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周老爺子和寧老爺子共同的決定，兩家其他人自然都不會有意見。
沒想到舒荷突然插話，“是不是要問一下枳枳的意見？”
一桌子人同時看向她。
舒荷面色不變，“我覺得還是應該問問枳枳的意見，我們都知道，上次小述帶她走，她是不愿意走……”
寧老爺子冷聲警告，“舒荷！”
舒荷捏緊手，頓了頓，她笑，“爸，您先別急，等我說完，我對枳枳和小述復合是沒意見的，別的不說，就單說小述這次寧愿自己受傷也要保護枳枳，這樣的女婿我就求之不得，但是一起出國，我覺得還是要從長計議，她從小到大嬌生慣養，半點不會照顧人，到了那邊，我怕她不僅照顧不了小述還會給小述添亂。”
寧老爺子皺眉看著她。
即使她說得這么冠冕堂皇，可誰看不出她是不想讓寧枳去。
周家這樣的家庭讓寧枳去，哪是讓寧枳照顧周述，不過起到一個陪伴的作用。
周老爺子面色不變，笑笑說：“這點你不用擔心，我們會請專門的人照顧小述和枳枳，絕不會讓枳枳受半點委屈，但是你說得也對，確實應該問問枳枳本人的意見，這樣，你今天回去問問給我個答復。”
舒荷無視寧老爺子冰冷的目光，也笑，“好。”
寧老爺子收回目光。
他強忍著，一直等到飯局結束后，才發作，狠狠訓斥舒荷了一頓。
舒荷始終一言不發，等寧老爺子發作完了，獨自回風瀾別墅。
進門，傭人告知她寧枳在房間里，她便要上去，這時身后有人喊了她一聲，“媽媽。”
舒荷轉身，眼里流露出驚喜，“小語！”
這些天，寧語一直沒回來過，·舒荷打電話也不接，此刻終于回來，舒荷拉著她便要說什么，然而寧語卻反手拉著她到房間里，關上門就問：“你是不是不打算讓寧枳出國？”
今天一起吃飯的都是兩家的長輩，舒荷微頓一瞬，“你聽說了？”
寧語只問：“你會讓她和周述一起出國嗎？”
舒荷笑笑，隨意地說：“看她，她要是想，就讓她出。”
寧語看著她，忽地冷笑一聲，幾秒后又沒辦法地哀求，“媽媽別這樣了，讓她走好不好？”
舒荷斂笑不語。
寧語上前一把抓住她，“你讓她出國，我真的不想再看到她。”
“別再說了，小語，不管你說什么，我都不可能讓她離開我的。”舒荷說著摸著寧語的臉關心，“都瘦了，”
寧語皺眉拉下她的手，打斷她，“我求你了，算我求你了媽媽。”
舒荷看她是鐵了心地要寧枳出國，她不再理會寧語，甩開她的手往外走，以此來表明她的決心。
寧語頓在原地。
從小到大，只要是她想要的，舒荷都會滿足她，唯獨對于寧枳，舒荷仿佛有一種執念，要把寧枳牢牢控制在手心里。
她勸不動她的，她知道。
她看著舒荷的背影，忽地從包里拿出自己事先準備好的水果刀跑到舒荷面前，抵在自己的脖頸上。
舒荷嚇了一跳，驚呼，“你干什么？”
寧語冷冷地：“你要是不讓她走，我就死給你看。”
舒荷臉色變了又變，“你瘋了！”
寧語冷笑，“我是瘋了，早在知道她勾搭上周衡時我就瘋了。”
她說到這里，想到那天在醫院門口看到周衡抱著寧枳強吻她的畫面，想到寧枳給她發來的視頻，眼眶發紅，十幾年來，他從未碰過她，在她眼里禁欲又一本正經，可就是這樣的他，和寧枳，她的妹妹，什么都做過了，她只要一想到這件事，她就痛苦得心都要裂開，她一輩子都釋懷不了了。
她想著，情緒愈發激動，手上用力的同時，哭著逼問舒荷，“你答不答應我？”
舒荷看到有血從她的脖頸流下來，大驚失色，幾乎都要松口，但還是忍住，鎮定說：“小語，你聽我說，聽我說，”
寧語這些天的情緒已經瀕臨崩潰，她忽然就又用力。
千鈞一發之際，舒荷撲上前，不怕痛的一把奪過她手中的刀。
寧語掙扎想要奪回來，但看著舒荷握刀的手流血越來越多，突然松開手，猛地跪倒地上哭喊，“我求你了，我求你了媽媽，你讓她出國可以嗎，我真的很害怕她再和周衡糾纏到一起，我也真的不想再見到她了，每一次見到她我就會想到她和周衡睡過，他們糾纏的畫面日日夜夜在我腦子里折磨著我，我真的太痛苦了，我真的受不了，你讓她走好不好？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她的聲音撕心裂肺，邊說還邊用力地在地上磕頭。
舒荷看著她這幅失去控制的樣子，手中的刀一下子落到地上。
她流著淚，蹲到地上一把抱住她，而寧語就跟瘋魔了一樣還要再磕。
舒荷看著她發紅的額頭，心里的最后一道線徹底被擊潰，她緊緊抱著她哭喊，“我答應你！小語我答應你！”
與此同時，樓上房間里，寧枳趴在床上畫著畫,安安靜靜的，一張小臉上滿是認真。
良久，房門被推開，她扭頭，一眼看到門口的舒荷。
她瞬間從床上爬起來，“媽媽！”
舒荷溫柔笑著進來，“畫畫呢。”
“嗯。”
舒荷笑著湊近了看，看到畫上畫的竟然是她，她微微一滯，看向寧枳。
寧枳臉上罕見地露出幾分不好意思的羞澀，捏著手，抿起唇討好地對舒荷笑。
舒荷看著她的笑，慢半怕地拿起畫夸贊，“真好……”
然而，她剛開口，寧枳就看著她纏著紗布的手驚呼，“媽媽你的手！”
舒荷隨口說：“做飯時不小心劃到了。”
寧枳的眼眶卻紅了，她看著舒荷的手，忽然上前一把抱住她的手，哽咽著說：“一定很痛，媽媽一定很痛。”
舒荷看著她。
看了幾秒，她又無聲冷笑，“沒事，不痛，先不說這個，媽媽有件好事要告訴你。”
寧枳抬起濕漉漉的大眼睛看她。
“是這樣的，周家同意你跟小述在一起了，他們還決定讓你陪小述一起出國治療。”
寧枳聽完臉上沒什么波動，無所謂又一臉乖巧地說：“我聽媽媽的，媽媽讓我去我就去，媽媽不讓我就不去。”
舒荷臉上帶笑，溫柔說：“媽媽覺得這個提議很好，你可以去看看。”
寧枳似是沒料到，眼睫一顫，定定看著她。
舒荷摟著她，“媽媽這兩天幫你收拾東西，你想要什么提前跟媽媽說，媽媽都給你買。”
寧枳沒說話，只是看著她。
而舒荷已經開始細數她該帶哪些東西。
寧枳安靜聽著，蝕骨的涼意一點點遍布她全身，她看著舒荷，自始至終什么都沒說。
第二天，寧枳就被帶去見周述。
周述臉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恢復了以前的清俊。
他坐在床上看著她，他只說：“枳枳，我會一直陪著你。”
寧枳與他對視幾秒，上前，像以前一樣，很安靜很安靜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就這樣，寧枳和周述一起出國的事情定了下來。
接下來幾天，兩家準備著他們出國的事情。
寧枳則每天都會去周述的病房里陪他。
出國前一天，她又一次在走廊里遇到周衡。
她看到他，仍是和過去一樣，像是沒看到一樣往前走。
然而，當余光看到，他也移開視線看向別處，不再像過去那樣看著她時，她忽然扭頭，只見一個面容精致的陌生女人從旁邊的辦公室里出來，笑著同他說：“好了，我們走吧。”
他也淡笑了一下，和女人一起往與她相反的方向走。
寧枳站在原地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
這時，照顧周述的護工路過看到她，疑惑叫了一聲,“寧小姐，你怎么站在這兒？”
寧枳這才收回目光繼續往前走。
護工莫名其妙地跟著她，不由去看她，但沒在她那張白白凈凈的臉上看出任何。
這天，寧枳一整天都陪著周述。
次日，他們從機場出發。
寧家和周家來了不少人送他們。
登機前，舒荷摟著寧枳溫柔耐心地叮囑她到國外的一些事項。
寧枳靠在她懷里聽著，仍同以前一樣乖巧，但她一直安安靜靜的，就像是蔫巴了的小草一樣懨懨的。
舒荷像是沒看到一樣，繼續對她噓寒問暖，直到要檢票了才松開她。
寧枳和被推著的周述一起往前。
走了幾步，她忽然轉身跑向舒荷抱住她。
舒荷的身體一下子僵住，只聽她聲音很輕很輕地問：“為什么？媽媽為什么？”
這時，周述回頭叫她，“枳枳！”
他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急切，其他人皆驚訝地看向他。
寧語則直接上前拉寧枳，“走了，再不走就誤機了。”
寧枳任由她拉開，被她推著往前。
舒荷看著寧枳的背影，仍僵在原地，當看到她嬌小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她的心猛然一空，茫然抬手去摸眼角。
竟是淚。
她冷笑，她還是太善良了是嗎？
她不會放過她的，以為出國了就能擺脫她了嗎？
不可能！
她永遠不會放過她的！
就這樣，寧枳和周述一起坐上飛機離開。
而另一邊，周衡今日忙于公司，并沒來給他們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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