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佳豪之說以對陳熙嚴詞厲色,其實原因還是馮常樂。
本想借助籠絡手下人,架空對方,使自己成為真正掌握話語權的人,沒想到天不逢時,在此時此刻,竟然還會撞上馮常樂。
“喲,馮隊,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看到馮常樂面色不善的樣子,侯佳豪連忙陪著笑臉說道,“你找陳熙有事啊,行,你請!”
“候副隊長,沒事沒事,都是為了工作,總有個先來后到嘛,你繼續。”
馮常樂看似隨意地問了一句,走到一旁拿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侯佳豪一聽,頓時尷尬不已,表面卻裝得跟無事人似的,干笑了兩聲說道:
“陳主任,規矩是常務會上定下來的,作為領導層,我們還是帶頭做好的嘛!”
“好了,以后注意,今天就談到這里了。”
“馮隊,你先忙,再見!”
說完,便要起身離去。
陳熙一聽,雖然心中十分不情愿,但礙于馮常樂在場,也只好點了點頭,說道,“候副隊長,我以后一定會改,我接受你的批評,并且以后做好這方面的考核。”
“等等,什么規矩,說來也讓我聽聽。”
馮常樂咧嘴一笑說道,“我剛來不久,這段時間也忙于案子,對于內部的事情可謂是一無所知啊!”
說完,不經意地看了一眼侯佳豪和陳熙。
“馮隊,其實也沒什么。”
侯佳豪一聽,連忙解釋道,“只不過是隊里為了方便管理,制定了一些工作制度。”
馮常樂疑惑地說道:
“這倒是奇了怪了,我們不是有警察工作條例和工作制度嗎?”
“雖然我們刑警隊不同于一般民警,但是,由于工作的特殊性,也不要管得太死嘛!”
“說來聽聽,你們制定了哪些規章制度,也好讓我知道,以免帶頭違反規章制度,以后還怎么開展工作。”
侯佳豪一聽,心中冷笑一聲,說道:
“馮隊,其實也沒什么,就拿陳主任今天早上的事,來說吧。”
“隊里一再要求,外出辦事必須在公示牌上注明原因,其目的,就是進行了一個紀律壓束,防止以外出辦事為由,私下卻是消極怠工混日子。”
“至于其他的,也就是一些對工作時間、請假等手續,做了一些要求。”
“這個制度是誰定的,是什么時候定的?”
馮常樂哂然一笑,抬眉看向了侯佳豪。
“馮隊,這個制度是去年年底的時候定的。”
侯佳豪疑惑不解地說道,“馮隊你有什么建議,是不是有什么要完善的?”
“呵呵,是啊,這個制度我認為定的不合理。”
馮常樂冷笑了兩聲,說道,“我剛剛說過,我們刑警隊不同于民警,有些事情還是保密一些的好。”
“馮隊,你的意思是取消這些制度?”
侯佳豪驚訝地說道,“如果要是這樣做的話,好像有點說不過去了吧?”
“為什么這么說?”
馮常樂不以為意地說道,“好的就要保留,不好的就該摒棄消除掉,有什么不對?”
“馮隊,我認為這個制度很有必要,對大家起到了一個壓束作用。”
侯佳豪一聽,頓時不愿意了,反駁道,“這個制度剛剛實施不久,如果現在不用,豈不有種朝令夕改的意思?”
馮常樂冷聲懟道:
“話不盡然吧?”
“你要知道我們刑警隊是什么部門,有許多事情還是要做到保密的。”
“什么事情都要公示,與我們的保密條例是不是有沖突?”
侯佳豪聽了之后,立馬反駁道,
“這,未免有點牽強附會了吧?”
“有些事情,特別是有些重大案件,當然為了保密,肯定是不便公示的。”
“不過,平時的壓束還是應該要有的,完全可以分開來對待嘛。”
“好了,你我也不必再為這件事打口水仗了,方正我是不同意這么做。”
馮常樂不勝其煩地說道,“以后,不管是誰,只要是公出,必須向當日值班副隊長匯報,并做好記載也就行了。”
“馮隊,你是一隊之長,你完全有權利這么做。”
侯佳豪不服氣地說道,“但是,我有保留權力的意見,你先忙,我回去還有事要做。”
說完,便要起身離去。
“等一下,候副隊長,你這是什么態度?”
馮常樂見其桀驁不遜的樣子,沉聲喝道,“你保留什么意見,你的意思是要去局里要說法了?”
“馮隊,這只是你的說詞,我可沒有這樣的想法。”
侯佳豪冷哼一聲,說道,“當我們意見出現分歧,我保留意見沒什么錯吧?”
“呵呵,但愿如你所說!”
馮常樂沉聲道,“我可不希望看到你心口不一。”
“呵呵,我還沒有你想的那么不堪!”
侯佳豪反唇相譏道,“話不投機半句多,看來我們今天似乎有點犯沖,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就此告辭!”
說著,再次起身,抬腿就要離去。
“等一下,我的話還沒說完呢,你就這么急急呼呼地想離開嗎?”
馮常樂對其不再客氣,沉聲道,“綠洋鄉的溺水案是你辦的吧,你們的結案材料我可是看過了,你現在有什么想說的?”
“這件事,是我一時疏忽了大意了,加之又是晚上,沒注意到細節。”
侯佳豪一聽,心里咯噔了一下,含糊其辭地說道,“我承認,在這件事情上,我沒能做到位。”
“看來,候副隊長還是有一點覺悟的,可惜還不夠啊!”
馮常樂冷笑道,“你一句輕描淡寫的話,就想逃避責任,未免有點說不過去了吧,你的職責是什么,你不會忘了吧?”
“這?”
侯佳豪一聽,頓時傻眼了,若果馮常樂緊抓住這件事不放,給自己帶來的麻煩自然不會小。
如果給自己定一個玩忽職守的罪名,甚至,這副隊長的職務能保住都不一定,思前想后,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說,呆愣當場。
“什么這個那個的,現在犯罪嫌疑人已經逮捕歸案,你不想親自審一審嗎?”
馮常樂沉聲道,“如果你不笑要這個機會,就當我什么也沒說。”
“馮隊,你的意思是,讓我去審?”
侯佳豪驚呆住了,疑惑地問道,“這么好的機會,你為什么要讓給我?”
馮常樂掏出中華香煙,分發了一圈,自己也點了一根抽起來,門吸一口之后,沉聲道:
“第一,這件案子是你第一個經手的,你不想善始善終嗎?”
“第二,你作為常務副隊長,你總不能什么事情,都讓我親力親為吧?”
“最后一點,大家都是同事,自身的形象還是自己去維護比較好,我不想讓人在背后說些風言風語的話,免得影響大家團結,這些就是我的理由!”
“馮隊,是我一時沖動了,請原諒我對你的不敬。”
侯佳豪知道,這是馮常樂在向自己伸出橄欖枝,如果自己在不知趣,丟人的,受到損失的,最終還是自己,嘆息了一聲之后,感動地說道,“我會把握好這次機會,一定把案情審出個水落石出,清清楚楚地交給你。”
“在工作上,有分歧有爭論是難免的,這樣彼此之間才會有進步嘛,沒什么誰對不起誰的。”
馮常樂莞爾一笑,說道,“候副隊長,我們剛剛相處,彼此之間還不是很熟悉,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會相處得很融洽的。”
“謝謝馮隊,合作愉快!”
侯佳豪滿是誠懇地說了一句之后,伸出了右手。
“合作愉快,這件案子,我還有個不情之請。”
馮常樂與之用力一握,笑道,“不知候副隊長是否同意啊?”
“馮隊,請講,只要我能做得到的,絕不會推遲!”
侯佳豪也是誠意滿滿的說了一句。
“沈佳琪在這件案子中,也是忙前忙后,也可以說功不可沒!”
馮常樂哂笑道,“小丫頭也想好好表現自己,你能否帶著她,讓她盡快成長起來?”
“哈哈,這還不是小事一樁嘛,老人帶新人本就是應該的。”
侯佳豪爽朗地說道,“行,我現在就去叫上小沈,一起審訊嫌疑人。”
“好,那就辛苦你了!”
馮常樂滿意地說了一句之后,見侯佳豪開心的走了出去,繼續說道,“陳主任,現在沒什么事吧,有時間聊一聊嗎?”
“馮局,謝謝你,剛剛要不是你幫我解圍,我可得有得受了。”
陳熙感激地說道,“你還真是厲害,三言兩語,把候副隊長制得服服帖帖的。”
“哈哈,想不到陳主任也會拍馬屁,還真是看走眼了啊!”
馮常樂笑懟了一句之后,說道,“對了,你在辦公室有幾年了?”
“馮局,我這不是拍你馬屁,我可是實話實說啊!”
陳熙訕訕地說道,“實不相瞞,自從離開一中隊,已經有七個年頭了。”
“哦,有這么長時間了,怎么還是在原地打轉?”
馮常樂一聽之下,驚訝地說道,“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說道?你說給我聽聽。”
“馮局,怎么說呢?”
陳熙哂然一笑,似乎有什么隱情是的,欲言又止的樣子。
“這有什么,有什么說什么,照實說不就行了。”
馮常樂笑懟道,“又不是給你介紹對象什么的,不必要扭扭捏捏的。”
“兩年前,我就應該更進一步了,當時還是張隊在任上。”
陳熙坦然道,“后來張隊退了二線,我也就升遷無指望了。”
“我知道,許多升遷都是論資排輩,就算張隊退了,新來的隊長就沒考慮過你的事情?”
馮常樂疑惑地說道,“還是與你一起有升遷資格的,還有競爭對象?”
“說來話長,當時與我有競爭力的,一個是現在治安大隊的隊長王天民。”
陳熙搖了搖頭,笑道,“還有一個,就是現在抓后勤,負責城區的副隊長李長志。”
“王天民我知道,李長志又是怎么升上來的?”
馮常樂一聽,頓時來了興趣。
“李長志之前是刑偵科的科長,跟前任賈隊長是同學,也是死黨。”
陳熙坦然道,“王天民原是二中隊的隊長,跟局里方榮方政委是朋友,在此情形下,你說我還有希望嗎?”
“你的情況,我大致清楚了,真是應了那句話,朝中無人不當官啊!”
馮常樂點了點頭,笑道,“想不到,一個小小的真州,人情關系搞得這么熱烈,你現在是不是已經灰心喪氣了?”
“也沒你說的那么嚴重,不過失落感肯定是有的!”
陳熙訕訕一笑說道,“本想就這么干下去,誰知時不時地還不招人待見,那個憋屈就不要提了。”
“你很坦誠,現在是什么感覺?”
馮常樂笑問道,“是不是恢復了斗志,爭取再努力一下?”
“我都快四十的人了,年輕時的斗志,早已隨著歲月的打磨看淡了。”
陳熙哂然一笑說道,“不過,你放心好了,只要你呆在真州一天,我保證兢兢業業的工作,不給你添堵!”
“如果,現在有一個機會放在你面前呢?”
馮常樂笑瞇瞇地說道,“你是要呢,還是不為所動呢?”
“馮局,你就別拿我開心了。”
陳熙坦然道,“就算有機會,我這幾年來,一直心存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思想,毫無工作業績,又怎會把這么好的事情,落在我的頭上?”
“你別忘了,今天早上,你可是干了件大事情哦!”
馮常樂賊兮兮地說道,“這么大的綁架案都被你破了,這件功勞還嫌小?”
“馮局,你可不能這么說啊,我只是參與其中,盡了本分而已。”
陳熙哈哈一笑,坦然道,“要說這件事,功勞最大的,首當其沖的是紀委蕭書記,其次是你,我又怎么敢搶了你們的功勞,你就別擠兌我了。”
看到陳熙一副很坦然的樣子,馮常樂笑道:
“哈哈,蕭書記是抓住了綁匪頭子李黑虎,可是他又怎么會在乎這些?”
“至于我嘛,你就更不要多想了,你的工作實績,自然也會算到我的頭上。”
“話已至此,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馮局,你這是,你這是硬要強加給我?”
陳熙既感到驚喜,又感到震驚,結結巴巴地說道,“可是這樣一來,我不是搶了蕭書記的功勞,我以后怎么面對他?”
馮常樂一聽,狡黠地笑道,“不要你去面對他,你就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