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嬌嬌眼下一圈烏青，孔氏拿了煮雞蛋給她敷。
“夫人用了早飯再睡會兒？您別著急，老爺已經進京了肯定不會再有事。
瞧昨日英王殿下連跟顧七爺他們多說句話的功夫都沒有定然有急事，等老爺辦完了事就會回來了。”
其實孔氏也有些擔心，什么大事是這么久都還辦不完的？
孟嬌嬌一夜沒睡，但現在也睡不著，與其躺在床上難受還不如做點事。
“找幾匹適合做里衣的料子出來，今兒怎么也能做出一套來。”
孔氏笑著應好，這么多年夫人還是沒變，跟老爺一樣小心眼，不許別人碰老爺貼身的東西。
他們不出門不知道，外面大街上連巡邏的官兵都比平時多了，多少勛貴人家大門緊閉。
顧顯璋想來通知孟嬌嬌一聲，卻被父親和兄長關押在家，別說出門了，就是讓下人傳個話都不行。
晚上孟浩昌回來說了街上戒嚴的情況，但還是什么都不知道，只能空擔心。
趙崇霖還是沒有回來，兩日之后家門口來了個乞丐，要不是他說是堰江府老家過來的人，門房會直接打棒子打他離開。
來人一見到孟嬌嬌忍不住涕淚橫流，“夫人，老爺回來了。”
這個消息本來兩個月之前就到的，因為災情生生拖到了現在，好在他保住了性命，信丟了也不算什么。
“辛苦你了，你先去洗漱吃飯好生休息。”
孔氏親自將人扶起來，“老爺此時在京中，我們已經見過老爺了，你活著就好。”
一聽這話，送信的人哭得更兇止都止不住，最后是被兩個侍衛架著去洗漱沐浴的。
孟嬌嬌忍不住猜測那封信里是什么內容，他回來后見不到她，他當時是懷著怎樣的心情給她寫的那封信？
她想到了很多種可能，不過有一句她能肯定，他必定會說：乖乖等他。
等得太久了，等得她心慌。
半夜，孔氏先被開門的聲音驚醒。
趙崇霖在她出聲之前先開口，“你出去吧。”
孔氏捏緊被子的手驀地放松，提到嗓子眼的心也落回了原位。
她想問老爺要不要送些熱水吃食來，在老爺經過的時候她聞到了一股皂角香味，當即什么都沒說趕緊穿上外衣離開。
出來看到常磊守在正房院外，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從前老爺也有晚歸的時候，每次都在偏方洗漱沐浴之后才進正房。
孟嬌嬌在房門被推開的時候也醒了，她沒動，等著男人進來。
趙崇霖急著來見人，一身水汽未干，發梢上還在滴水。
孟嬌嬌看著人影走近，坐在床外側。
夜里看不清楚，趙崇霖不確定她醒沒醒，不過立馬他就知道了。
被子下探出來的手，往他身上摸來。
呵呵……
到了這個時候趙崇霖反而穩得住了，他沒動，任由那只手在他身上摸索，順著腰背往前，最后覆在他撐在褥子上的手背上。
“手都是涼的，發也不絞干。”
孟嬌嬌食指指腹揉了揉男人的青筋凸起的粗糙手背，“二郎去掌了燭火來，我給二郎絞干。”
趙崇霖真就起身去了，掌了燈回來放在床頭的矮凳上，又去柜子里翻了巾子來給已經起來披了外衣跪坐在床上的人。
而他，又坐回方才的位置，背對著人。
兩人之間的相處哪像是分明已久的夫妻，倒像是日日都相見廝守的老夫老妻。
“可是遇上什么事了？去這么幾日。”孟嬌嬌問他，語氣溫柔至極。
“清了幾個通敵叛國的賊子，已經沒事了。”
按照原計劃他們還要再兩個月才能回來，五皇子，現在已經是英王了，查出了些證據事出緊急所以瞞著所有人提前回來了。
不等孟嬌嬌消化完這句話中的消息，又聽男人說。
“陛下中毒損了圣體，英王在宮中侍疾。”
孟嬌嬌絞頭發的動作一頓，她無法想象這幾日宮中、京中，究竟發生了什么能翻天覆地的大事，她竟半點兒都不知道。
“二郎，可有傷到？”
孟嬌嬌哪還顧得上頭發，屏氣凝神等著男人的回應。
“無事。”
此時趙崇霖的語氣明顯比之前冷淡了許多，只是孟嬌嬌沒注意到。
她喃喃道：“沒事就好。”
又撿了被她丟在床上的巾子繼續，趙崇霖等了半晌沒有聽到她再說話，眸色愈發深沉。
人不在跟前兒的時候孟嬌嬌有許多話想問想說，可現在人就在她面前，一時間她又不知道說什么了。
她最想知道的已經問了，其他，比如他這兩年在外的情況，比如他回家去后如何了，比如他那封信里寫了什么，這些好像都不重要了。
他人在這兒，活生生好端端的在她面前，別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想好好看看他，還是等絞干了頭發再看吧。
趙崇霖等得沒了耐心，“怎么認識了蕭晉？”
對顧顯璋，趙二爺根本不擔心，他那樣的毛頭小子他家嬌嬌瞧不上，根本不稀罕。
那蕭晉不同，保不齊他媳婦兒就會看上蕭晉那種。
“跟顧顯璋在城郊弄了個溫泉莊子，年前冷的時候去小住，遇上過幾次郡王的女兒和徽縣主。”
那日的事，孟嬌嬌早就做好了他會問的準備。
“從莊子上回來？”趙崇霖問的還是那日。
“不是。”
孟嬌嬌無意識癟了癟嘴，有點委屈了。
男人沒回來的時候她并不覺得委屈，男人回來了，再回想起往日種種，越想她越覺得委屈。
趙崇霖沒聽到她解釋，反而察覺到她手上的動作緩慢了。
又耐心等了等，身后的人還是沒聲兒。
趙崇霖反手摸了一把頭發，差不多了。
轉身扯了媳婦兒還捏在手里的巾子丟下床，長臂一伸撈著人躺下，扯了被子蓋好。
媳婦兒委屈的小模樣他看得清清楚楚，輕撫著懷里人背心安撫。
“跟老子好生說。”
被安撫揉搓這幾下不僅沒有安慰到人，反而讓孟嬌嬌心中那股子委屈勁兒越發翻涌。
手攀上男人的脖頸抱住，人也往上蹭，直到臉埋在男人頸項間才老實下來。
趙崇霖任她抱著自己哼哼，另一只手扶在她腰上，輕輕摩挲。
聽嬌嬌小媳婦兒跟他告狀，“你不在他們都欺負我。”
“誰？”
“昌平侯府老夫人，蕭晉的姨母，英王的岳母，她要跟陛下請旨讓我給蕭晉做側妃。
哼哼，我不敢在城里待，只能拉著顧顯璋出城去。”
趙崇霖壓著怒火，靜靜聽她說年后的情況，說她這幾個月做了什么，說秋娘匆匆趕回堰江府。
說蕭晉為何會攬她，說蕭晉明目張膽挖他墻角。
趙崇霖扶在小媳婦兒腰上的手動作不停，力道很輕很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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