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人間最高處 > 第673章 前輩有娘嗎?
  年年春末夏末,扶舟縣就是多雨時候。

  有個劍客路上耽擱了好幾天,終于是到了青泥河畔的客棧。

  他邁步進門,摘下斗笠,喊道:“麻煩給我一壺關姑娘釀的酒,再麻煩給我一碗楊姑娘下的面!”

  虞河睡夢中修煉一夜,早晨起得早,就在客棧擦桌子掃地。

  梧丘依舊木訥,但總是會去拿酒的。

  她拿來一壺酒,放在黑衣劍客面前,說話時還是面無表情。

  “楊姐姐還沒回來呢。”

  曹風哭喪著臉,嘟囔道:“我的運氣咋個這么差啊?楊姑娘去哪兒了啊?”

  梧丘一下子愣住,好像不會說了。

  虞河趕忙走過來拉住梧丘,輕聲道:“梧丘姐,你忙你的,我跟客人說。你要是累就歇一會兒,待會鮑酬會來幫忙的。”

  曹風有些詫異,這有些冰冷木訥的丫頭,還得人哄著?

  于是他問道:“怎么個回事?你們是找人看鋪子,還是找祖宗得供著啊?”

  虞河轉過頭,笑呵呵說道:“我們楊掌柜說了,她樂意請個祖宗供著。”

  呦呵?小子挺橫啊!

  正此時,有個女子拎著菜籃子回來,老遠就喊道:“虞河,怎么跟人說話的?”

  虞河扭過頭,笑嘻嘻說道:“開個玩笑嘛!這位客官背著劍,當然不會禁不起這種玩笑了。”

  楊念箏瞪了虞河一眼,走上前來,歉意一笑,然后輕聲道:“客官要吃面是吧?等一會兒,我馬上去做。”

  曹風抿了一口酒,搖頭道:“不了,以后機會多的是。明早上我來吃楊姑娘的面,我先去我的攔野臺看看,山主這名字起的,極合我心意啊!”

  他起身按住虞河腦袋,笑道:“小子,別這么橫啊!客棧是我們青椋山門面,你這么橫可不行!”

  虞河從來不知道什么曹風什么首席什么攔野臺,但楊念箏知道啊!

  楊念箏瞪大了眼珠子,詫異道:“曹首席嗎?”

  曹風咧嘴一笑,拎著酒起身,“我暫時有點窮,先掛賬啊!俸祿發了再給你。”

  說罷,邁步出門,化作一道劍光往南去。

  虞河瞪大了眼珠子,許久之后才扭轉回頭,咽下一口唾沫,問道:“楊姐姐,這也是我們青椋山人?”

  楊念箏重重點頭,笑的合不攏嘴。

  “是啊!不過按照山主說的時間,他要十幾年后才會來,沒想到提前來了。”

  以后終于不用咱們陳掌律一個人操心了!

  楊念箏怎么會想不到,合道境界的曹風,會比百節還不靠譜兒。

  來時隱藏的極好,現在登山,曹風并未遮掩。繞過青椋山,越過泥鰍湖,落在攔野臺上,一氣呵成。

  落地之后,曹風才知道為什么給這座山起名攔野臺了。

  生在邰城,長在成紀,風俗習慣與舊扶舟縣差異不大。農家院子都喜歡把門口的攔水石階叫做攔野臺,其實就是阻攔雨水進門。不過多年以來,也有了個臺前為野,臺后為家的說法兒。

  這座攔野臺,百丈余高,朝南一面,簡直就像是被人刀削出來死的。

  曹風笑意不止,感慨道:“曹嘯山流浪幾千年,終于是有個家了。”

  才略微感慨一番,耳邊便傳來人聲:“哪兒有回山先去自己山峰的?不先拿你攔野臺印信?難不成我主動上門給你送去?”

  曹風一愣,哎呀呀!懶散慣了,忘了青椋山再自由也是一座山頭兒啊!

  他趕忙邁步去往青椋山,一息便至。

  陳文佳跟阿達站在一塊兒,還有方杳木。

  這里頭就方杳木最不抗揍了。

  阿達瞄了曹風一眼,言語流暢,一點兒不磕巴:“你,沒規矩,惹掌律生氣了。”

  曹風立馬兒哭喪著臉,沖著陳文佳點頭哈腰的,那叫一個卑微啊!

  “掌律妹妹,我知錯了,這不是懶散了一千多年,一下子沒適應嘛!給個機會,我就改!”

  陳文佳板著臉,丟去攔野臺印章,沉聲道:“你的名字早就在牒譜之上,無需加錄。閑的時候懶散可以,有事了要是還懶散,就別怪我傳信山主告狀了!”

  陳文佳心說,是,現在青椋山你境界最高,可笑雪峰還有個張五味呢!

  曹風點頭不止,隨后就是語出驚人了。

  “都瞅誰不順眼,知會一聲,我去砍爛他家山頭兒。”

  陳文佳冷笑道:“我瞅妖族不順眼,去把八荒給我砍爛!”

  曹風神色尷尬,“那就得再修煉些日子了。”

  陳文佳想了想,開口道:“正好,姑蘇有個剛出生不久的小姑娘,你去看看。周放跟關薈芝帶著喬青魚去了金陵,現在還在路上,寧瓊在跟著,她境界不夠,你跟著護送一程吧。”

  曹風笑道:“得嘞,就去!”

  說走就走,連那個小姑娘的名字都沒問就去了。

  陳文佳嘴角抽搐,扭頭看向阿達,問道:“他一直這么嬉皮笑臉?”

  阿達想了想,開口道:“我跟他,不是很熟,但他天天挨打我是知道的。”

  陳文佳捂著腦袋,在這山頭兒當掌律,是真的累啊!瞧瞧這一個兩個,都是什么模樣啊?

  “讓袁塑成給山主傳信,就說曹風來了。還有啊!白小豆跟姜柚趕在過年前會回來的,大家盡量都別走遠,已經好幾年過得很沒年味兒了。”

  言下之意,其實是告訴大家伙兒,想吃肉的,死遠點吃去。

  明年還會有個姑娘到青椋山,山主早就傳信說了,會隨著青椋山渡船一塊兒回來。

  青椋山的人越來越多了,可主人卻沒在。

  …………

  北牢之中,劉景濁打坐良久,還沒破境意思。

  人身天地之中,劉景濁盤坐昆侖山巔,對于搭建樓閣,竟是毫無頭緒。

  不知道要把這座樓搭建在何處,也不知道該如何搭建。

  外界三位大前輩,眼瞅著劉景濁坐了一個多月了,一點兒動靜都沒有,說不著急是假的。

  鄭紅燭實在是看不下去,說要學他劉景濁。說完便瞬身過去,抬手一巴掌,打斷其思索。

  “從前的劉景濁,不是最容易頓悟嗎?怎么現在不行了?破真境而已,有這么難嗎?”

  劉景濁捂著腦袋起身,輕聲道:“真境不難,隨時,但煉虛一境有點兒不容易,但能破。可想要觀想一座樓閣,根本沒有頭緒。”

  鄭紅燭氣笑道:“怪不得,你小子想連破三境,一步登樓?”

  劉景濁取出個酒囊,灌了一口酒,呢喃道:“總該有些追求嘛!到九月我就整四十了。從前說四十歲要重返登樓境,說出去的話不能當屁放啊!”

  鄭紅燭一笑,“不用靈氣,與你打一場,找找靈感?”

  劉景濁訕笑道:“那不是欺負前輩嗎?”

  可鄭紅燭卻拔出耕讀,一臉認真。

  劉景濁這才緩緩起身,咧嘴一笑,輕聲道:“那我也不用武道修為,我們比拼劍技即可。”

  話音剛落,兩劍相撞,清脆聲音此起彼伏,兩人有來有回。

  左珩川與陳槳齊身落地,笑盈盈看向不遠處山巔。

  焦土之中,兩劍客仗劍廝殺,怎么跟跳舞似的?只不過劍子身形瀟灑,但劉人皇,略微難看了些。

  又看了片刻,左珩川咋舌不已,開口道:“這小子,出招是不太好看,但全是殺招啊!你看他出劍,就沒有什么套路章法可言,就是為奪命。”

  陳槳無奈道:“你就真不鉆研兵器?一門心思算卦?這哪兒是劍術啊?這是刀法、槍術,還有拳法,雜七雜八的,什么都有,簡直就是一鍋亂燉。只不過,有一樣你說對了,全為奪命,都是殺招。”

  左珩川伸手摩挲下巴,道:“之前劉顧舟被借尸還魂,他說劉景濁劍技太差,我看著也不差啊!”

  陳槳都不想搭理身邊這位人間漁子,可架不住他一直問啊!

  陳槳只得說道:“不管是什么,只要吃進去就是自己的,他拿刀槍殺招用到劍招之中,怎么就不算是劍技了?劉顧舟所說的劍技,跟我們的可能有點兒差別。”

  正此時,劉景濁單手提劍朝前一點,鄭紅燭則是彎腰轉身,順勢下掃去挑腳筋。

  哪成想劉景濁右手劍換左手劍,一躍而過,居然以劍身拍了鄭紅燭后腦勺。

  這要是換成凡人,估計就腦袋開花兒了。

  鄭紅燭摸著后腦勺起身,氣笑道:“你小子還真不留手?換個法子,神游對神游,互換一劍?黑饅頭啃了一年多了,互換一劍,讓漁子拿出仙丹療傷多好?”

  左珩川取出一枚丹藥,笑道:“人皇老爺不開口,非要啃自己的黑饅頭,你要是開口,我丹藥管夠啊!”

  劉景濁嘴角抽搐,心說也不曉得是誰跟我哭窮,還管夠?

  不過他還是對著鄭紅燭說道:“算了,沒啥意思。前輩有開天門體魄,我有雙花琉璃身,真壓在神游境界互換一劍,就是撓癢癢。”

  哪成想鄭紅燭抬手一劍,已然斬出。

  劉景濁倒飛出去千丈,雖穩穩站住了,卻收回獨木舟,根本沒有反擊意思。

  結果鄭紅燭一笑,輕聲道:“你爹用命換來的機會,被你浪費了。”

  劉景濁頭都沒抬,只是說道:“前輩,激將法對我真沒用。”

  鄭紅燭又說道:“方蔥為護你而死,虞長風也是,他們的死是為你鋪路。”

  劉景濁抬頭看了一眼,還是無動于衷。

  沒用?鄭紅燭戲謔一笑,“我要為老不尊了。”

  下一刻,鄭紅燭輕飄飄一句:“哪天人間沒你了,龍丘棠溪會躺在別的男人的床上懷念你。”

  某人瞬間黑臉,雙手已經各自拿了一把劍。

  “安子有娘嗎?”

  “誰沒娘?”

  有人提劍而起,“那我干你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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