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三國:關家逆子,龍佑荊襄 > 第二四零章 摧毀他的,是洛陽城的紙醉金迷啊!
  得勝橋下。

  關麟所選的茶鋪是一個高處,因為高,所以視野最開闊。

  卻又因為距離得勝橋“說書臺”極近,足以聽清楚上面的任何聲音。

  此刻…

  這個周圍以“彩幔”圍繞的說書臺,千呼萬喚之下,終于有一個說書人踏步走上。

  場下已經三五成群,聚集了幾百百姓,有風雅人士,也有尋常農夫,更有采買駐足停留的百姓,還有幾名忙里偷閑來此聽書的巡城官兵。

  這來來往往的人,盡可能的占據到最有利的地形,對臺上的故事翹首以盼。

  風雅一些的,還會在案幾上備上一壺好茶,靜候這說書的開場。

  附近,三五成群的百姓圍坐在一起,紛紛議論。

  “想不到今日說書的是號稱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粲哪!他的《英雄記》可是頗為有名!”

  “話說回來,自從他在江夏投降后,回到江陵就總是來得勝橋說書了,只是他說的,往往與咱們知道的有些不同…”

  “是啊,上次,他講到了溫酒斬華雄,還說華雄不是關公殺的,是孫堅殺的,我本覺得胡說八道,可仔細聽下來,別說,竟還是有理有據…那陽人城下一戰,至今覺得回味無窮。”

  “都說‘曹王、曹王’,這曹是曹操的四公子曹植,王便是這王粲哪…想想還挺期待的,聽吧,看看這次王粲又能說出什么故事?”

  一句句的話傳出…

  有的是說這王粲的,更多的卻是提到他此前講述的“溫酒斬華雄”的真相。

  而聽到這些議論時。

  關麟只是淡淡的一笑,有些不知是嘲弄,還是什么別的原因,連續的搖著頭。

  反倒是靈雎,一改往昔紅色的裝束,今日的她穿著青綠色的衣裙,款款烹茶的樣子,哪里還有半分“鸚鵡”女主人的霸道?

  更像是一個端莊可人、親切和善的農家小妹。

  此刻的她正捧著茶來…

  四盞茶,分別給桌子上的關麟、貂蟬、諸葛恪、士武各送上一盞。

  當那香氣溢出的茶水,經由靈雎的手端到關麟的面前時…

  關麟并沒有任何遲疑的伸手接住。

  倒是一旁的貂蟬,她注意到了靈雎,不由得心頭感慨:

  ——『若我家女兒還活著,也該是這般年紀,也該出落得這般美麗了吧?』

  想到這兒,貂蟬不由得搖了搖頭。

  想什么呢?

  女兒都失散十五年了,她想方設法去查,可哪里有半點消息?

  微微搖頭之下,貂蟬收回了望向靈雎的那讓她更添神傷的目光…

  轉而望向了關麟。

  她注意到了關麟方才的表情,不知是處于好奇,還是想把心情轉移一下,連忙問了句。

  “公子為何搖頭?可是這王粲講的故事不對么?”

  諸葛恪也順著問道:“多半公子的意思是,這王粲胡言亂語,溫酒斬華雄的明明是關公,又豈是孫堅呢?”

  殺華雄的事兒,在坊間其實有許多故事。

  關羽溫酒斬華雄是一個;

  還有一個是被孫堅斬殺的。

  這兩個占據了主流。

  故而,有人議論到這個話題,貂蟬的好奇,諸葛恪的回答,就顯得符合常理。

  倒是關麟的搖頭多少有點兒意味深長…

  “你們要聽真相么?”關麟的語氣變得鄭重了一分。

  士武完全不感興趣,只是警惕的注意著周圍。

  “真相?”諸葛恪與貂蟬則是異口同聲。

  “其實,這是個陰謀,其中關乎到呂布,你還要聽么?”這次,關麟的一雙眼眸唯獨望向貂蟬。

  卻見貂蟬不由得抿唇,淺淺的,卻很堅決的點了點頭。

  “那我可說了…”關麟沉吟一下,直接講出了“華雄之死”的真相。

  倒是靈雎,驟然聽到“呂布”的名字,她也不由得一怔。

  原本送上茶,本該退開的她,也呆呆的站在了這里。

  洗耳恭聽。

  關麟開口了…

  事實上,華雄的死跟關羽一點關系都扯不上,說華雄是關羽殺的,還不如說是“溫酒”殺的!

  華雄是孫堅古錠刀一刀劈死的,但…其中的陰謀,卻是呂布布下的。

  這還要從十八路諸侯討董時,“陽人城”一戰說起。

  董卓聽說孫堅進占陽人城,立即派胡軫為大都護、呂布為騎督,帶五千人馬,前往迎擊,而這位華雄,只是胡軫的先鋒都尉而已。

  這里需要注意的是胡軫是主帥,呂布是副將!

  這一戰原本很簡單,胡軫的部隊行到廣城,離陽人城還有幾十里,天已經很晚了。

  士馬勞累,應當駐軍休息。

  按照原先的作戰計劃,也應該安營扎寨,秣馬厲兵,養精蓄銳,然后天明時分攻城。

  但是呂布蠱惑其它副將,一齊向胡軫提議,說是斥候探明,孫堅軍已經逃跑了,再不快點兒追,就沒機會了。

  胡軫也不是個聰明的主兒,他信了呂布的話,于是就去追擊。

  哪曾想,趕至“陽人城”下,城中守備十分嚴密,偷襲不可能成功。

  軍隊饑渴困頓,士氣低落。加上是在夜間,沒有塹壕工事防御。

  將士們剛剛解甲休息,呂布又令人傳布謠言,說孫堅率城中將士乘夜來襲。

  黑夜中,這些軍士們不明真假,擾亂奔逃,棄盔甲,失鞍馬,十分狼狽。

  而這么一個折返跑。

  相當于一整夜,胡軫軍都疲于奔命…

  這才有了第二日,還沒等胡軫攻城,孫堅就發現敵軍疲敝,當即率軍殺了出去,胡軫全軍潰敗,部下督華雄也被孫堅的古錠刀,一刀斬殺。

  而這么一場大敗的后果,便是胡軫下位,呂布成功上位!

  “你們不妨想想,這么去算的話,殺華雄的究竟是孫堅呢?還是呂布呢?”

  關麟娓娓將整個故事講述…

  諸葛恪驚詫連連。

  他感覺以前知道的“情報”全都是扯蛋!

  貂蟬、靈雎更是有些驚到了…

  誰又能想到,華雄之死的真相,竟是呂布的陰謀。

  除此之外…

  貂蟬不由得心頭喃喃。

  ——『這才符合夫君的心智…』

  靈雎則是暗道:

  ——『父親如此有計謀么?』

  關麟的話還在繼續。

  “其實什么關公溫酒斬華雄,這不過是諸葛軍師編纂出的一個我爹的英勇事跡,鼓舞人心用的,這點兒我可以證明,我爹雖經常‘臉都不要’,但他還真沒承認過華雄是他殺的!”

  關麟的話說的一板一眼。

  整個“陽人城”一戰,娓娓講述,仿佛身臨其境。

  諸葛恪則是驚問:“那依公子所言,呂布可算是有勇有謀了…斷然不是說書中的那匹夫形象!”

  關麟眼眸望向貂蟬,仿佛再用其中的眼芒問她。

  ——『呂布是不是有勇有謀?是不是純粹的匹夫?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心中這么想,嘴上卻說,“呂布當然是有勇有謀了,世人只知他無雙武技,又有誰知道,他的謀略呢?”

  “昔日,他敗退長安后,曾短暫的投靠過袁紹,并且幫袁紹擊敗了黑山軍,袁紹忌憚于他,暗中派人刺殺他,可他卻使人鼓箏于帳中,偽裝于自己,自己本人則潛自遁出?如此金蟬脫殼之計,豈是沒有謀略的莽夫能做出來的?”

  “還有之后呂布投靠張楊,李傕、郭汜要張楊交出呂布,呂布卻能勸張楊,‘我們都是并州的,如果你殺了我,其實也削弱了你的實力。不如留下我,反而會讓李傕、郭汜忌憚,從而更獲得其籠絡恩寵。’”

  “果不其然,張揚被說服了,于是陽奉陰違,李傕、郭汜知道后,只得改變策略,對呂布大加安撫,讓他做潁川太守!你們聽聽,這樣的人?這樣的溫侯?可在說書人口中卻只是個莽夫…傳出去,豈不是笑掉大牙?”

  關麟的話…

  關麟提及的這些有關“呂布”的話。

  讓靈雎那顆宛若被冰封澆灌的心,像是剎那間溫暖了起來。

  整個心靈深處都是暖暖的。

  要知道,這還是…還是除了臧霸叔叔外,第一個“外人”如此評價父親,非但沒有怒斥父親半句,更是在無比真切的講述他的事跡。

  還在證明他不是個不長腦子的莽夫,而是有勇有謀…

  這…這讓靈雎整個人不由得…下意識的渾身一暖!

  這種感覺,是從未有過的溫馨。

  一時間,她竟對眼前的這位“關四公子”添得了許多好感。

  只是…

  有這種感覺的,又何止是靈雎一個?

  貂蟬的身子也是一暖,這個世上太少人為她夫君說話了…

  也太少人能看懂她的夫君了。

  ——『若是云旗早生十五年,怕會成為夫君的知己吧?』

  貂蟬不由得心頭喃喃…

  倒是諸葛恪,他還是有些質疑:“可殺華雄的話?呂布何須如此呢?他殺丁原,帶著并州兵投誠后,不是被董卓收為義子么?既是義子,那還不該風光無限?何必用這陰謀詭計去奪兵權?”

  提到“義子”兩個字,貂蟬與靈雎心頭不由得一緊,仿佛抓到了她們倆心頭的痛處。

  這是呂布最大的黑點。

  正因為呂布是丁原的義子;

  是董卓的義子…

  故而,呂布弒殺丁原,弒殺董卓才背負上了“三姓家奴”的罵名。

  關麟卻道:“義子就一定受到重用么?若我告訴你們,呂布在董卓的心目中,都排不到前五?你們會不會很驚訝?”

  啊…諸葛恪何止是驚訝,他是目瞪口呆。

  貂蟬與靈雎也不由得把眼眸望向關麟…

  像是十分期待他的話語。

  此時,得勝橋上…

  王粲的說書已經開始。

  ——“此時塵土飛揚,飛龍旗、飛虎旗、飛豹旗,正中一桿大督旗,迎風招展。”

  ——“大督旗上繡著一溜大紅字,離多遠一看,格外顯眼,上面繡著‘虎賁中郎將’,正中間一個斗大的‘呂’字!”

  ——“再看旗角之下,還有四桿小門旗,每桿小門旗上各一句話,頭一桿上寫著‘英雄生來有虎威’,第二桿上寫著‘蓋世無雙第一回’,第三桿上寫著‘方天畫戟無敵手’,第四桿上寫著‘赤兔寶馬第一回’!”

  今日,儼然,王粲講述的是“三英戰呂布”…

  可這故事,耳熟的早都能背下來了。

  故而,此刻…這得勝橋下,說書臺上圍了不少人,關麟的身前也圍了不少人。

  似乎,關麟說的故事,更讓人好奇,更讓人不可思議。

  “你們只知道,呂布認董卓為義父后,他被封為‘虎賁中郎將’,卻不知…董卓手下一共有六個中郎將,但西涼軍卻只有五個統兵的統帥,所以,就有一個倒霉的中郎將,沒有成為統帥?”

  關麟感慨道:“那么這個倒霉蛋是誰呢?正是呂布,估計當年呂布都感到意外,他明明是義子,明明帶著并州兵投靠董卓,為何這統帥輪不到他?事實上,不是輪不到,而是論資歷,論本事,論與董卓的關系,他跟前面排著的這五位可差得遠了。”

  “那究竟是哪五個?”諸葛恪連忙問,因為這涉及到昔日江東孫堅參與的十八路諸侯討董。

  諸葛恪無比好奇。

  貂蟬與靈雎幾乎整個都是提起的…

  她倆比諸葛恪更好好奇十倍,一百倍。

  關麟繼續講述:“第一個是董卓的女婿牛輔,董卓給這個女婿手下配備了西涼最精銳的兵馬,李傕、郭汜、張濟、賈詡!沒錯,后來這些響當當的人物,都本是牛輔的部將,可見,董卓對女婿可比義子親多了;”

  “第二個則是徐榮,這個曾差點將曹操在滎陽殺掉的將軍,又與李傕、郭汜合并,擊潰了孫堅,可謂是功勛赫赫,而他攻下潁川后,直接把潁川太守給燉了,理由你們猜是什么?”

  “就因為董卓的弟弟叫董旻,那時候的潁川太守叫李旻,就因為這個‘旻’字,什么檔次竟然敢跟董太師的弟弟起相同的名字?直接殺了…徐榮就是如此能舔?換作呂布能做到么?能這么舔么?單單一個‘舔’字,就注定徐榮與董卓的關系勝過呂布無數倍。”

  “第三個西涼統領是段煨,其祖父是西域都護段會宗,族兄弟是昔日的太尉段颎,位列三公,還有段煨的后代…”

  說到這兒,關麟的話突然停住,因為段煨的后代是段正淳、段和譽、段智興(南帝)。

  云南大理段氏祖上的根在這兒呢!

  當然了,這些是無法提及的。

  關麟連忙改口,“這段煨在西涼負責的是開墾農田,是興修水利,這是董卓的糧倉,呂布拿什么比?第四個統帥董越,這個…就說一條吧,他姓董!就這么一條,他就比呂布位份兒高著呢,所以,就剩下最后一個統帥胡珍,也就是被呂布用計拉下位的那個?”

  “便是為此…坊間總說,董卓將呂布當做義子,情同親父子,這話…我聽到后,就笑笑不說話…‘親父子’個毛毛蟲啊!若不是看在呂布手中并州兵的份兒上,呂布在董卓心目中,都不知道排到哪去了?就算是最后呂布殺了董卓,這遠遠說不上是恩將仇報!這份‘恩’并不怎么樣!”

  隨著關麟的一番話。

  圍攏到這邊聽他講述的人越來越多。

  反倒是得勝橋下有些“門可羅雀”的味道…

  貂蟬不由得抿著唇。

  ——『云旗公子是為夫君平反么?』

  靈雎也不可思議的望著關麟。

  ——『能這么為父親說話的…這關四公子還是…還是第一個呢!』

  當即靈雎牙齒咬住嘴唇,她下意識的生出,將關麟身前的那杯毒酒撤下的沖動。

  可…可最終,那強大的“報仇”的心思,戰勝了她的感動。

  她深深的凝望著關麟。

  ——『你…你若不是那關羽的兒子那…那該多好?』

  就在靈雎與貂蟬沉思之際。

  一道清脆的聲音由遠及近的傳來,“是哪個不學無術的,竟在幫‘三姓家奴’呂布平反?簡直可笑,可笑!”

  人群中讓開了一條道,原來是關麟這邊的熱鬧,將得勝橋上說書的王粲吸引了過來。

  王粲是第一次見到關麟,并不知對方的身份。

  而作為建安七子之一,與“曹植”并稱文壇泰斗的存在。

  哪怕是作為降將,他那話語中的趾高氣昂,仿佛是與生俱來。

  “平反?”關麟迎上王粲的目光,笑吟吟的道:“我沒有為任何人平反,我只是在說一個事實?”

  王粲言辭激烈,“一己私利,賣主求榮,呂布呂奉先是三姓家奴,這便是天下公認的事實…豈容你一張伶牙俐齒為其辯駁?”

  “三姓家奴?”關麟吟出這四個字。

  “哈哈哈…”王粲大笑,“他本身姓呂,出身并州九原,呂乃第一姓,投身丁原,認丁原為義父,此為第二姓,為一己之利弒殺丁原,投奔董卓,此為第三姓!最后又弒殺董卓,恩將仇報,兩面三刀,如此行徑?這三姓家奴舍他其誰?這等朝秦暮楚的小人,自然為世人所唾棄,就是死上一萬次也不為過!”

  王粲不愧是建安七子,是編纂出《英雄記》的人物,對呂布的生平如數家珍。

  當然,這事兒…若是放在尋言,關麟其實沒必要因為這個與他舌戰、爭執。

  可…

  關麟不由得轉頭望向貂蟬。

  果然,誠如關麟所想…

  此刻的貂蟬面色煞白,渾身都在不足的顫抖,儼然…王粲一句句的“三姓家奴”,使得她怒不可遏,卻又無能為力。

  就像是用刀在一刀一刀的刮她的心。

  其實,在關麟沒有注意到的另一邊。

  聽到王粲的話,靈雎袖中的刃片已經夾在了兩指之間,若非有所顧慮,她一定即刻就取了這王粲的性命,一刃封喉!

  “呼——”

  關麟成為了最冷靜的那個,他看到貂蟬的情形,心里不是滋味兒…

  畢竟,誰昔日的愛人被如此斥罵,心情都不會好受。

  關麟心頭微微悸動,既然貂蟬都成為他的貼身女醫了,是絕對的自己人。

  那…關麟覺得,他還是有必要,不讓貂蟬受到這份心靈上的創傷。

  雖然…

  今日來此茶鋪,目的本不為此。

  ——『罷了…也不差這一時半刻!』

  ——『權且當是為了貂蟬吧!』

  當即,關麟豁然起身。

  “哈哈哈哈…”

  伴隨著一聲爽然的大笑,關麟指著王粲道:“我本以為建安七子何等厲害?今日一看不過爾爾,料來詩不出山水,賦不過風土,人云亦云,取媚世俗,若今日天下有月旦評,怕王先生,只能評為‘不入流’這一等了!”

  “你…”

  不等王粲開口,關麟繼續道:“你方才說了一大堆呂布呂奉先,可你見過呂布呂奉先么?你又見過九原郡的呂奉先么?見過并州的呂奉先么?見過入洛陽前的呂奉先么!沒有!你不過是人云亦云,一只學舌的烏鴉罷了!!”

  “一個三姓家奴?九原如何?并州如何?洛陽前又如何?”王粲反問:“閣下尚未弱冠,那呂布白門樓殞命之際,怕是你還尚未出生吧?怎么?你就見過…那九原郡的呂奉先?并州的呂奉先?洛陽前的呂奉先?”

  “雖未見過,但是略知一些。”關麟挺直了胸脯。

  此刻…

  圍攏在這茶鋪前的已經足足有上百、上千人。

  一些人認出了關麟的身份,正在感慨…

  ——建安七子之首對上關家四公子,這次的舌戰有意思了…

  ——這不比三英戰呂布精彩?

  無數人紛紛豎起耳朵,翹首以盼,望著王粲,也望著關麟,期待著這場舌戰場上的巔峰對決。

  此刻,儼然是關麟的回合。

  他侃侃道:“或許,在你的眼里,在世人的眼里,甚至在諸侯的眼里,呂布是三姓家奴,呂布該死…可你們想過?在邊陲百姓的眼里,在雁門關上將士們的眼里,在胡人的眼里?呂布又是什么模樣么?”

  “呂布是讓胡人能感到畏懼的殺神,是雁門關上的保護神,也是無數并州狼騎抵御胡虜時,心中的希望啊!此間,怕是沒有邊陲人士吧?所以你們不會體會到,那種胡人連年寇邊,邊陲百姓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慘相!”

  “這些邊陲的百姓,他們許多從小都失去了父母,悲涼的、絕望的、凄苦的活著,為了活下去而活著…世人總說十室九空,可誰真的見過十室九空的景象?可,當你們到了雁門,去看看那邊塞的城郡,每一處的村落中,都能讓你們體會到,何為十室十空!”

  “也正是因為這十室十空,才造就了聞名天下,讓胡人膽寒的并州狼騎!這些狼騎中,有許多是很小的孩子,他們不得不學會騎馬,學會使用長矛,學會在一次次慘烈的胡人劫掠中活下去!無比凄慘的活下去!”

  講到這兒,關麟頓了一下,他感慨道:“邊疆苦楚,民不聊生,軍餉不及,異族連年寇邊,破壞家園,可是,朝廷呢?洛陽城呢?比之邊塞的修羅場,那里簡直是安樂鄉!那里充斥著各種各樣的腐敗?氏族、外戚侵占著最富饒的土地,享受著可以享受到的一切資源…可他們在意過那些,為他們抵御胡虜,防止胡虜進犯中原的邊陲勇士么?”

  “試想一下,假如我們也如呂布一般的成長環境,我們在血色平原中,在與胡人的廝殺中,在不知何時就會死的日子里,從那一處處血泊中爬出,長大…如此這般,然后有一日,我們很幸運的,從并州邊陲突然趕至洛陽…”

  “然后,我們發現在邊疆拼死奮戰,不惜流血流淚,苦苦守護的大后方,竟是如此的富庶與腐敗!這里隨便一個富人的一頓飯,隨便一個富人納的一房妾室,都足夠邊疆將士過上好幾個月果腹的生活!都足夠邊陲守軍更換一身破舊的裝備!都足夠他們再能昂起頭來浴血奮戰一次!如果看到這般景象,生長在邊塞的我們會怎么做?”

  講到這兒,關麟又頓了一下…

  因為貂蟬的存在。

  他是在為呂布“洗”,卻又不是純粹的為呂布洗。

  事實上,呂布也沒啥可洗的!

  他就是一個極端的利己主義者。

  可關鍵問題是,他有選擇的權利么?

  他生長的環境…他經歷的苦難,讓他必須變成這么一個極端的利己主義者!

  否則,他根本無法走出那片邊陲的血色平原。

  呼——

  很明顯,包括王粲,包括諸葛恪,包括靈雎、貂蟬…甚至包括士武,在場的所有人,心頭都有些悸動。

  這是他們第一次感同身受的站在了呂布的角度上去思索,如果他們也生活在這樣一個慘烈的環境中。

  他門做的一定不會比呂布好!

  ——浴血奮戰這么多年,突然有一日來到洛陽!

  ——看到了那腐敗的、紙醉金迷的洛陽城!

  ——誰能忍住,不會迷失,不會不擇手段的去逐利呢!

  從這個角度看…

  他們沒有資格去指責呂布,對呂布任何的指責,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關麟的話還在繼續,且提高了聲調。

  ——“曾經九原郡的他,并州的他,入洛陽城的他,是雁門關的戰神,是胡人眼中的殺神,是并州狼騎的信仰,也是北疆百姓的守護神。”

  ——“可后來的他,入洛陽之后的他,不過是被紙醉金迷所迷失了心智的一個可憐的人!哪怕他殺了丁原、他殺了董卓,身敗名裂?被你們戲稱為‘三姓家奴’,那又如何?因為擊敗他的、粉碎他的不是丁原、不是董卓、不是曹操,而是中原,而是司隸地區,而是洛陽城的繁華與紙醉金迷啊,而這些…足以摧毀了他守衛邊疆的信仰!”

  說到這兒,關麟又頓了一下。

  他刻意的給周圍所有人喘出一口氣的機會。

  十息…

  二十息,整整二十息后,關麟的話方才繼續。

  只不過,說這番話時,關麟的眼眸不是望向王粲,而是望向貂蟬的。

  像是他一早就沒有打算與王粲爭出個高低。

  他說這些都是為了…為了讓貂蟬更好受一些啊!

  ——“我一直在想,如果呂布當年沒能跟隨丁原赴洛陽城,那或許…心智純粹的他,會一如既往的守著雁門,守著并州,抵御著胡虜,做著那邊陲百姓心目中的守護神!”

  ——“或許,這樣的話,他能成為如同衛青、霍去病那樣的存在,成為胡人心目中永恒的夢魘與過不去的一關!也成為我們稱頌的人物吧?”

  講到這兒,關麟搖了搖頭。

  “但是…歷史是沒有如果的,但我同樣覺得,歷史不應該只有成王敗寇,呂布利馭的一面,他廝殺義父的一面該被我們記住,可同樣,他抵御胡虜,保衛邊陲子民,作為那雁門關的戰神,胡人眼中夢魘的一面,也同樣該被我們記住!是他,替我們擋住了胡虜的兵戈,讓我們安然的生活啊!”

  關麟的最后一句話脫口。

  ——滿座寂然…

  特別是靈雎,她…她已經無法自己。

  她下意識的伸出手,去…去碰到關麟桌案上的茶盞,將這杯“特殊”的茶盞碰翻在地。

  而周圍的所有人,尤自因為關麟的話震撼、驚愕…

  靈雎強忍下心頭的悸動,她迅速的蹲下身子去撿這碎裂的茶盞。

  卻不曾想,關麟也彎下腰,幫她撿起這些。

  “公…公子…”

  靈雎像是由衷的吟出,這一聲中飽含著無限的“感激”,又好像是飽含著特殊的“感動”。

  卻就在這時,關麟的話輕輕傳出。

  用只有他與靈雎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

  ——“怎么這般不小心?”

  ——“這茶撞翻了,還怎么下毒啊?”

  一邊為呂布平反!

  可另一邊,關麟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

  …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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