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查閱過往年水文記錄。昭余澤水位雖低,但遠沒有低到現在這種程度。”田豐表情凝重的說道。
“水位低不正好有利于我等圍湖造田么?”呂喬笑著說道。但說完臉上表情逐漸凝固。
水位低的確有利于圍湖,但為何昭余澤水位低。這說明汾河水流量在急速減弱。
呂喬回想起從雒陽回并州的路上,沒有一場大雪降落。回到美稷城聚兵,也沒遇見一場春雨。
他嘴中陣陣發苦。帝國末日不僅僅是人禍,影響更大的是天災。
從劉宏上位以來就天災頻發。
太平道因為瘟疫而起勢,黃巾之亂導火索就是前年的一場全國性大旱,莊稼枯死,糧食絕收。
中國農民耐受力極高。哪怕朝堂殺得血流成河,那都是老爺們的事。只要能活下去,絕對不可能造反。
現在的跡象表明又會是一場大范圍的旱災。
去歲才平定的黃巾啊!
這賊老天,還讓不讓人活啊。
呂喬看著干涸的湖床和淤泥中的魚骨,眼神逐漸堅定起來。
他想起了教員的一句話,與天斗,與地斗,與人斗,其樂無窮。
“今歲干涸既已成定局,更應大建水庫,圍湖造田,廣修水利。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但人定勝天。”呂喬回過頭對田豐等人沉聲說道。
眾官吏心中沉重,并沒有因為呂喬的鼓勵有太多好轉。
若是太原郡只有原來的人口,興修水利可能抗得過去。
但新多出來的六十漢民,哪怕只吃個半飽,每天耗費的糧草就是一個驚人數字。
晉陽城里糧草積存已消耗大半。他們并不知道呂喬到底在冀州劫掠了多少糧草和財貨。
實際上劫掠的財貨倒是多,但糧草也最多再供應半年左右,呂喬一直在走鋼絲。不過就算無法養活這些人,最壞的選擇不過是劫掠其他州郡而已。
論搶劫咱們專業對口。
一行人回到平陶縣府。呂喬與田豐等核心手下商議后。一道道政令向并州四面八方而去。
其一,傳令大軍火速平定匈奴,將俘虜青壯和牛羊部分轉運到昭余澤附近。老弱婦孺運至美稷城,接受天神信仰的洗禮。
呂喬本打算慢悠悠的平叛匈奴。在武夫天團的率領下,平這些豬狗一般反叛匈奴部落,太過輕松,想何時結束,就何時結束。
因為完全掌握太原郡需要時間,而且他很擔心朝廷過河拆橋。一旦快速平定后,說不得又會將自己調入朝廷為高官。
盛世自然是當朝官更好,亂世當朝官沒前途的。
可現在面臨旱災,只有快速結束戰爭更有利。
行軍打仗的糧草消耗和平時不可同日而語,更何況十萬大軍中,有大半都是美稷城普通牧民。他們要是脫離生產太久,王帳直屬的騎士老爺們靠什么過活。
其二,全部沒有土地耕種的移民全部匯聚到平淘城。
這些移民之前分散在太原郡各地開荒。既然要發生旱災,這種低效益的開荒根本沒有意義。沒有雨水,土地開出來也是空事。
其三,大漢商行全力向各州郡收購糧食、稻種、麥種、板栗樹桑樹、棗樹、榆樹、鴨苗。特別是徐州、荊州、江南地區。
這時代糧食運輸路上就要吃掉大半,而且世道不太平,遍地流民匪徒。
但呂喬沒得選,并州緊鄰的冀州已沒有多少糧食,大部分還被他去年搶走。司隸地區乃是朝廷所在,糧食價格更貴。
在荊州江南各地建立倉庫,將糧食集中在倉庫里。平匈奴后,再用軍隊運糧。
甄家的商路和店鋪大多是在北方地區,南方少有涉足。
大漢每個州都有豪商家族把持。就和甄家一樣,表面是商人,其實是在州郡很有勢力的家族。呂喬要不是借著黃巾之亂大軍在手,想把甄家遷到并州就是異想天開。
大漢商行說不得要讓度一些利益給當地世家。呂喬是無所謂的,錢財這種東西本就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大漢商行吸收的本地世家力量越多越好,之后征服起來更加容易。
他從冀州掠奪的巨額財貨需要消化。趁著大家對大漢還抱有希望之時,將這些財貨換成物資和糧食。這才是最關鍵之事。
圍湖后弄出來的田地,呂喬準備種植小麥和稻谷。
并州大部分地區基本種的都是粟米,也就是后世的小米。產量低得要命。唯一的好處就是不怎么挑地。
但太原汾河河谷地區居然有稻谷種植,這挺讓呂喬驚訝。沒想到這居然是東漢元初三年,安帝詔令太原一帶修理舊時溝渠來種植水稻。而且還是供給皇室的優質稻米。
要說產量,水稻自然要高于小麥,更是高于粟米。兩者都是高耗水的農作物,水至關重要。
呂喬是準備兩者兼種。水源好的地方種稻,水源差些的地方種麥。
桑樹、棗樹、板栗樹、榆樹這些樹苗購買來穩固水土,種植在溝渠水庫周圍。數年之后,光這些樹木產出的果實又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桑樹是個好東西。葉子可養魚,根可入藥。食桑葚乃是大漢潮流,還可釀酒。棗子板栗都可當曬干當糧食,山西大棗全國知名。
榆樹乃是救荒寶樹。榆錢很美味不說,就連榆樹皮都可以剝下來磨成粉,當做糧食。饑荒時人們吃樹皮就是指的榆樹皮。
鴨苗是為了蝗蟲準備,久旱必蝗。而且圍湖造田,有利于蝗蟲產卵。呂喬需得未雨綢繆。
這一切的美好規劃都是建立在工程的順利完成后。哪怕呂喬手握六十萬漢民,還有眾多戰敗俘虜可用。腦海中工程全部完成也需要幾年之功。所以還得分作幾期來完成。
在等待聚集民眾的時間里。呂喬將手下官吏分作數組,詳細考察大湖周圍的各縣,繪制地圖。
他已將現代的地圖繪制方法傳授給眾人,這些官吏大部分都是世家子出生,接受起來并不困難。
這些天的奔波,將這些人折騰了夠嗆。可呂喬以九千戶鎮北候之貴帶頭風餐露宿,沒有任何人敢有怨言。
大漢世家力量之所以強大,和世家子的高素質有關。貪婪歸貪婪,能力還是強的。畢竟是大漢的精英階層,還未經歷魏晉時的墮落。
呂喬嘗試著提拔一些黃巾俘虜里的杰出者為官為吏。但這些人從軍倒是還行,治政的確要差很多。倒不是智商能力上的高低,而是眼界的差距。唯一占優的就是更能吃苦。
呂喬從未將世家豪強視為敵人。畢竟就如田豐所說,吾等皆是世家豪強中的一員。
所謂世家不過是權勢,土地,人口、學識的產物。呂家之前只能算豪強,有錢有人。但無權勢官位和學識傳承。是稱不上世家的。
呂喬功封鎮北候,拜盧蔡二位為師。毫無疑問,九原呂氏將成為頂級世家之一。權勢和財富可能只會風光一兩代人,但學識才可以讓一個家族源遠流長。
大半個月后,隨著掌握的信息越來越多。詳細的計劃已經在呂喬腦海中形成,而平陶城周圍已經是密密麻麻的帳篷,數十萬漢民已經匯聚。
文治武功,沒有文治何來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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