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如夢舊 > 第二十九章:寵愛
  短短幾言,便可看出完顏雍有多寵愛這張沁璃。

  清雅聽了這樣的話便將目光投向了斂鬟輕笑的銘璇,她獨坐扶手椅上,將茶案上的一瓷杯輕拿,又在玉掌中不停的劃著圈。

  她抬頭望了望張沁璃,抿了下嘴,持著主母度量對著她笑言:“妹妹萬要好生喝藥休息,病才會好,生了允中后,你身子一直不大好,所以平日里定要多出來走走,強身健體。”

  “好,妾記下了!”

  沁璃那婉順溫柔的樣子讓完顏雍愈加喜愛,又瞧著他雙手緊拉著她:“身子好些了,咱們要個姑娘!”

  她是個小心謹慎的女子,聽了完顏雍說了這話,便望了國妃一眼,瞧見她容色未改,才悄悄點了頭答了句:“這樣羞恥的話,大王便莫要說了,況且這孩兒是哪里說有便有的,并非人人都有娘娘這兒女雙全的好福氣。”

  “孤王相信,你自會有這福氣的。”

  片刻,他招手讓侍女將全部的菜品上齊了,那四方長桌上珍饈琳瑯,有那炙紅香辣的酸辣臊子蹄筋、白果燒雞,又有鮮香的奶湯銀肺、雪梨肘棒,還有些特色菜品爆肉雙下角子、假園魚、蜜糕、馓子,旁邊還配有豆醬以供蘸食。

  他招手道:“來,清雅,快用些膳食,你們兩人也別光顧著說話了,這菜可是涼了。”

  四人圍桌而坐,居正方是完顏雍與銘璇位,次下乃是清雅與沁璃,銘璇輕提起筷子環顧了四周道:“大王,翎娘子不與我們一起嗎?”

  “翎兒與晉國夫人一同吃茶去了,便先不等她了!”

  銘璇頷首默默言:“翎娘子似是與婞華走的挺近!”

  “婦人家關系近些,不打緊,她倆在閨中便是密友,如今回了京來往些也屬正常。”

  銘璇余光瞥了一眼端坐的清雅又扭頭道:“妾上次入宮覲見娘娘,倒瞧著婞華體態變臃腫了些。”

  “狀態似是孕女模樣。”

  這三言兩語出的快,清雅卻坐不住了,她取筷子的手紋絲不動,若有所思。

  完顏雍瞧了清雅呆坐的模樣便故意大點聲:“有孕正常,她入岐國府都數年了,受著岐王寵愛,又有了孕,這是多好的喜事兒。”

  “只是這話說回來,王兄乃愛博之人,往后啊,便多盼著他的喜事吧!”

  “大王說的是!”

  她自知這晉國夫人乃是岐王完顏亮的次室,而如今,說起心愛之人與他人有孩兒,她確是難受至極,她隨意夾了一團米飯在口,如同嚼蠟,她提著筷子看著面前的稗米飯出神,又回想起前些日子問岐王的話,心里真不是滋味。

  完顏雍這時輕夾了一塊肉置于她碗里,萬般溫柔:“清雅,在想什么呢?來,食些東西。”

  “好,好嘞!”

  銘璇指著那一盤紅油四溢的菜食:“清雅,你瞧這道酸辣臊子蹄筋,這道菜啊!乃是川陜地區傳入京城的,味道酸辣爽口,冬日吃最合適不過了!本宮最近總覺得沒有什么胃口,便每日都要食些它,你也嘗嘗是否喜歡。”

  她答應著便要提筷夾那蹄筋,可奈何這菜太過軟糯順滑,竟怎樣夾都夾不起,好不容易夾起來卻又溜了下去濺了清雅一身湯汁,她自個也覺著尷尬。

  完顏雍立馬拿著自己的筷子給她慢慢夾起那菜靜置于她碗中,又從袖籠里拿出絹子來遞給她:“來,擦擦!”

  “謝大王!”

  她答允后,便與哥哥嫂嫂們一起用過午膳,許是心神不定,她在桌案前顯得各外安靜,腦海中滿滿都是關于岐王完顏亮。

  她吃過后便覺得身子乏的很,由著侍女袖殷引著入了暉琬苑休息。

  那暉琬苑不小不大,院中有假山小塘、低矮綠植,靠進廊邊有一從綠竹,幾方矮青石,對面還有一兩棵紅梅樹,正當冬至前后,梅花開的正艷。

  天空微雪又灑,飄到她發間,她悄然瞥見那如詩意般的院子,便忽而來了些興致,邁著小碎步行于梅樹下,仰頭撇一支紅梅入室。

  屋內更是美輪美奐,青竹屏風前有紅木書案,案上四寶懼全,身后木架上全是清雅平日里愛看的書,案邊畫簍旁也備有各色繪材,輾轉入內室,淺紺色的素幔與床簾微動,淡藕荷被衾與枕頭繡滿了精致的白梅,那小窗前的妝臺銅鏡被擦的錚亮,各式妝粉胭脂應有盡有。

  她細瞧了妝臺里的首飾金銀與衣柜里的衣裙,皆是上等品,她亦未曾用過那樣鑲了琉璃與珍珠還攢著銀絲的妝粉盒子,也更是未見過這樣各式各樣的衣裙,滿滿一大柜,還有些許擁擠。

  袖殷走進來道:“表姑娘,您瞧瞧可還滿意,前些個日子殿下便命奴兒將暉琬苑給整理出來,說是姑娘幼時住的廂房太小了,這暉琬苑大些,也離著大王的碧落苑近。”

  “您也是知道的,暉琬苑原先是太夫人居住過的,自太夫人出家以來便空置著,如今殿下竟予了姑娘,可見殿下放的您有多重!”

  “國妃娘娘也是怕身邊人照顧不周,便親自撥了笒霖苑的六個人來照顧姑娘,晚些,他們便來會來拜見姑娘。”

  清雅聽著慢慢走向妝臺坐下,順手拿起一只釵子在手,細瞧著它的樣子。這珠釵通體為金,束口處鏤空,往上來似是微展的蝴蝶暗形,金絲為基,上有嵌入色澤潤亮的珍珠與瑪瑙珠子,又順著那蝴蝶的翅膀金絲,垂下有四條長流蘇,墜下有珍珠與孔雀珠石。

  袖殷見她細端詳著便順勢道:“這釵子,乃是夏國貢品,只撥給了王府兩副,殿下便給了娘娘和表姑娘您了,說來,連兩位夫人都沒有呢!”

  “這樣金貴的東西,怎能給我了。”

  “自是大王放著您重啊!奴兒倒瞧著姑娘帶了正好,姑娘膚色白皙,明眸善睞,帶了金銀也不會俗氣。”

  她又打開抽屜輕輕翻看那些珠玉金銀,拿起了一只以金絲編制釵頭雙花的精致玉簪來,她只覺著入手清涼溫柔,小看通體,竟是一絲瑕疵都無,她眼中似是思考什么,頓了片刻又說:“這些里頭,我瞧著這只簪乃是最精致,用的乃是上等好玉,它是什么來頭?”

  “姑娘,您真是慧眼,此簪確是為岫玉通體,產自遼陽府大寧,姑娘您李家的故地,這簪是上次娘娘產二郡王,當地工官將作監所贈,共三只,其余兩只予了太夫人與娘娘,剩下這只最小巧玲瓏的,殿下便拿來給您了。”

  她抿嘴一笑,將那玉簪置下,起了身去往書閣邊。

  “包括這書畫典籍,還有被衾帷幔,也都是殿下親自問了翠荷姑娘您的喜好,才命人添置的,妝粉和胭脂都是平日里娘娘用的好的,這往后,姑娘您若是有任何缺的,便只管吩咐了人置辦便是。”

  清雅聽后,轉了一圈看著滿屋的陳設,卻是用心至極,她禮貌頷首:“有勞袖殷姊姊辛苦置辦!”

  袖殷見狀立馬上前扶住:“姑娘,這可使不得,雖說幼時您童言無忌,可終究您是主子您這樣便是折煞奴兒了!”

  “無妨,無妨,平日里在大禮上拘束著,私下我還是當你是姊姊的。”

  那袖殷一聽便覺得她真是毫無什么大家閨秀的架子的,便稍作點頭:“好勒,表姑娘真是真性情的人兒,那奴兒便受了姑娘一聲姊姊了!”

  “是,是,這才不生分著。”

  “好,便依表姑娘的,這會子奴兒出去瞧著他們給姑娘置辦東西,若無其他事,奴兒便先告退了。”

  袖殷退下后,清雅便放松了身心,在書閣里拿了一本紺色皮面的《鶯鶯傳》,又輕伏于那柔軟的床榻上細細讀著,她讀到爽朗之處,還要走下榻來,回了桌案研墨,又將筆紙與硯臺置于榻邊小墩子上,時不時寫下金句。

  她于帷幔下時而感嘆,時而欣喜,還口中念念有詞著:“鶯鶯之錯,錯在深情,張生之疵,是為終棄。”

  她這樣深度為書中二人嘆息,卻也在遷思回慮中想到了自己,那種愛而不得的感覺,遠比書中字墨來的痛徹心扉。

  “我若是鶯鶯,必要擦亮眼睛選好了,選了我喜歡的,也喜歡我的。”她笑著嗤嗤念,卻不見眼底的一絲自信與樂觀。

  于她而言,這世間繁華,千山風光,或有那青波碧水,蝶舞花紅,都是稍縱即逝,無法緊握的,而唯有愛,是可永存,是可跨越陰陽的。

  可她的少年郎,近在這紅墻之側,她卻覺得,這短短路程,已然走了數年,還未知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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