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塞壬之刃 > 124 現實突襲
  尉遲的血液鎧甲變得像是魁梧的惡魔軀體一樣,從鎧甲上爆發出了宛如血肉燃燒般腥臭而又邪惡的靈性波動。如果是在覺察力敏銳之人的眼中,還能夠隱隱約約地幻視到猩紅色的火焰正纏繞在他的全身上下。甚至不禁讓人覺得,被那不祥的火焰舔舐到的人一定不會被燒焦,而是像是蠟燭融化一樣丑陋地溶解至死。

  當他帶著這股火焰突進之際,已經不像是人,更像是從描繪地獄的油畫里闖出來的混沌之物,所經之處無不在暴虐的轟鳴聲中毀于一旦。我必須為喬安和李鹽的逃跑爭取時間,毫不猶豫地攔截在了這道風暴的面前,召喚出塞壬之刃全力劈砍上去。

  尉遲毫無疑問是動用了燃燒壽命的惡魔法術。我真的沒想到他居然一開場便毫無顧忌地使用這種招數。回顧他與青鳥的戰斗,他之所以會在那時燃燒壽命,倒也未必是因為活捉青鳥對他來說非常重要,更有可能是因為當時的他正處于夢幻不死身的狀態。如果把獻祭壽命的行為視作一種“負傷”,那么他只要在夢境里“醒來”,失去的壽命也會重新回到身上。因此對當時的他來說獻祭壽命約等于“什么都不獻祭”。

  但是現在又如何呢?既然他的夢幻不死身是基于這個集體夢境,那么這里對他來說應該就等同于自己的現實。在這里獻祭掉的壽命可是再也拿不回來的。

  對他來說自己的壽命就那么無足輕重嗎?還是說在他看來阻止我們破壞狂信徒的計劃就是如此重要的事情?亦或者——他暫時放棄了夢幻不死身,不再將夢境視作現實了?

  對于一般的術士來說,就算獻祭壽命的場地是夢境也絕非不算數。但這個夢境很特別,除非把這里視作現實,否則即使獻祭壽命,也會在醒來以后恢復如初。尉遲恐怕就是利用了這點——當我想到這點的時候,心里產生了“正中靶心”的感覺。是的,這個推測是正確的。

  不過對于我,對于塞壬之刃來說,無論他把哪里視作現實都無關緊要。只要我在這里殺了他,那么他就必死無疑。

  遺憾的是,現實是骨感的,獻祭狀態下的尉遲真的比我強太多了。

  僅僅是與他交手的第一擊,我就感覺了出來,此刻我與他的力量關系,就好像從未正經鍛煉過的家里蹲遇到了天天浸泡在健身房里的肌肉人士一樣,正面對抗是毫無勝算的。過去青鳥與他戰斗的時候能夠堅持那么久是因為采取了消極回避的戰術,而我卻必須正面攔截他。

  沒過多久,我就敗下陣來,胸口被他鎧甲的重拳狠狠地擊碎,整個人都悲慘地倒飛至路邊的綠化帶上。而他則轉過身繼續追擊喬安和李鹽。

  好在我爭取到的時間盡管短暫,卻還是夠用。喬安和李鹽在逃入最近的胡同口之后便不見蹤影了。原本他們是不可能逃走的,但這個夢境的特性就是空間混亂,城市布局隨時變動,經常會出現回頭一看發現走過的路變得面目全非的情況。我一開始還覺得這種空間現象很麻煩,現在卻受到了這種特性的恩惠。也不知道喬安是故意借助了這種特性的東風還是純粹的運氣好,總之真是幫大忙了。

  我瞬間再生了自己所有的傷勢,再度向尉遲襲擊過去。

  他猛地回過頭來,用充滿殺念的目光惡狠狠地咬住了我的面孔。

  “你真以為我殺不了你嗎?”他巨刃一振,宛如獅虎捕食般悍然殺來。

  我憑借自己專精于戰斗的覺察力回避他的攻擊,同時尋找機會反擊。雖然我是那么地想要殺了這個覬覦青鳥性命的家伙,但現實是我就連在他的刀刃下掙扎求存都如此困難。

  我感受到自己身體里的血液正在不受控制地亂竄,這是他在動用血液法術,企圖擾亂我的動作。在以主力級術士為對手的情況下,他的血液法術看似只能對我的動作造成毫厘之差的干擾,卻很有可能會在這種宛如走鋼絲般的戰斗中起到“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的關鍵作用。

  青鳥的聲音再次從藍牙耳機里傳了過來,“李多,你也快點逃跑!”

  “再等等。”我說,“我要為那兩人的逃跑再多爭取些時間。”

  尉遲之前應該是通過某種途徑發現了集體夢境遭到外來者的入侵,再鎖定我們的位置找過來的。換而言之,他有辦法再次鎖定喬安并追逐上去。

  對他來說應該是先追殺另外兩人比較重要,現在卻選擇了先對付我。我嘗試分析這個情況意味著什么——雖然不知道他鎖定我們的方法是法術還是道具,但那應該不如喬安的魅魔本能在夢境里來得便捷。也就是說,只要我繼續糾纏他,他應該就無法抽出空閑再次鎖定另外兩人。

  防御、躲避、后撤……十數個回合之后,我終于艱難地抓到時機,對準他的頭顱來了一擊。

  塞壬之刃重重地撞擊在了他的頭部鎧甲上,卻未能造成絲毫破壞。

  他張狂地大笑一聲,也幾乎在同時對準我的頭顱劈落刀刃。我勉強地回避,卻還是被砍掉了持武器的右臂。下一瞬間,我的右臂修復完成,塞壬之刃也回歸了手里,但壓倒性的劣勢還是沒有絲毫轉變。這是我作為執法術士出道以來第一次被人用力量壓制到這種地步。就連咬血都沒有此刻的尉遲這么強大。

  如果說當初的咬血是以巧妙而又精彩的戰術壓制我,那么尉遲就是在用暴力壓制我。

  塞壬之刃無法突破他的鎧甲這件事倒沒有那么出乎我的預料。僅以鋒利度來說,塞壬之刃本來就算不上優秀。惡招的爪子、咬血的細劍、尉遲的鎧刀,這些東西都能夠在與塞壬之刃的碰撞中不受到毀壞,而尉遲的鎧甲與刀刃是相同的材質,突破不了也是理所當然。

  那么要用塞壬之刃作為輸出刀罡的媒介嗎?最近我有偷偷練習過這招,其破壞力之巨大,足以一擊消滅像惡招那樣的主力級術士,要突破眼前這層堅不可摧的防御亦是絕對不在話下。然而我完全找不到機會釋放。

  并不是放不出來,而是放出來了也一定會被躲開。我的戰斗直覺是這么明確地告訴我的。

  刀罡的破壞力確實巨大,但是如此厲害的招式一定會被對手的覺察力所捕捉到。況且這招的蓄力時間最短也有十分之一秒,如果想要追求極限威力還需要更久,這就更加給對手留下了準備的余地。原本這就不應該是絕境翻盤的招數,而是必須先迫使對手露出巨大破綻才有機會放出來的一錘定音的殺招。可我哪里能夠迫使此時的尉遲露出破綻呢?

  除非……除非我有辦法瞞過尉遲的覺察力。

  但是我哪里來那么厲害的隱藏力?我的隱藏力可是差勁到了就連偷偷靠近中間人那種水平的惡魔術士都做不到。

  念及此處,我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了列缺對我的指點。

  ——但是我并不覺得伱的隱藏力不足,只是你無法發揮出來而已。

  ——既然覺察和隱藏都是你作為術士的基本能力,而你的覺察則只有在戰斗中才可以淋漓盡致地發揮,為什么你的隱藏就不會呢?

  隱藏、隱藏……在戰斗中隱藏?我真的能做到嗎?

  不,我不應該去想“能不能做到”。我必須做。

  “怎么了,你就只有這種水平嗎?什么魔人李多,你僅僅是個徒有虛名的廢物罷了。虧我上次還處心積慮地用分身拖住你,擔心你與青鳥匯合會翻出什么水花來,結果你也不過如此!”尉遲在大笑中加重了力量,并且用輕蔑的話語攻擊我,企圖令我在憤怒中動搖姿態。

  而與此同時,在他傲慢的語氣之下,我感受到了他其實正在以冷靜到可怕的心思極其專注地觀察著我。他的覺察力就像是醫學掃描儀器一樣檢查我身體的里里外外,以防備我有可能隱藏的東西。就算是在占據如此優勢的情況下,他也未曾絲毫放松警惕,反倒越是接近勝利,就越是小心謹慎。

  我默默地積蓄起了刀罡。不再是以手掌為媒介,而是以塞壬之刃為媒介。澎湃的,熾熱的,仿佛即將脫韁的野馬一樣極其難以駕馭的巨大力量在斧身上集中了起來。我盡全力地告訴自己要隱藏,像是什么都沒做一樣面不改色地,竭力地回避尉遲的攻擊,并且在暗中尋找釋放的機會。

  他好像沒有看出來我在準備什么招數,但他是真的沒看出來嗎?還是說僅僅是演技而已?被我握在手里的這股巨大的力量澎湃到好像下一秒就要脫手而出了,他怎么可能沒有發現呢?

  但是,我必須堅持到底,隱藏到最后一刻。

  是生還是死,我要將自己的一切賭在這一擊上。

  我終于被他壓制到了絕境,再也沒有余力回避他的攻擊了。同時,我積蓄的力量也到達了極限。

  “死吧,魔人李多!”伴隨著這句話,他的刀刃再度對準我的頭顱劈落。

  我猛地揮動塞壬之刃,自下而上地釋放出了自己所有的力量。

  一道宛如高樓般巨大的靛藍色刀罡拔地而起。

  ——

  一秒后,刀罡潰散,化為了漫天的靛藍色光粒。

  宛如細雪般的光粒在周圍緩慢地飄落。

  尉遲在不遠處像是快死了一樣喘著粗氣跪在地上,他受到了對于人類而言說是致命傷都顯得委婉的慘烈傷勢。在千鈞一發之際,他異常驚險地回避了頭顱被劈開的結局,但刀罡仍然像劈開瓦楞紙一樣摧枯拉朽地破壞了他的鎧甲,并且將他的上半身從右胯到左肩一分為二。

  我孤注一擲的戰術成功了,“在戰斗中隱藏”的思路是正確的。他真的沒有覺察到我隱藏的殺招,被我逆轉了勝負。

  但是也有超乎我預料的地方。

  那就是他傷到了這種地步居然還沒有死。

  非但沒死,他還用自己那能夠在液態和固態之間隨意轉換的血液,在一瞬間將自己分開的身體重新連接了回去。血液在他的操縱之下從一處斷面飛到另一處斷面,像是有著看不見的血管架設在了中間,延續著本應消失的血液循環。

  他的傷口沒有修復,被塞壬之刃斬開的傷口也無法修復,但是他竟用這種方式強行拼湊起了自己的軀干。換成是其他術士,這已經是必死無疑的傷勢了,而他到了這種境地居然還可以茍延殘喘。

  我想起了列缺對尉遲的評價。是的,列缺確實說過尉遲對自己的身體做過多種改造,因此有著強大的生存能力,就算被他的落雷劈成了焦炭也未必會死。那么現在被劈成了兩半也沒死似乎也不是說不過去的事情了。

  “為什么……”尉遲失神地說,“怎么會變成這樣……”

  我沒有陪他廢話的意思。既然他沒死,那么我就幫助他解脫。我毫不猶豫地沖向了他,而他見我乘勝追擊,便猛地咆哮一聲,身上的血液鎧甲重新凝聚起來,揮動刀刃向我反擊。

  “我要殺了你!”他狀若野獸地嘶吼。

  這一擊的速度和力量竟完全不輸給他完好無損時的狀態。或許是由于他強大的戰斗力源自于他所向披靡的血液鎧甲,而非他自己的身體,因此身體的受損無礙于他的戰斗發揮。我立刻招架防御,而同時,我發現他已經無暇于用血液法術影響我的動作了。這大概是因為他必須專心用血液法術維持自己的生命狀態。

  我打算故技重施,再次像之前一樣一邊隱藏一邊積蓄刀罡。

  但是,我感覺這次絕對不會像上次一樣順利了。他已經切身體會到了我有著隱藏殺招的事實,也對此產生了針對性的意識,因此這次他一定能夠提前捕捉到征兆了。如果我和他水平相近,那么大概還是可以搏一搏的,但他的速度和力量要超出我太多了,我的下一發刀罡絕對會被他避開。

  我唯一的選擇,就是采取拖延的戰術。以他現在的狀態多半無法存活太長時間,而且他現實中的身體肯定也在塞壬之刃的聯動傷害下受到了同等級別的重創。雖然按照我的直覺,他好像還能再“活蹦亂跳”一些時間,但生命力再頑強也早晚是要迎來極限的。拖延到最后依然是我的勝利。

  就在這時,青鳥的聲音在我的耳畔響了起來,“李多,喬安已經帶著你的父親退出夢境了!”

  我才松了口氣,下一刻,她的聲音又令我心里的弦繃緊了。

  “還有……”她極其緊張地說,“又有一個主力級的靈性波動反應正在向你那里高速接近!”

  (本章完)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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