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剛好。”
薇爾有些意外于這個答案。
但是看著李爾沒有解釋，她也沒有多問什么。
她當然不知道……
李爾把她趕到的時刻算在了自己的計劃之中。
不只是薇爾到達的時間被計算好……
甚至是眼下所發生的一切，都處在李爾的算計之內。
當案情在李爾的腦海之中被推論出來之后，他就知道自己所給予厚望的，去往上城區的機會，其實并不存在。
因為殺死阿洛克夫婦二人的，并非是上城區的那個連環兇案的兇手。
因為這是一次……模仿作案。
阿爾納·波頓是激情殺人，他在殺死了阿洛克夫婦后，是為了隱藏起自己的存在，才將現場做成了那個上城區連環兇案的模樣。
而在想通了這一點后，李爾就坐上了賭桌。
既然這案子的兇手不是那個連環兇案的犯人，那么如果李爾只是提供線索，便就不足以讓他湊夠足以達到去往上城區的功勛。
所以，他就只剩下了一個選擇。
那就是必須要將這次案子的所有功勞，盡數歸于己手。
包括案情推理，逮捕兇犯，完成擊斃……
所有的一切，都必須要他獨自完成。
唯有如此，才能讓他握住那張通往上城區的門票。
現在想想，當時約里突然讓自己推理案情的時候，風險最大。
那時候李爾正在完善自己計劃的細枝末節處，腦海之中信息處理相當冗雜。
但凡泄露出一點有用的情報，讓他們提前進行了某些猜測，提供了某些思路，那么計劃就徹底完蛋了。
自己必須在大腦之中立即甄別出有用和沒用的信息，將沒用的信息拋給他們，而且還不能脫離自己的身份。
那一刻，甚至比叛逃構造體揮刀而來時，更讓李爾緊張。
畢竟，阿爾納·波頓刺向自己的時候，薇爾已經在門外待機。
只是如今再回想起來那些故意提出的所謂疑問，的確有些太浮夸了點。
但是那時候自己也只能這么做，唯有如此，才能拖延到上城區的人到來。
當上城區的人趕到，當雙方對峙開始，兩個陣營的人同時在場時……
自己的功勞才不會被旁人分走。
這樣，才能做到真正的公平。
功勞，才能只留在自己身上。
所以，他必須要在上城區的人到來的那一刻，在交接完成之前，說出那個構造體的存在。
在和約里的對話之中進行引導，讓他們按照那個錯誤的思路去抓捕叛逃構造體……
好在……
自己賭贏了。
李爾長出了一口氣。
在這一瞬間，肩上的壓力，似乎真的輕了少許。
只是他又有些狐疑……
雖然事實證明自己的推理是正確的，但是能夠與現實發生的一切毫無偏差……這是巧合嗎？
可是李爾沒有時間在此時深思些什么了。
因為薇爾轉移了視線，看向了門外。
李爾也隨后聽到了樓道內響起來的腳步聲。
腳步聲越來越近。
是巡察署眾人趕到了現場。
那扇門一直沒關。
七八道視線看到了房間內的情況，接著便是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
“那個構造體死了？”
“是你殺的？”
“這是你的構造體？”
這些家伙們十分驚訝。
唯有二級探長貝爾德站在最前面，看著遺骸，面無表情。
他似乎已經預料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
其實貝爾德的反應已經相當的快。
當他看到那只玉米田中的老鼠后，就想到了很多事情。
可是從時間上來講，還是來不及。
貝爾德將視線從兇手的尸體上挪開，看向了那個穿著黑色制服的年輕人：
“說說吧，李爾。”
“這里……是怎么回事？”
李爾一時間沒有回應，他俯下身去從構造體的懷里將那女嬰抱了出來。
“我……”
他剛打算開口，卻是被一陣刺耳的哭喊聲打斷了。
黛絲·阿洛克在這時候被驚醒了。
那凄厲至極的哭喊聲，撕心裂肺一般的聲音，讓本來議論紛紛的現場安靜了下來。
她在李爾的懷里掙扎著，向那殘骸處伸出手，稚嫩的手想要抓住些什么。
薇爾有些詫異的看著這個畫面，似乎十分不解。
貝爾德神色凝重異常。
門口眾人皺眉，沒想到那個失蹤的女嬰還活著。
可李爾看著懷里的孩子，將這一夜的所有串聯在了一起。
“事情……”
“大概是這樣的。”
李爾開口解釋道：
“一對要工作十三個小時的父母，不被這孩子親近，反而是只親近那個構造體。”
“再加上上城區構造體的連環兇殺案……”
“這兩項綜合考量之下，阿洛克夫婦想要驅趕構造體離開。”
“而這導致了那臺本就不穩定的構造體意識回路崩潰。”
“他發狂后殺死了阿洛克夫妻。”
“清醒過來后，一切都已經發生，他只能倉促的打掃現場。”
“進行了一系列的偽裝和誘導。”
“接下來的事情……”
“我們就都知道了。”
這番在哭喊聲之中的回答，讓所有人沉默。
但是貝爾德知道自己想要的不是這個答案。
只是現在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
李爾是這樁案件的最大贏家已成定局。
從案件分析到最后擊殺叛逃構造體，完全都是李爾一手操辦。
即便這叛逃構造體并非上城區那個連環殺手……
他在這案子里所發揮的作用和獨特性，也足夠他調任上城區了。
在黛絲·阿洛克的哭喊聲中的沉默，顯得相當詭異。
此時，李爾的構造體薇爾似乎發現了什么。
她將匕首上那只裹滿了藍色循環液的小熊卸了下來，塞進了黛絲·阿洛克稚嫩的手里。
淡淡的機油味道飄入李爾鼻腔之中。
而凄厲的哭喊聲戛然而止。
她再次安靜的睡去。
不知道讓這孩子重新安定的原因是什么？
到底是那只小熊，還是包裹著在小熊身上的循環液味道？
而最終打破了沉默的，還是貝爾德：
“干的不錯。”
這四個字不知道是說給誰的。
接著，他回過身去，向身后眾人下達了最后的命令：
“打掃現場。”
“叫人把構造體回收。”
“讓福利院的人來，把這孩子安置好。”
“向總署匯報本案案件信息，撤回Z7區管制。”
“……”
“結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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