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楨只愣了一下,因為被她微笑看著，不由點頭。
“那我幫你聯系。”
——她的手為什么這么軟。
“還需要什么幫助都可以隨時找我。”
——連淡粉色的指甲也很可愛。
“你專心把‘我們的節目’辦好就行了。”
——婚戒可能需要小號的。
腦子里繞過各種念頭，李楨回神時才發現，自己已經把饌乾旗下各系列細數過一遍了。
如果眼前的人做出更親密的動作，他可能愿意把一切都奉上吧。
臉上突然有些熱,他下意識別開頭,似乎瞥見什么，臉色一變,騰地站起來,拉開包廂的門，出去給司機飛快打了個電話。
因為是一言不發匆匆離開，李楨很快又趕了回去,就見心上人還安靜坐在原處,像是望著鏡頭的懵懂幼鹿，好奇睜大眼睛看著他問“發生什么了？”
“我們被人偷拍了。”
他短促說。
初晴噢了一聲。
上輩子兩個人相處時經常出現各種意外，連暗殺他的人都見過,她已經習慣了。
因為她乖順的模樣,李楨忍不住安撫道“你別擔心,我已經找司機去追了。”
結果她根本不慌不亂，吃了他的那份甜點后,還拿出一塊玉遞過來，“你覺得怎么樣？”
李楨接過,只覺得入手生溫,上面的紋樣并不常見。
因為她的問題意味不明,他也只好如實答道“是你新買的嗎？我覺得很適合你，因為你的手很涼。”
——“卿卿畏寒，這玉最適合你。”
他上輩子在新年時也是這么說，表情溫柔鄭重，然后當著命婦們的面賞給了她。回到只有兩個人獨處時，她要歸還，他也只說讓她幫忙保管。
于是，這個看上去就很貴的東西，就被她當做暖手寶留了下來。
這是唯一跟著初晴回到現代的東西，還送了那么多人過來，傻子都知道這一切是這塊玉造成的。
本來想著，他會不會因為碰到玉佩回憶起什么……
看來是失敗了。
沒多久，門被輕輕敲響。
進來的卻有三個人。
李楨的司機身材魁梧，看著就是干保鏢的，身邊跟著位精神飽滿的青年，他手里攥了一個戴著鴨舌帽齜牙咧嘴的男人。
司機擦汗道“老板，‘小偷’帶回來了，路上多虧了這個小伙子幫忙。”
駱四擺了擺手，正要謙虛兩句，對上過分熟悉的臉，腦子一木，下意識就要請罪，嘴里已經冒了一句“卑職——”，陡然想起將軍的交代，把后面的話給吞了下去，硬生生拐彎道“杯子有嗎，我想喝口水。”
初晴已經側頭微笑給他介紹“太巧了，這位是我今天剛從汽車站接來的員工。小駱也是從山里出來的，身手不錯，主要是山歌唱得好，我找他來給小容伴唱。”
李楨“……”
辰頌員工的普通話好像都不太標準，這種咬字唱歌真的合適嗎。
拍照的鴨舌帽一聲不吭，等他被帶去隔壁房間，照相機就留了下來。
那個人拍了很多張，照片的主角都是李楨和初晴。
一個溫柔，一個清冷，兩個人在包廂相對相看，分明拉著手。
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對情侶。
因為主角超出尋常的氣質和面容，連偷拍都如同畫報，甚至染上了一層隱秘偷窺的曖昧。
同樣把他的心思照得一覽無余。
李楨只是隨便翻看就嚇了一跳，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的眼神。
專注。動情。
他雖然喜歡這樣的畫面，卻又不想以這種方式被記錄，只能慌亂又可惜刪除了，接著把相機遞過去。
“你看看還有沒有什么遺漏的。”
初晴接過，擺弄了一下，隨即感慨“現在狗仔的裝備也進化了。刪除沒用，他已經在云端備份過了。”
李楨有些自責，“可能是沖著我來的，我會想辦法解決的。”
他不該約她在這種地方見面，緋聞對女孩子的影響更大，何況是在辰頌本來就被人盯著的時候，現在反而被人抓住了把柄。
雖然知道沒那么簡單，初晴還是忍不住打趣說“你不會想花錢買下來吧？”
“那你還不如當做精神損失費給我呢。”
她究竟有多缺錢？
李楨哭笑不得，正要解釋，初晴已經反應過來，發現自己又在這張熟悉的面容跟前自來熟，臉上一紅，補充道，“不管是沖著你還是節目或者辰頌來的，人家的目的都是抹黑我們，肯定不是錢能擺平的事。再說了——”
只要和這個萬惡之源在一起，她的生活就沒平靜過，上輩子在一群人跟前秀恩愛都演過了，這種程度算什么。
“和你傳緋聞，我不介意的。”
聽到這句，李楨的心臟用力跳了一下。
初晴道“反正我又不是沒和卓溪傳過。”
李楨“……”
在初晴的認知里，掙錢有三大境界。
幫別人打工掙點辛苦錢，最穩定；花自己的錢賭自負盈虧，最刺激；花別人的錢掙錢給自己花，最舒坦。
鑒于在現代，她和李楨沒有任何法律關系，現在他也算不上是自己人，而且都被說了“辰頌借由《百里挑一》推自己人”，初晴覺得大家完全可以趁機好好“舒坦”一次。
——既然都要給節目組錄專輯了，不如順便給自家的藝人錄個單曲，再賣個人情給熟人。
正好第七期是聲樂培訓，和汪建寶聊過，把第八期的比賽項目定為專輯制作后，初晴找上了辰頌相熟的音樂公司，煎餃音樂。
煎餃音樂的前身是業界巨頭——煎餃唱片，游弋的大部分專輯都由他們打造，曾經是辰頌的合作伙伴，初晴小時候就經常在那里寫作業，上次在酒會曾經由羅美彤牽線，重新認識了簡老板。
簡老板是個很熱情健談的成熟女性，剛一見到初晴就微笑道“我也在追《百里挑一》，你和你爺爺的眼光一樣好。”
初晴發現，只要是老相識，似乎就喜歡和自己憶苦思甜一下。
邵遠是這樣，簡老板也是這樣。
不過兩家公司的經歷也確實很相似。
進入網絡時代后，3和免費下載充斥了人們的音樂生活，除了正經歌迷粉絲，很少有人再去買專輯，即使是煎餃音樂這樣有制作水平和專業設備的公司，中間也曾經受市場沖擊，差點倒閉。
不過簡老板目光很長遠，她認為未來一定有版權市場正規化的一天，抓緊機會登上末班車，開發了播放軟件煎餃音樂，正好這幾年興起了數字專輯和會員模式，她自身就有音樂制作的“工廠”，再加上播放器這個“商店”，一時又重回音樂公司頂層。
對徐輕容來說，是個非常好的平臺。
但是如果只有這個單曲，算是欠了老前輩這個人情，這次帶著《百里挑一》的合作項目，她就有底氣多了。
初晴順勢道“我這次來，就是為了《百里挑一》。”
把想法大概說一遍后，發現是個雙贏的生意，簡老板很高興同意了，親自安排了一位有經驗的老制作人。
融春最擅長和人打交道，初晴把和煎餃音樂這邊接洽的活交給她，又讓裴老先生做音樂總監，正好徐輕容先錄單曲，她放心帶著金公公和盼冬進組，投入《百里挑一》的攝制。
按理說，在第七期開播前是捅出來的最好機會，初晴卻沒想到，李楨竟然真的把偷拍那件事擺平了。
“你怎么做到的？”
她好奇在電話里問。
李楨只噙笑說“放心吧，沒花錢。”
上輩子他讓兩個叔叔在他手里吃虧后，也喜歡在她面前賣關子。
初晴便下意識輕喚他，“李楨。”
被叫的人差點沒握住手機。
他已經發現，她和接觸比較多的人都會用很親密或者守禮的稱呼，就像她身邊的“小容、阿虞、言言”，甚至是保潔和保安的“阿嬤，魏叔”，那些稱呼也只有她叫來溫和動人，如同春風拂面，親密得毫不矯作。
可是已經認識幾個月了，她對他的稱呼依舊是連名帶姓，偏偏語氣熟稔自然，至親至疏，讓人找不出有什么不對。
這一聲不同，明明沒有撒嬌的意思，更加沒有討好諂媚，卻帶著如同他妄想出來的依賴，連心弦也撩動得震顫。
用力吞咽一記，李楨故作鎮定說“你忘記我是開什么公司的了？”
原來是讓人把那些照片黑了啊。
初晴恍然，正要說話，結果口袋里的玉佩又開始發燙。
正好在公司，初晴借口臨時有事，不慌不忙和萬惡之源道了別，走到外頭才發現已經完美融入公司的六餅，連忙派她去隔壁樓的攝影工作室借三腳架。
初晴和蒹葭宮眾人都快習慣了，反倒是“恢復視力”的陸佳婉很振奮，知道有新成員要來，頂著眼鏡要認人，還親手寫了一個橫幅拉著。
——歡迎新來的姐妹。
莊言言提醒她“還有可能是哪位公公。”
陸佳婉放下手里那本《姐姐大人，不要啊》，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微笑。
看出莊言言要追問，徐輕容連忙把手機塞到她手里，“小孩子別問這么多，玩手機。”
陸佳婉這姑娘長得蒼白柔弱，其實神經很粗、內心世界很詭異，上輩子就偷偷看那種大家閨秀不該看的書籍，也就是皇后覺得沒問題，把她留在宮里了，換在她家，恐怕要被她爹打死。
初晴管不了這么多，這次也懶得許愿了，就盯著辦公室的空地，直接等著新成員來。
看著慢慢出現的人，陸佳婉緩緩收起了自己手里的橫幅。
飽經外賣荼毒幾個月后，蒹葭宮眾人像是看見了救難的活菩薩，含淚歡呼起來“鞏叔！”
沒想到完全不抱希望，居然就來了一位做飯的，初晴呆住了，見狀，秦嬤嬤接下重任，上前開始解釋情況。
想起初晴那天神神叨叨默念的樣子，徐輕容抿了笑，聲情并茂道“辰頌傳媒出現兩百個禁衛軍后，終于有了御廚，對此，娘娘給全公司做出了指示，‘吃，給我狠狠地吃！’”
莊言言擺弄著手機，面無表情放出外音“我想吃烤紅薯。吃，吃大塊的，兩塊夠嗎，夠了，謝謝媽媽，媽媽真好。”
鞏大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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