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麻子雖有幾分不甘心,但他有把柄在馮常樂手中。
除乖乖就范以外,他沒有別的選擇。
“馮所,這事是云鵬實業的貨運經理張海洋給他下的套。”
王麻子壓低聲音道。
“哦,這是怎么回事?”
馮常樂沉聲道,“你詳細說說,不得有任何疏漏。”
王麻子不敢怠慢,當即將事情的原委說出來的。
半年前,張海洋找到王麻子讓他幫著做個局。
王麻子是開賭檔的,深知做局對他的危害,并不同意。
張海洋說,這是牛總的意思,并讓牛大鵬親自和王麻子通話。
王麻子知道牛大鵬在東辰鄉的能量,不敢招惹他,只得答應下來。
次日,張海洋就將顧德奎帶到賭檔里。
在張海洋的授意下,當天,顧德奎沒少贏錢。
這用行話說,是給水魚下鉤子,如同釣魚前,先投食一般。
顧德奎果然上頭,接下來幾乎每天都泡在賭檔里。
張海洋找了個兩個老千,輪流陪顧德奎玩。
顧德奎的好運不在,在短短半年內,輸了三、四十萬。
“你們這根本不是賭博,而是詐騙!”
方振斌怒聲喝道。
王麻子聽到這話,急聲道:
“方所,這事和我一點關系也沒有!”
“老千是他們找的,贏的錢他們全都帶走,我一點水都沒抽。”
抽水是行話。
一般情況下,賭客贏錢,莊家是要抽水的。
“哦,你有這么好心?”
方振斌冷聲問。
王麻子不是傻子,絕不會免費提供服務。
“方所,我說的是實話。”
王麻子沉聲說,“我知道這事涉嫌詐騙,張經理給我水錢,我沒收。”
馮常樂抬眼看過去,沉聲道:
“王麻子,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這事和牛大鵬有關,你怕得罪他,才不敢收水錢的。”
“怎么樣,我說的沒錯吧?”
王麻子臉上露出幾分尷尬之色,笑著道:
“馮所真是明察秋毫,兩者兼而有之!”
“你少在這扯淡!”
方振斌怒聲喝問,“你明知這一做法涉嫌詐騙,為什么不報警?”
王麻子臉上露出幾分不屑之色,冷聲道:
“方所,馮所初來乍到,您可是東辰鄉的老人。”
“牛總是什么人,您不會不知道吧?”
“我為不相干的事去得罪他,豈不是腦子進水了?”
“再說,馮所到任前,我就算報警,派出所會受理嗎的?”
方振斌聽到這話,雖很憤怒,但卻找不到反駁之語。
前任所長孫文韜和牛大鵬稱兄道弟,就算有人報警,他也一定會壓下來。
“這事是張海洋一手操辦的?”
馮常樂沉聲問,“云鵬實業的其他人沒有參與?”
張海洋只是個部門經理,馮常樂不想一網下去,只逮一條小魚。
“馮所,其他人沒有參與。”
王麻子沉聲說,“牛總給我打過一通電話,但他絕不會認賬。”
馮常樂點頭,表示同意。
牛大鵬不是傻子,這樣的事他絕不會承認。
“口說無憑。”
馮常樂沉聲道,“要想指證張海洋,也得拿出證據來,否則,他一樣會不認賬。”
王麻子聽到這話,臉上露出幾分得意之色,壓低聲音說:
“馮所,我既然這么說,一定有證據,否則,豈不是信口開河了!”
馮常樂聽到這話,一顆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來。
王麻子既然說有證據,一定錯不了。
“既然有證據,快點拿出來。”
方振斌急聲催促,“少在這吊胃口,對你沒好處。”
王麻子不是省油的燈,若不時刻敲打,他絕不甘心就范、
“方所,如此重要的東西,我當然不可能帶在身上。”
王麻子苦著臉道。
“證據在哪兒,帶我們去拿!”
方振斌沉聲道。
王麻子并未理睬方振斌,而是抬眼看向馮常樂,沉聲說:
“馮所,證據,我可以拿出來,但你得免于對我的處罰。”
“今晚這個局,牛總事先就安排好了,我只不過幫著聯系一下。”
“另外,我從中沒有獲得任何好處!”
馮常樂見王麻子的態度非常強硬,如果不答應,他絕不會將證據拿出來。
今晚之事,就算上綱上線,也未必能判得了王麻子。
這些賭客不但和牛大鵬認識,而且是朋友。
王麻子一口咬定,局不是他組的,只是打電話聯系了一下。
如果想以此定他的罪,難度很大。
“行,我可以給你個機會!”
馮常樂沉聲道,“如果以后再犯在我手里,決不輕饒。”
王麻子聽后,面露喜色,急聲道:
“馮所,您放心,我已經決定金盆洗手,再不干違法犯罪的事了。”
“王麻子,你少在這賣嘴!”
方振斌沉聲道,“馮所將機會給你了,以后怎么做,幫你看著辦。”
王麻子連連點頭,出聲道:
“我絕不辜負馮所的期望!”
“行了,別說沒用的了。”
馮常樂沉聲問,“證據在哪兒呢,快點拿出來!”
王麻子臉上露出幾分凝重之色,出聲道:
“我知道這事關系重大,為避免姓張的不認賬,特意托朋友在南方買了個微型攝像機。”
“將他如何找老千顧德奎下套的,拍了下來。”
馮常樂聽到這話,和方振斌對視一眼,兩人臉上都露出笑意。
賭桌上的事,很難認定。
就算將張海洋和那兩個老千拿下,他們如果咬死不認賬,誰也沒辦法。
王麻子竟然偷偷拍了視頻資料,這對于警方來說,無異于雪中送炭。
“視頻在哪兒呢?”
方振斌急聲問,“我和你去取!”
王麻子面露猶豫之色,抬眼看向馮常樂,問:
“馮所,您真放我一馬,不會出爾反爾吧?”
馮常樂抬眼看過去,沉聲道:
“王麻子,看來你沒少讀書,成語用的很六!”
“放心,我既答應你了,絕不會反悔。”
“你可以百分百信任我!
王麻子聽到這話,將心一橫,沉聲說:
“馮所,放眼東辰鄉,敢一腳將牛總踹翻在地的人,屈指可數。”
“您是條漢子,我相信你!”
馮常樂抬眼看向王麻子,心中暗道:
“難怪他在道上混的風生水起,臨了還不忘給我戴頂高帽子。”
; “如此敏銳的嗅覺,一般人可沒有!”
這年頭,無論哪個行業,想要出人頭地都不容易。
混江湖的人多了去了,像王麻子這樣,成為一方大佬的,可沒幾個。
“你拍的東西在哪兒呢?快點說!”
方振斌急聲問。
馮常樂剛走馬上任,費心勞神組織這次抓捕,極有可能和運輸公司經理顧德奎有關。
現在眼看謎底就要揭開了,方振斌心中很激動。
“那盤帶子在我汶興家里的保險柜里。”
王麻子沉聲說。
“方所,你吃點辛苦。”
馮常樂沉聲道,“帶他去一趟縣里。”
“好的,所長!”
方振斌應聲答應,“王麻子,走吧!”
王麻子聽到這話,臉上露出幾分驚詫之色,急聲問:
“現在就去嗎?”
“天也太晚了,要不明天再過去吧!”
“你想什么呢?快點!”
方振斌沉聲道,“怎么,你想在這兒過夜?”
王麻子聽到這話,一臉興奮,滿懷期待的問:
“我將錄像帶交出來,就能走了?”
“不能!”
方振斌一臉正色道,“開個玩笑而已,你怎么還當真了?”
王麻子:“……”
馮常樂見狀,沉聲說:
“行了,早點去將東西取回來,大家都安心!”
王麻子不敢違拗,連忙站起身,跟在方振斌身后出門而去。
馮常樂凝視著王麻子的背影,心中暗道:
“運氣不錯,這事比我預想的簡單得多。”
“這次雖動不了姓牛的,拿下他手下的一員干將,也不錯。”
只要拿到錄像帶,云鵬實業貨運經理張海洋鐵定玩完。
這事牽扯到牛大鵬的可能性不大,但一定會對他產生不小的震撼。
馮常樂對這一結果,非常滿意。
牛大鵬做夢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竟會被關在東辰鄉派出所。
他現在無比懷念前任所長孫文韜,孫所若在此,絕不會如此對待他。
當初,他鬼迷心竅,一心想將孫文韜弄走,換個更聽話的楊健上位。
這想法毫無問題,但在操作中出了差錯。
姓馮的從市刑偵支隊空降東辰鄉任派出所長,這小子極有可能和鄉長蕭一凡是一伙的。
等牛大鵬從他舅舅處,得知這一消息時,木已成舟。
為了不惹是生非,他找兩個玩牌消遣。
誰知卻被副所長方振斌帶人連鍋端,抓到所里來了。
牛大鵬郁悶不已,站起身,點了支煙,走到窗前,噴云吐霧起來。
只要牛大鵬不想跑,錢士茂絕不會干涉他的“自由”。
牛大鵬吐出一口濃白色的煙霧,突見王麻子和方振斌一起上車走了。
“你們把王麻子放了,竟將我關在這兒!”
牛大鵬轉過身,沖著錢士茂怒聲喝問,“這也太欺負人了,必須給我個說法,否則,這事沒完。”
錢士茂不明就里,怒聲喝道:
“你少在這胡咧咧,王麻子怎么可能放呢?”
賭檔是王麻子開的,絕不可能輕易放了他。
“你來看!”
牛大鵬伸手指著樓下,怒聲道,“姓方的將王麻子送走了!”
錢士茂雖覺得不可能,但牛大鵬說的煞有介事,他快步走到窗前探頭觀望。
“怎么樣,我沒說錯吧?”
牛大鵬怒聲道,“姓方的是不是將王麻子送走了?”
錢士茂雖覺得不可能,但眼前的情景確實如此。
“方所一定帶王麻子出去有事,你少在這胡說八道!”
錢士茂怒聲喝道。
牛大鵬抬眼狠瞪,怒聲道:
“姓錢的,你少在這忽悠我!”
“我要見姓馮的,你若不帶我過去,別怪我不客氣!”
錢士茂滿臉怒色,沉聲道:
“你不客氣給我看看,我拭目以待!”
牛大鵬伸手在桌上用力一拍,怒聲說:
“姓錢的,你們口口聲聲說,公平公正執法。”
“賭檔是王麻子來的,你們將他放了,去把我關在這!”
“你若不給我個說法,明天,我就找記者曝光你們。”
“姓馮的不是牛嗎,老子一定搞死他!”
錢士茂臉上露出幾分陰沉之色,心中暗道:
“所長絕不可能無緣無故將王麻子放了,這當中一定有隱情。”
“姓牛的,你少在這廢話。”
錢士茂沉聲道,“你在這等著,我去問問到底怎么回事!”
“你讓姓馮的過來,我和他說!”
牛大鵬揚聲說。
“姓牛的,今時不同往日了,馮所不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錢士茂沉聲道,“老實在這待著,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牛大鵬心中很不爽,抬眼狠瞪過來。
錢士茂并不搭理他,轉身向門口走去。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了,馮常樂一臉陰沉的走進來。
馮常樂正想找牛大鵬麻煩,沒想到他竟搶先叫囂起來。
“牛總,你在這鬼哭狼嚎什么?”
馮常樂冷聲問,“你號稱云都首富,不會連這點氣度,都沒有吧?”
牛大鵬滿臉怒色,沉聲喝道:
“姓馮的,你少在說沒用的。”
“你將開賭檔的王麻子放了,卻將我關在這兒。”
“這就是你說的公平公正執法?”
“你要是不給我個說法,明天,我就聯系記者,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你該知道,這點能量我還是有的!”
說到這,牛大鵬滿臉得意,擺出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勢。
“誰說我把王麻子放走了?”
馮常樂冷聲喝問。
“怎么,你作為堂堂派出所長,敢做不敢當?”
牛大鵬冷聲道,“我親眼看見方振斌將王麻子送走了,你別想抵賴。”
馮常樂嘴角露出幾分不屑之色,冷聲道:
“牛總,用你的牛腦子好好想想。”
“我如果將王麻子放走,怎么會讓方所跟著他?”
“他不會有這么大面子,需要副所長護送吧?”
牛大鵬聽到這話,才回過神來,確實不合情理。
王麻子是什么貨色,牛大鵬再清楚不過了,馮常樂絕不會如此給他面子。
“既然如此,這是怎么回事?”
牛大鵬伸手指著樓下,出聲問。
馮常樂在椅子上坐定,沉聲道:
“這是我們內部機密,但牛總是東辰的能人,手眼通天,該給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牛大鵬聽到這話,臉上露出幾分狐疑之色,心中暗道:
“姓馮的搞什么鬼,他不會給我設圈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