半桶水，你還跟你阿瑪學吧。”
李曼殊的字并不算有風骨，因為她算是取巧了，雖然她的字短時間會有很好的成效，但是后面卻難以提升了，四爺的字還是很好的。
為了讓四爺答應李曼殊拍了半天的馬屁，“爺！您給我寫一幅字吧！”
“好啊，寫什么？”
“都行！寫什么我都愛看！”這句話對了胤禛的心意，讓人準備好紙筆。
四爺直接寫了一篇狂草。
李曼殊看著那些都要破紙而來的字感覺被一股濃烈的凌厲之氣襲得心里怦怦跳。
她趕緊深吸兩口氣，“嘶！嘶！”
四爺寫的是《俠客行》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閑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
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
三杯吐然諾，五岳倒為輕。
眼花耳熱后，意氣素霓生。
救趙揮金錘，邯鄲先震驚。
千秋二壯士，烜赫大梁城。
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
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這句氣勢最澎湃。
李曼殊抓著自己的袖子，手心都滲出汗了，幾個小的倒是沒覺得怎么樣。
安靈安皺皺鼻子，“一…三……五……”
她只認識那幾個簡答的字，剩下的一個都認不出來。
“什么呀，阿瑪，你畫畫還是寫字啊？”
李曼殊咬著嘴唇，知道四爺心事重重，只能通過這種方式表達，可是她怎么勸？不必著急，胤老四，皇位是你的，你別急。
但是這話沒法說，現在的四爺就像是…就像是要破殼的小雞仔，他必須憋著，直到出殼那天。
“爺，這字氣勢雄渾，真好看，給我吧！我要裱起來掛著！”
胤禛寫完后看著字，覺得胸中的憋悶少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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