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魁,馮晉兩名錦衣衛,一直在南鎮撫司當差,都是千戶的身份。兩人聯名照會杭州城內兵馬司,出動兵馬封鎖城門,杭州街面上,一時混亂不堪。

    張雍杰騎上追風馬,手握金月槍,率領尖刀軍眾人團團包圍了宋城那座牌樓,將里面的幾名負責人員糾了出來,進行盤問。

    張雍杰槍指一名負責人,喝道:“先前拋繡球那名姑娘去哪里了?”

    那負責人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嚇的大驚失色,連忙解釋道:“軍爺誤會了,咱們這個繡球招親,從頭到尾就是一個游戲,軍爺可別當真,真的來搶媳婦了。”

    另一名負責人跟著道:“是啊,軍爺。咱們在這里進行歌舞表演,所有項目都是上報杭州知府備案之后,才敢開展,咱們這可是小本經營,每拋一次繡球,便送出去一個媳婦,咱們可虧不起。”

    張雍杰見他幾人夾渣不清,當即說道:“我知道這是游戲,本官現在有事,要找出那名姑娘,你等快快交出人來。”

    這時候一名小廝才上前向幾名負責人說道:“稟報老爺,那小白姑娘不見了。”

    那幾名負責人聞言大驚,其中一人連忙說道:“軍爺,你可別開玩笑了,咱們這個就是一個游戲,你趕快把小白姑娘還給咱們吧。”

    那負責人繼續說道:“咱們也是行走江湖,賣藝為生,也見過不少怪事。軍爺,你可不能惡人先告狀啊。”

    此時小白姑娘不見了,那名負責人開始咬定是張雍杰事先將小白姑娘藏了起來,然后故意派兵前來要人,倒打一耙。

    張雍杰喝道:“我要是有人,還要找你要人干什么?我且問你,我走之后,小白姑娘有沒有和其他人員接觸?”

    那名負責人與其他幾人面面相覷,都是感覺莫名其妙。其中一人答道:“小白姑娘是我們團隊中的一員,不是奴仆,咱們怎么會派人監視她呢?”

    這人言外之意,就是他們不知道小白和哪些人接觸過,當然也就不知道小白她們去向何處了。

    張雍杰頓感煩躁,當即喝道:“你們還不快四處找找。”隨即命令尖刀軍眾人四處尋找。

    當然,張雍杰已經私下將此次搜索的主要目標,蕭燕,李靈等人給尖刀軍將士說過。

    尖刀軍將士,絕大部分是由武林人士組成的,他們都參加過血飲谷英雄大會,并且在會上都是見過蕭燕與李靈,因此他們很快散布四方,開始地毯式搜索。

    只要蕭燕和李靈此刻還在城內,就必然被尖刀軍將士找到。杭州城內可以說盡在掌握,那么杭州城外呢?

    趙千里也算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翻越城墻,對他們來說,又有什么難辦之事?若是白龍會的人挾持蕭燕與李靈,逃出杭州城,這萬里江山,又在哪里去尋找他們的蹤跡?

    不一會兒,城防將士傳來信息。半個時辰前,確實有幾名武林人士,帶著三名姑娘從南門離開杭州。

    張雍杰聞言大怒,當即召集尖刀軍兩百將士,迅速從南門而出,追擊那幾名武林人士。

    趙魁和馮晉兩名錦衣衛千戶,紛紛勸解張雍杰,天黑,外面危險,不要去追。但蕭燕屬實也算是張雍杰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張雍杰豈肯聽從勸告。

    即便這輩子沒有緣分,不能在一起,但是也絕不忍心看到蕭燕過的不好,張雍杰必須看到蕭燕過的好。

    張雍杰心態焦急,這夜色降臨,江南河川縱橫,小路遍布各處,此番率隊追擊而出,如果真的能夠追擊的上,那也算是奇跡了。

    恰在此時,部堂大人的軍令已經傳至南門,呵斥張雍杰動用國家重器,行自己之私事,并且嚴令尖刀軍將士,不準出城。

    部堂大人軍令以下,杭州城防上前將士,已然結陣攔在城門之外,堵住張雍杰的去路。

    守將喝道:“張千總,此刻部堂大人就在城內,而城外四百余里就是倭寇聚集地臺城,如你等這般胡鬧,杭州城動亂不已,豈不是給了倭寇可趁之機。”

    另一名副將跟著喝道:“說不定這本身就是倭寇的計劃,故意讓杭州城內亂起來,不可不防。”

    張雍杰只是一個千總,杭州城的守將和副將的品級高過張雍杰。但是沖著張雍杰是部堂大人親自征召并且提拔的將領,所以他們說話還是比較客氣的。

    張雍杰見此情況,長嘯一聲,抒發心中郁悶之氣,跟著順手將手中金月槍向城墻上甩去。

    人在極度郁悶的時候,就有甩東西的習慣。張雍杰并不是有意要甩金月槍,只不過金月槍恰好此刻在張雍杰手上而已。

    金月槍何等鋒利,當即直接插入內城,并且淹沒了槍尾。杭州城墻又厚達幾仗,金月槍也沒有能夠穿墻而過,就這樣金月槍直接埋藏在杭州城墻內部了。

    見到此等情況,張雍杰徹底傻眼了,連忙跑到那金月槍的位置,一陣觀察。這回取出金月槍都成問題了,總不可能因為張雍杰的緣故,將這杭州城墻拆了取槍吧。

    那守將見此情況,當即說道:“張千總你看,你一著急,又出岔子了。是故為將者,泰山崩于前,而不變色,方能從容應對各種局面。”

    這個道理,張雍杰當然也懂。只不過情緒到了那個位置,實在有點難以控制自己。此番丟了金月槍,代價真可謂慘重。

    張雍杰深呼吸幾口氣,平復胸中郁悶之氣,使自己冷靜下來。

    這蕭燕,李靈都是不會武功的,她們要是落到趙千里的手中,是萬萬不可能有生路,更不可能有談判的機會,趙千里必然第一時間撕牌,處理掉蕭燕,以奪回青龍會。

    如此推斷,此番蕭燕是必死了,想到這里,張雍杰肝腸寸斷。自己一個疏忽,斷送了蕭燕妹妹的性命,自己豈能心安理得的度過余生?

    萬般無奈之下,張雍杰只好揮退尖刀軍,取消了出城追擊的計劃。

    就在這時候,杭州知府馬令遠乘坐轎子來到南城門處,找到張雍杰的位置,說道:“張千總,部堂大人派我來解決你的問題。今天晚上你到底是怎么了?可與本官說說,本官不才,愿為張千總排憂解難。”

    張雍杰心下默然,如今這件棘手之事,就是自己也解決不了,更何況一介文官?

    張雍杰悲痛欲絕,是故也沒怎么搭理馬令遠。旁邊尖刀軍一名軍士言道:“辛苦馬大人了,張千總此刻心思急亂,若有失禮之處,還望馬大人見諒。”

    馬令遠比較年輕,年輕就氣盛,見到張雍杰對自己不理不睬,心中頗為生氣。但是他是一個有理想,有志向的官員,所以對公事和私交分的很清楚。

    此刻部堂大人命令自己解決張雍杰的問題,這自然算作公事了,所以他拉著那名尖刀軍軍士,詢問其中具體情況。

    馬令遠當即帶來上百衙役,將之前那座牌樓團團包圍。張雍杰心想,自己之前就包圍過那座牌樓,此刻馬令遠又去包圍那座牌樓,又有什么作用。

    張雍杰心里牽掛蕭燕的安危,也跟著那馬令遠的腳步,來到之前那座繡球招親的牌樓。雖然他不抱希望,但聊勝于無。

    馬令遠派兵對周圍進行戒嚴,疏散了人群,當即領命若干衙役,直接進入這座牌樓,先將那幾名負責人帶了出來,按在地上,不分由說開始摧殘。

    看著鞭子落在那幾名負責人身上,張雍杰尋思,沒有想到這馬令遠還是一介酷吏。張雍杰雖然不忍心讓這幾名負責人遭受毒打,但他此刻也沒有心情來阻止這些事情。

    馬令遠喝道:“今天找不到人,便直接將他們打死,先從這幾名負責人開始打,一個都跑不掉。”

    有馬令遠的命令,那些衙役自然是放開了手腳干,直接將那幾人打的皮開肉綻,叫苦不迭。

    不一會兒,有些衙役便帶著蕭燕,李靈和小白三名女子從那牌樓里面出來了。

    張雍杰差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來蕭燕和李靈就被藏在這座牌樓里面的。也怪自己方才太過大意,竟然只是包圍這座牌樓,并未派兵士進去搜索。

    不過這馬令遠怎么知道蕭燕她們還在這牌樓里面?他是以何種信息作為判斷依據?

    但見到蕭燕平安無事,張雍杰總算舒緩了一口氣,不管怎么說,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看到人已經被找到,事情也算告一段落了,那馬令遠當即率領人馬返回知府衙門。

    張雍杰自覺先前之狀態,頗為失禮,連忙上前拱手行禮,以表歉意。那馬令遠只是微微一笑,過場也不走,直接率隊返回了。很顯然他還在為先前張雍杰的舉動,而感到生氣。

    先前與馬令遠知府交接的那名軍士上前指著先前那名負責人,對張雍杰說道:“千總大人,馬知府判斷這人有問題,所以才返回搜索牌樓。”

    李靈看了一眼那名負責人,冷冷道:“好,丁叔,你干的好事。”

    那名負責人叫丁一真,聽見李靈的言語,頓時嚇的靈魂出竅,連忙說道:“上使大人饒命,小人一時糊涂,遭了別人的道兒了。”

    張雍杰輕聲對那名軍士問道:“這馬知府怎么知道這丁一真有問題?”

    那名軍士悄聲回應道:“這姓丁的之前找千總大人討要小白姑娘,馬知府判斷這是事先準備好的臺詞,所以覺得這人有問題。”

    張雍杰稍微一思索,城防的兄弟說確實有幾名武林人士,挾持著三位姑娘從南城門而出,現在看來那三名姑娘是丁一真安排的煙霧彈,是魚目混珠之法。

    張雍杰又問道:“馬知府怎么判斷城防那邊傳來的三名姑娘是煙霧彈?他怎么確保蕭姑娘還在這牌樓里面?”

    那軍士搖頭道:“馬知府不能判斷真假,只是覺得有可能,所以才派人搜索這牌樓。”

    聽見這軍士的回答,張雍杰做了自我反省。原來這馬知府也不能十拿九穩的確定蕭燕就在這牌樓里面,但是他想的沒有自己多,管他真假,先試一試再說。

    這一試之下,還真的將人給找出來了。反觀自己之前行事,很多時候都力爭判斷十拿九穩的時候,才開始行動,那真的是患得患失了。

    蕭燕也察覺到了杭州城內兵馬混亂的情況,知道是張雍杰為了找自己,急的瘋狂了,心中頗為感動。

    她現在只想找個沒人的地方,與張雍杰敘敘友誼,不愿意在其他事情上浪費時間,蕭燕當下淡淡說道:“咱們走吧。”

    另外幾名負責人聞言大驚,連忙趕著上來,有喝求道:“蕭姑娘你可不能走,這事跟我們沒有關系,咱們什么都不知道。”

    張雍杰命令身邊幾名兵士,將那幾名負責人拉開,喝道:“你們想干什么?蕭姑娘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與你們何干?”

    其中一人連忙喝道:“軍爺你不知道,蕭姑娘一走,咱們就沒有命了。”

    這話張雍杰當然聽得懂其中真意,只要蕭燕一走,就表示蕭燕沒有精力去調查這里面的具體情況,反正就當這一群人都有異心就可以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一群人肯定是會被青龍會的人馬誅殺殆盡。

    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像張雍杰那般處事。張雍杰對每件事力爭弄個清清楚楚,但是很多人卻是沒有那個心情去弄清楚了,他們的處理辦法往往是一刀切。

    就在這時候,另一人喝道:“姓丁的,你自己找死,還要拉上咱們墊背?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自己去跟蕭姑娘交代。”

    另一人跟著道:“是啊,姓丁的,咱們相處幾十年,也算是有點感情。你犯糊涂,加害了蕭姑娘,那是你的事情,你可別把咱們也拉上。”

    張雍杰當即命人將那丁一真抓起了,跟著喝道:“這件事我管了,蕭姑娘不會為難你們的,你們放心的去吧。”

    張雍杰這般說話,并不能緩解那幾人的緊張情緒。張雍杰看了一眼蕭燕,蕭燕負手道:“看在千總大人的面上,這事就翻過不提。”

    蕭燕發話,那幾人才緩過一口氣,慶幸自己逃脫性命,一溜煙的消失不見了。

    張雍杰帶著蕭燕,李靈和小白幾人,抓著那丁一真,來到巡撫衙門,尋得一處偏房,將那丁一真扔在地上,張雍杰準備審問一下那丁一真。

    蕭燕和李靈兩人也在場,張雍杰對丁一真厲聲道:“什么也不說了,做個交易。”

    那丁一真匍匐在地,嚇的一動也不敢動,所以也并沒有回答張雍杰的話語。

    張雍杰道:“你把事情來龍去脈說清楚,我放你一命。記住,你只有一次機會,我要聽絕對的真話。”

    張雍杰這輩子最怕的就是自己不知道情況,所以他對每件事情的真相,充滿了渴望。他認為,只要知道了真相,便能有準備的進行安排,立于不敗之地。至于這些叛徒,殺不殺,只是一件小事。

    李靈道:“不可,這人必須死。”

    李靈這句話,讓丁一真完全失去了希望,直接癱瘓在地,像一條死魚一樣。

    張雍杰皺眉道:“為什么他非死不可?”

    李靈道:“這人先前說明是他遭了別人的道兒,這說明他確實參與謀害蕭姐姐。”

    張雍杰跟著問道:“難道你就不想知道,這個別人是誰嗎?”

    但是張雍杰話剛一出口,又覺得自己這話問的太笨了,當今天下,除了趙千里或者趙千里手下的人,還會有誰?

    李靈道:“這人被趙千里的人勾引,背叛本會,欲謀害蕭姐姐,將蕭姐姐獻于趙千里。這事情湯清水白,這就是真相,你還想知道什么真相?”

    張雍杰想知道具體過程,但聽見李靈的意思,好像又確實沒有必要知道這具體過程。

    張雍杰一時語塞,頗覺尷尬。蕭燕之前見到杭州城內一陣兵馬喧囂,也知道張雍杰為了尋找自己,動用了不少兵馬。這事讓人真的很感動。

    蕭燕雖然不認可張雍杰的做法,畢竟有些事情,只需要知道結果就是了,對于具體怎么發生的,可以不用去了解。

    但是蕭燕不忍心駁張雍杰的臉面,當即笑道:“好了好了,這只是一件小事,就聽張千總安排。”

    蕭燕話語一出,張雍杰還沒有反應過來,那丁一真卻率先振奮了起來,他當即將這一晚上的具體事情,準備向三人交代。

    畢竟,真相換一條命,而且還是自己的命,這買賣太劃算了。




手機站全新改版升級地址:,數據和書簽與電腦站同步,無廣告清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