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璇這話帶著些許試探的意思,如果皇帝不叫大皇子進宮,那這件事情基本上就扯不到大皇子身上了。
就算扯上了,也代表皇帝有包庇之意。
但要是皇帝同意召大皇子進宮,那也就說明,他對這個兒子并沒有那么維護了。
柳美人終究是皇帝后宮中的女人,她喜歡大皇子,無論和大皇子有沒有關系,大皇子終究是被牽扯上了。
大皇子一旦進了宮,就從二皇子身上吸引走了一半的注意力。
皇帝默了一下,點點頭道:“好,宣大皇子進宮。”
大皇子那邊聽到宣召,并沒有拖延時間,也沒有慌神,直接跟著禁軍進了宮。
大皇子神色平靜出現在宮院門口,身姿卓然,步履沉穩,一襲山水繡圖的玄色錦袍襯托得身材高大,身形頎長,當真是俊美不凡。
眾人都看得出來,大皇子著實喜歡這樣式的衣服,衣服上永遠繡著山水畫。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大皇子醉心山水,向往田園生活。
有野心的人卻覺得,這是江山天下,盡納于自己手中的意思,代表著大皇子的雄心壯志。
或者說是,勃勃野心。
白璇目光輕輕看過去,掃了大皇子一眼。
大皇子在宮里有眼線,宮里的事情,只怕是早就已經知道了。
若是他刻意換了一身無山水圖案的衣服,倒顯得有鬼。
如今這般坦坦蕩蕩,玉樹臨風地走進來,眾人倒是覺得大皇子坦坦蕩蕩,像被無辜牽連進來的。
“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大皇子跪拜于地,恭恭敬敬地朝著皇帝行了一禮。
眾人盯著大皇子看的時候,白璇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到了柳美人身上。
柳美人見著大皇子,滿目悲痛,淚水如小河流一般流不止。
“平身吧。”皇帝看了眼自己曾經最為在意的兒子,神色淡淡道。
從大皇子說皇陵被盜一事和徐家無關的時候,他就對這個兒子失望了。
在他眼里,齊家先祖的榮辱,竟然比不上他的母家徐家。
大皇子不慌不忙,氣定神閑地開口:“不知父皇召兒臣進宮,所為何事?”
皇帝閉了閉眼,不想說話。
白璇看向大皇子道:“陛下是有些事情,想要問一問大殿下。”
“什么事啊?”
大皇子的目光轉向白璇,分明滿帶笑意的臉上,一雙黑眸卻像是蘊藏著黑暗的風暴。
白璇無畏無懼迎上大皇子的目光,神色淡然道:“敢問大殿下可認識這地上跪著之人?”
大皇子神色淡淡瞅了柳美人一眼,神色如常道:“認識,這是父皇的妃子,柳美人。”
“沒錯。”白璇語氣輕柔,云淡風輕道,“大殿下可知,柳美人心儀于大殿下?”
大皇子神色微冷,神情嚴肅地對白璇道:“白三小姐,你應該知道,柳美人是父皇的妃子,這等話還是不要亂說的好。”
“我倒是也不想提。”白璇輕輕回道,“只是,剛剛從柳美人房里搜出了一些畫,還請大皇子過目。”
白璇說著,將手中之畫遞給大皇子。
大皇子伸手從白璇手上接過畫,神色淡淡地看了一眼,頓時眉頭大皺,對皇帝道:“父皇,兒臣和柳美人從未有過私情,竟是何人敢畫出這樣的畫來,污蔑兒臣和柳美人?
“兒臣記得,最近就有人亂畫白三小姐和紅衣美男子摟摟抱抱,廝混在一起的畫像,莫非這股風還未吹過去?現在又有人畫兒臣的畫像?此事事關重大,且關系兒臣聲譽,還請父皇嚴查。”
“這股風已經吹過去了。”白璇接過大皇子的話道,“大殿下所見自己與柳美人摟抱的這幅畫,不是別人畫的,而是從柳美人房里搜出來的,柳美人也已經承認自己心儀于大殿下。想必是柳美人對大殿下思念成疾,因而畫了這幅畫來聊表相思之情。”
院子里一片冷寂,空氣中冷風呼呼,卻吹不散院子里的低沉壓抑。
眾人都不禁看向白璇,這樣大膽直白的話,恐怕也就只有白三小姐敢說了。
“真是荒唐!”大皇子長袖一拂,冷聲道,“柳美人可是父皇的妃子,怎么可能心儀于本宮?”
白璇輕輕看著大皇子臉色,開口道:“我們也都覺得挺荒唐的,不過,這是柳美人親口承認的,柳美人說自己妄想大皇子,因而畫了這幅畫。”
徐貴妃忍不住在一旁說道:“柳美人只說自己妄想大皇子,沒說自己畫了這幅畫?”
白璇見徐貴妃又翻嘴,不由神色一冷,目光犀利地盯著徐貴妃。
“哦?貴妃娘娘,怎么?要不要讓畫師來鑒定一下,看這幅畫和柳美人作畫的風格是不是一致?”
徐貴妃頓時面色煞白,被嗆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皇帝微微抬了抬眸,看了看這個他寵了二十多年的妃子,又緩緩閉上眼。
他從前怎么沒覺得徐貴妃是這么能狡辯的人?板上釘釘的事實,她也能狡辯?
可惜,遇到了白璇。
這丫頭的思維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大皇子語氣放緩,神色鎮定地說道:“白三小姐,就算柳美人當真心儀于本宮,也不足為奇,這上京城愛慕本宮的人不在少數,就像這上京城喜歡白三小姐的人也多了去一樣,白三小姐可以除了蕭王之外不喜歡別人,卻擋不住有的是人喜歡白三小姐,對吧?同樣,本宮只知道自己對柳美人沒有任何意思,卻管不住柳美人私底下愛慕。”
大皇子長袍一掀,跪在皇帝面前道,“父皇,如果被人暗中喜歡也是兒臣的罪過,那兒臣當真無話可說。”
眾人都不禁愣住,只覺得大皇子說的也有道理,大皇長得一表人才,身份又極為貴重,上京城喜歡大皇子的女子的確不少。
徐貴妃不禁暗暗松了口氣,她就知道,這世上就沒有她兒子搞不定的事情。
柳美人滿眼崇拜地看著大皇子,這就是她喜歡的男子,為了他能夠順利登上大位,她死也值得了。
白璇不禁點了點頭,不愧是皇帝最為看重的兒子,有兩把刷子。
白璇轉眸看向自己弟弟,神色淡然道:“白統領,我看你們剛剛還搜到了些小東西,拿上來吧。”
白銘聽了長姐這話,連忙就將一個小匣子拿了上來。
白璇輕輕從里面拈起一條手帕:“大皇子殿下,這又怎么解釋呢?別告訴我這條手帕不是你的,手帕上也繡著這幅山水風景圖的,整個上京城除了大殿下,沒有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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