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不可察地頓了一瞬，下一秒如常傳出去，臉上沒有什么波動。
觀眾區，寧語她們都在看他們打球。
這家球館是周衡投資的，服務得特別周到，還給作為觀眾的她們送來茶水點心，幾人吃著喝著聊著。
其中有個跟周衡同齡的女人，懷念的語氣對寧語說：“上學時，每次體育課，籃球場圍一圈人，幾乎都是來看你家周衡的。”
寧語彎起笑，眼里也多了幾分懷念。
那時候喜歡周衡的女生很多，雖然兩人不在一個學校也不同級，可是她是他的未婚妻，且也是唯一跟他走得近的女生，在他們年級很有名氣，私下里不知有多少人，對她羨慕又妒忌。
棠棠也說：“何止上學，就算現在，哪個女人不多看他一眼啊。”
就比如此刻，幾個女人幾乎都在看著周衡，即使有男朋友的，也會忍不住多看他兩眼，因為他身上那股氣質實在奪人眼球，在人群中是會讓人一眼注意到的存在，且他球打得也很好，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但棠棠說著嘆了口氣，“就是誰也沒想到他竟然……”
說一半，她戛然而止。
大家臉色都變了變，不用猜都知道棠棠想說的是什么。
其實在她們眼中，那個叫林嫣的女人真挺厲害的，雖然她沒能成功上位，可是能被周衡這樣的男人喜歡過，這輩子都值了，尤其她還可能是迄今為止唯一一個睡過周衡的女人。
這和寧語這種從小家里定下的完全不一樣，這些年據他們觀察，周衡與寧語差不多就是相敬如賓的狀態，沒有半分關于愛情的激情。
但當著寧語的面，她們都只當沒聽出來似的，什么都沒說。
棠棠心里后悔死了，她日常替寧語打抱不平譴責周衡成習慣了，根本不是有意的，她暗戳戳地看寧語，見她表情如常才松了一口氣。
而實際上，寧語的手都快被自己捏斷了。
這一刻，她更痛恨寧枳了，要不是她，她現在根本不用承受這些。
等著吧，等她成功和周衡結婚，站穩腳跟后，絕不會輕易放過她，她一定要她為給她造成的傷害付出代價！
而寧枳只安靜地坐在角落里，聽著她們的對話，眼神黑漆漆地看著周衡。
整個過程，有好幾次周衡都不經意間對上她的目光，卻都淡漠移開，沒有絲毫停留。
打完球，又一起吃了飯后，寧枳仍是和賀湛一起離開。
上車時，賀湛抬手攬了下寧枳的背，周衡和寧語出來，正好看到這一幕。
周衡面容淡漠，什么波動也沒有。
寧語看著他，這一刻，終于有些相信他的那句話，他應該不會再給寧枳玩弄他的機會了。
她笑著看向周衡，“我們也走吧，奶奶還在周園等我們。”
周衡“嗯”了一聲，和她一起往車前去，上車的那一瞬，他似是無意間側目，正好看到賀湛開遠的車，那一刻，他的眼神冷而利。
寧枳被賀湛送回家后，就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間里，坐在床上玩。
天黑后，她的手機突然滴了一聲。
她拿起來看，竟是一封匿名郵件，附件里是一條音頻，她點開，熟悉的嗓音流淌出來。
“為什么不回我消息？”
“你不是要跟寧枳表白了嗎？要我回你什么？”
“我是為了你啊，我要是娶了她，你不是不用再擔心寧枳跟周衡有什么了？”
……
“不用這么緊張，這是我自愿為你做的，只要你幸福就好。”
寧枳坐在床上，聽完這整份音頻，扯唇冷笑了下，也沒什么情緒波動，繼續玩著手機。
微信里，周述這些日子發來許多條消息，寧枳一直沒有點開過。
她看了眼，仍是沒有點，放下手機躺在被子里，躺了會兒后，她突然又拿過手機，點開翻著看了看。
全部都是道歉消息。
她看了會兒，沒回，第二天卻是到周園，光明正大地去了趟南庭院。
蘇媽媽看到她一臉驚訝，又想到她嫌棄周述，疏離的語氣問：“三小姐怎么來這里了，是迷路了嗎？”
寧枳好似聽不出她的語氣般，一臉單純地說：“我聽說小樹生病了，過來看看他？”
蘇媽媽臉上更驚訝了，不可置信，“你來看小述？”
“嗯。”寧枳純凈的大眼睛里滿是愧疚，“上次，我看到小樹跳湖，如果能第一時間叫人來拉他，他應該就不會生病了，都是我的錯，我這些天一直很后悔。”
寧枳說著都要哭了，眼里包著一汪淚，可憐兮兮地問：“蘇媽媽，可以讓我見見小樹嗎？”
蘇媽媽沒想到是這樣，對寧枳的態度霎時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當即點頭，熱情說：“當然可以，你隨我進來。”
周述抗拒交際，沒有朋友，但凡有差不多年齡階段的人來找周述，蘇媽媽都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接待的，誰也說不準，萬一有一個正好跟周述投緣呢？
寧枳跟著她進去。
自從那天跳湖后，周述就生病了，一直都沒好全，進去時，周述正臉色蒼白地坐在床上看著自己的手機，一動不動，像是在等誰的消息似的。
聽到動靜，他以為只是蘇媽媽，頭都沒抬一下。
蘇媽媽聲音里掩不住的期待，“小述，寧家的三小姐枳枳聽說你生病來看你了。”
周述倏然轉頭，看到寧枳那一瞬，眼里有掩飾不住的驚喜，但轉瞬就被他壓了下去，他蒼白著一張臉面無表情地看著寧枳。
蘇媽媽轉頭就看向寧枳，擔心她也像上次那樣不說話。
寧枳卻淚汪汪上前，小聲說：“對不起小樹，都是因為我沒有第一時間叫人你才會生病，對不起，我這幾天都很后悔。”
說完，她一臉等他回復的表情。
周述眼里劃過一抹訝異，怔了怔，幾乎立即就著急說：“不是你的錯，跟你沒關系。”
一旁的蘇媽媽沒想到周述就這么輕易開口說話了！
除了跳湖那日，他回到周家這么多年，幾乎從未開口說過話。
她瞪大眼睛看看周述，又看看寧枳。
寧枳還在像小孩子一樣淚汪汪的，一臉擔憂地說：“是我的錯，你的病怎么樣了？好點沒有？”
“好了。”周述看到她一直哭，當即就掀開被子下床表示自己沒事。
這時，老太太正好來了，看到這一幕，驚呼一聲，“小述你怎么下床了？”、
蘇媽媽此刻就像看到自己的孩子第一次學會說話般驚喜，聽到老太太的聲音，一刻都按捺不住地上前，激動地跟老太太講了剛才的事。
老太太一進來就被周述吸引了全部注意力，聽了蘇媽媽的話，這才瞬間看向寧枳。
寧枳對上她的目光就哭著小聲又自責地說：“奶奶，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話音未落，周述就又在一旁糾正說：“不是你的錯。”
老太太原本還有點不信，聽到這句話，臉色變了又變，再看向寧枳時，眼里哪還有半分平日里的冷漠，只剩下激動和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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